作为自我信仰另一种形式的载体,侧重防御的黄脉在薛克体内一直处于被忽视的地位。无他,薛克的字典里永远只有进攻,而没有防守这个词。
童年的经历让他明白一个道理,不想被欺负的话,就得拥有被人伤害时让别人也感到疼痛的能力。
他将这一领悟,忠实地贯彻到后来的学习与修炼中。从他最擅长的风刃之巢,到威力最大的魔斗脉冲,再到用得最多的风切、雷吞等,除了进攻,还是进攻。就连风之疾速和蛮牛之力这两个辅助性的魔法,也都是为了进攻而潜心苦练的。
他一向认为,防守等于被动挨打,所以侧重于防御的黄脉对他来说是可有可无的。
但是被无视,不代表不存在。
感受到薛克心中不惜一切也要将毁灭威压承担下来的信念,黄脉第一次展现了自身的威力。
薛克用集气法诀凝聚起斗气被自动吸纳到此前一直沉寂的黄脉中,然后被释放出来迎上如泰山压顶的毁灭威压。
不得不说,在防御性能上,黄脉比专注于攻击的炎脉高效得多。
经过黄脉加成的斗气刚刚释放出去,薛克身上顿时一轻,被压得喘不过气来的感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晋阶成功后轻盈如风的舒畅感。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原本他催发所有炎之斗气才能勉强抗衡的毁灭威压,面对他的黄之斗气竟然一下子变得难以寸进。
也许以前的确是太过于忽视黄脉的修炼了,不过这不是重点……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有余暇检视自己斗气晋阶后的状态。
不查看还好,这一查看,他变得迷糊起来:什么时候体内多出一缕魔力,正顺着四肢百骸缓慢地游走,而且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不对啊,自己不是正戴着禁魔项圈么,这奇怪的魔力是打哪来的?
薛克越是查探,越是觉得奇怪。
在他的感知世界中,这缕魔力十分弱小,如果用来施法,可能连照明术都维持不了两秒钟,但晃晃悠悠直抵气海,游荡一圈后带着等量的斗气,又钻进了炎脉。等到再次出现的时候,这一点魔力变得通体赤红,然后回到了魔力核心。
两个分别由魔力与斗气构成的异形符文在魔力核心里分别浮现,然后融合到一起,引发了魔力核心内法魄的剧变。
那两个异形符文薛克从未见过,也不知道代表什么含义。但看到魔力核心形态上的变化,他心头一阵狂跳,终于意识到在他没注意的时候,法魄数量竟然达到了125个单位,他居然魔武双项晋阶了!
这个……那个……法师晋阶,好像是获得法职的关键时刻……对了,需要引导魔力核心的重构,这可是关系到能获得什么法职称号的大事……之前想好的是什么来着,哦,岚火操纵者……可能有点太贪心,能得到怒岚暴徒应该也可以满足了……薛克心里飞快地盘算着,同时将意识探入魔力核心中,却一下傻了眼:魔力核心已经完成重构,根本没他什么事了。
他不甘心,意识继续深入,直抵魔力核心的最中央,徒劳地想要寻找某个还未完全定型的角落。这一尝试以失败告终,而且任他怎么探查,都没搞懂这自行完成重构的魔力核心具有什么属性。
薛克突然有种想要骂娘的冲动,他大概是威兰大陆有史以来第一个晋阶以后搞不清楚自己法职称号的法师了。
一个人到底要多倒霉,才会错过自己魔力核心重构的过程?要是有人问起来,难道回答说因为晋阶的时候嗨过头,所以不好意思咱没得到法职称号?这要说出去岂不是丢人丢到家了?
“气死我了——”薛克跳起来,把满腔怒火发泄到自己一手创造的毁灭威压上,要不是因为这玩意,他也不至沦落于此。却忘了要是没这玩意,他还不知哪年哪月才有机会让斗气晋阶。
不过薛克倒是没有失去理智一味蛮干,相反,他由黄脉发挥出的惊人防御效果想到了化解毁灭威压的可能性。
就像萨洛安代表兽祖善的人格,正好克制抗衡兽祖恶的人格一样,由专注进攻的炎脉加成模拟出的毁灭威压,是不是也能被专注防御的黄脉释放的能量中和掉呢?
说到底,现在笼罩在寒山镇上空的毁灭威压是源于薛克自己,所以这个可能性是非常大的。
有了这层关系,薛克的信念变得更加坚定,黄脉受到影响,就像炎脉在魔斗脉冲形成过程中起的作用一样,不断调集着虚空能量与毁灭威压形成对峙、对耗。
同一时刻,寒山镇上空云海所化的巨大磨盘慢慢停止了转动。随着毁灭威压被不断消耗,汹涌翻腾的云海逐渐散去……
这一切来得快,去得更快。天空中的云海消散无影,明朗的阳光照在镇上,让一切重新充满了生机。
“可算了结了……”薛克直挺挺地倒在地上,经过这连番折腾,他有一种虚脱的感觉。好在现在拥有了天阶的恢复能力,每一分每一秒,他都能感觉到体内的力量在飞速恢复着。
薛克也算想得开,虽然没能如愿得到梦寐以久的法职称号,但是魔武双项晋阶仍然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反正一切都已无法改变,与其垂头丧气,还不如坦然接受这个结果。而且他才19岁,以后还有大把的时间冲刺更高的力量层次。晋入天阶没得到法职称号怎么了?以后咱还要冲上圣阶,运气好的话,再混个神阶也不是不可能,到时候照样有机会获得法职称号。
“来人,告诉大家,我出关了,好酒好肉摆起,今天我要好好庆祝一番。”薛克等体力恢复得差不多,跳起来大叫一声,借此把心中最后一丝郁闷赶走。
莱希姆-比石第一个赶了过来,实际上,冥想室外的守卫还没走远他就出现了。
“殿下,你……”刚一见面,这个性格耿直的大块头便愣了一愣。
“怎么了,一年没见到我,思念过度一下子激动得说不出话了?”看到自己忠心耿耿的卫队长,薛克心情一下子好了许多。
“俺确实很挂念殿下。今天是殿下定下出关的日子,俺一大早就过来守着了,尉猛让俺去帮忙搜索坏人俺都没去。”莱希姆-比石老老实实地回答:“不过俺刚才是觉得殿下好像变得有些不一样了,才一下子没说上话。”
“怎么不一样了?”
“怎么说呢,刚才见到殿下的时候,俺觉得好像见到了另外一个人,殿下你也认识的。”
“哦,是谁?”薛克来了兴趣。
“是毕蓬。”莱希姆-比石慢慢组织着语言,想要把心中的感觉最真实地表达出来:“俺发现,殿下现在的眼神跟毕蓬一样,被殿下盯着让俺有种刀子顶在身上的感觉,还有一些地方不一样,不过俺说不出来。”
“当然会有不一样的地方,难道你不觉得以我的帅气,是毕蓬拍马都比不上的吗?”薛克哼了一声:“而且区区毕蓬算什么,拿他和我比较,完全是抬高他了。”
话虽说得牛气冲天,薛克心里却是又泛起一丝苦涩。错过了晋升天阶这个得到法职称号的机会,真要是再碰上毕蓬,恐怕他还是得绕道走。
“不说这些了,憋在这冥想室里一年,快把我憋出病了。走,陪我出去透口气。”薛克像要扫清心中烦恼一样挥挥手,一马当先走出冥想室。
其实薛克如果知道魔力核心完成重构前浮现的那两个异形符文是什么含义,心情也许就会大不相同了。因为在几万年前的人类古文字里,那个由魔力构成的异形符文对应“神”字,由斗气构成的异形符文则对应“妒”字。
所以实际上他不但得到了一个让任何法师都为之疯狂的、由“神”字做为前缀的法职称号,在资质上注定能登上神阶之列,而且得到了一个从未出现在任何人法职称号中的后缀,组合起来便是——神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