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花未开,人去还复来。这话说得太好了,纵使我有一万个理由拒绝姜八绺的安排,他就一个理由让我不得不去替班:你不去就扣你奖金!
一想起猪头杜富贵我就气得七窍生烟,在去往泵房值班室的路上,我就一门心思琢磨着怎么收拾那厮。咱可是睚眦必报的人!不过那地方还真得两个人值班,上次我自己不就是掏了一个班的稻草么?看在上帝的面子上,这次我就不狠收拾他了,但也得让他不得消停!
忽然我发现前面有个肉球在缓慢滚动,猪头杜富贵!我心里恨的牙根儿直痒痒,精深陡然紧张起来,犹如打了鸡血一般,脑袋瓜子转了八百个个儿!
那家伙走的狠惬意,来回摇晃着,不一会便进了值班室。我一路狂奔,数秒就来到值班室卷帘门外面,趴着缝隙向里面看。那厮根本就没去检查设备,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地踢了几下卷帘门。
我在想着如何吓唬猪头。鄙人不才,比较聪明,眼珠子一转便计上心来:装鬼!
我先是拿着石头跑到远处,砸向卷帘门,然后再近一点,再近一点,最后离卷帘门就一米了,我仍砸了一下。这种效果在屋里面的人听到的声音应该是由远及近的,这就叫“鬼敲门!”
那家伙死人一样,我咂了二十多块石头,愣是连猪头的影子都不见,胖人反应迟钝,真不是假话。我慢慢靠近卷帘门的缝隙向里面看看猪头究竟在干什么。
深更半夜,外面漆黑,我眼睛贴着卷帘门,目光穿过缝隙,向里面看。忽然一缕轻烟直接就从缝隙中挤了过来,我眼睛整个被那烟雾包围,我本能地眨了一下眼睛,待再仔细向里面看时,吓得我都尿裤子了!
是一条龙!青龙!张牙舞爪地飞过来,后面是一团肉,也跟着从门缝挤了出来!
我勒个去!什么玩意?还未等我反应过来,那卷帘门一阵地动山摇,我被生生撞了出去!
“闹鬼啊!”我疯狂地大喊一声,却直接冲向卷帘门!什么闹鬼?我明明看见猪头杜富贵大半夜的光着大膀子,在卷帘门小门缝隙那练“铁皮功”!就用后背直接撞卷帘门,一下一下地撞!
我推开小门,猪头还在撞门!
“干嘛呢?”我进屋子劈头就问。
“金雨……******……刚才鬼敲门!”
我看了看猪头,发现这小子脸色煞白,气喘吁吁。
“什么鬼敲门?”
“由远及近,我什么也看不到,卷帘门却响!”
我心下惬意,原来猪头也有还怕的时候!
“你这是干嘛呢?”
“鬼怕青龙,我后背上有青龙!”
我勒个去!你丫的这猪头还蛮聪明的!
我说好了好了,没见外面刮风么?哪来的鬼?自己吓唬自己!
我进了小值班室,一下子坐进沙发里面,两条腿搭在桌子上,回头忽然瞥见杜富贵一丝得意的神色,心下却了然:这小子根本就是装熊!
“老哥,你也太不仗义了!”
杜富贵小眼睛看了我一眼:“不好意思!昨天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出去找警察去了,谁知道都******下班了,一个人也没找到啊!”
我鼻子差点没气歪了:“你不会挂110啊?”
猪头一脸正色:“附近没电话啊!”
得得得!没发跟你交流!
我斜着眼睛看着杜富贵,这家伙长得膘肥体壮,跟肉球没区别。
“老哥,问你个事。”我不怀好意地问道。
猪头点了一下。
“以你的体格一下子能压倒二十个人不费吹灰之力,昨天你怎么就把我给晒那了呢?我怎么想也不明白呢?”我慢条斯理地问道。
“兄弟你有所不知!那个打我嘴巴那小子吧,我欠他钱!”
“欠钱?多少?”
“二十!”
我勒个去!这也叫欠钱?再者说了欠钱怎么了?
“一个嘴巴五块钱,他才打我三个嘴巴子,我还欠他五元钱!”
无语!彻底无语!我恨不得把猪头给撬开,看看里面是不是全是屎!
“听你这意思你昨天是还钱去了?”
猪头笑着挤了挤眼睛。我就是想知道这家伙和那帮地痞流氓是什么个交情,心里想着这家伙决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似乎比我还鬼道。
“我打听个人,不知你认识不?”
杜富贵一拍胸脯:“你说!”
“瘪三!”
“我还以为是小海呢!当然认识,我铁哥们!”
我勒个去!还你铁哥们呢!
“小海是谁?”
“就中间那个瘦猴!小海!”
“你们什么关系?”
“仇人!他打过我,我就怕他!”
愁死我了!那个被我用手电打得半死的家伙竟然是猪头的仇人?我“扑哧”笑得满嘴唾沫!
“我昨天一脚就把他给踢翻了!你怎么怕他?”
“一物降一物!”杜富贵苦笑了一下。
既然瘪三是你朋友,你还跑啥啊?他在玫瑰酒吧似乎比较拽啊?我心里再也不能相信杜富贵的话了,这厮可不是猪头,他似乎在玩我!
“我就纳闷了,那帮家伙整天不学无术哪来的钱潇洒呢?”
杜富贵眨了眨小眼睛:“什么叫不学无术?他们赚钱可不是象你我这么费劲!人家可是一招手就大把钞票飞过来!”
得得!神仙啊还是鬼啊!还一招手,你以为钱都长翅膀呢?
“赚钱有十种手段,你知道不?”
我摇头,我还真不知道。
“坑蒙拐骗偷,烧杀抢夺溜!”
我靠!没一样正经八百的手法。你以为是土匪呢?这是法治社会!文明赚钱,文明消费,讲究竞争,抓住机遇就能发财!
“机遇是给有准备的人的!抓准机会下手才是王道!”杜富贵斜着眼睛看看我说到。
“有道理!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你听过没?”我盯着猪头。
“什么法网疏疏恢而不漏?扯蛋!地下电厂你知道不?里面全是钱!”
我猛然一愣!这话怎么讲?
“不明白!”
杜富贵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动动脑筋想想你就明白了!”
“我就知道那是清城的鬼道!”
“屁鬼道!人走车拉的,哪有什么鬼道?”
地下电厂,清城鬼道之一。一条铁路线通往地下山洞,无尽无休,绵延进深山腹地,里面的设备不计其数。电厂运行十年便废弃了,烧油成本高,运输线路窄,根本没开发的潜力。但里面全是铁,铁就是钱,有钱的地方就招贼,有贼的地方就有鬼!
“你敢去地下山洞不?”我问道。
“去那地方干嘛?”
“取钱啊!”
杜富贵扬了扬不卑不亢的猪头:“不敢去!”
“咋啦?你不是说那山洞里面全是钱么?”
杜富贵小眼睛笑了笑:“咱不缺钱!”
我勒个去!你个狗不是狗猫不像猫的熊样,还不缺钱?拿嘴巴子还钱的主儿,竟然不缺钱?
“我缺钱!娶媳妇!”我一脸坏笑地说到。
“他们都是亡命徒!”
“谁是亡命徒!”
杜富贵笑了笑:“流氓地痞!”
这话等于没说!我伸了伸懒腰:“你该检查设备去了!我在屋子里面给你沏茶!”
杜富贵看看我:“就前池水位?”
我点了点头:“你就看看水位正常不正常就行,别的什么也不用你管!”
我心里窃笑:别的设备我也不管!你把水位看住了基本就算齐活。
“好!”杜富贵光着膀子就出去了,我边沏茶边哼着歌曲,心里却是对猪头的话感起兴趣来。整个地下电厂都建在山里,就是把整个山都掏空了,把电厂所有设备安装在里面,那地方我去过一回,是全封闭的,外面就露着一根烟囱。这是****期间国家投资建设的,防的就是美帝国主义的破坏,那会估计还不知道什么卫星之类的,以为隐蔽在深山里面一定很牢靠。随着科技的发达,这种深山掩体的工厂基本都废弃了,退出历史的舞台,而给我们留下的除了一堆破铜烂铁以外,就剩下一些传说。记得姜八绺曾说过,清城四大鬼道,就有地下电厂火车线!据说建设地下电厂时候,一共死了一百多人!这个我信,那时候的钻山洞的手段比现在不知落后了多少倍,就算现在也还是经常出现塌方什么的,死人是经常的事儿!
杜富贵一会就回来了:“金雨,我看了,没事!”
没事就好,现在已经半夜两点多了。呆会睡一觉,解解乏。我拿出一根烟递给杜富贵。
“来一支烟!老哥,那帮流氓地痞不怕鬼啊?”我笑笑点燃香烟,猛吸了一口。
“屁啊!不告诉你没鬼了么?那地方都被道上的承包了!谁也不能越界偷铁!”
我勒个去!国家财产被私下承包了?给偷了?还有点人性没?不过我知道,那里面的东西谁拿都是拿,还什么人情道理的?拿了就是自己的,不拿就是国家的。这叫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清城公安不抓啊?”
“得得!跟你没共同语言!”杜富贵耷拉着脸说到。
我靠!你倒拽起来了。我感到一种挫折感。
“我问你个文明词,什么叫始作俑者?”
我想了想,如果严格回答这问题,我还真不太清楚。
“就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杜富贵看了我一眼:“还大学生呢!我怀疑你是走后门念的大学!”
“靠!别这么损我吧!就是古代人死了后要制作木俑陶俑陪葬,第一个作俑的,就是第一个干坏事那家伙!这么解释对吧?”
“靠谱!这世界上无论是好事还是坏事,只要你是第一个干的,你就发财!”
这话说的对。不得不佩服杜富贵的论断。难道是清城有人发现这条生财之道的?或者说有人作奸犯科,和地痞流氓们狼狈为奸?有可能!
“你有想法?”
“鄙人不敢!”
“胆小?”
“怕鬼!”
杜富贵叹了口气:“我不怕鬼,怕小海!”
“得得!换个话题!”我吸了口烟不耐烦地说到。
杜富贵嬉笑着说:“两个人值班就是热闹,金雨,给哥讲个笑话,乐呵乐呵!”
我眼珠子瞪了他一眼:生活还******挺丰富呢!
“说有个男的在洗手间洗手,忽然又来了个男的,也站在他旁边洗手!”
杜富贵准备好了笑容,就等着笑呢。
“老哥,你猜第一个洗手那人对后来的说了句什么话?”
“这我哪知道啊!难道是‘你吃了’?”
“经典!但不对!”我卖他个关子。
“说什么了?你快说!”
“他问第二个人‘你也尿手上了’?”我嘻嘻地说到。
杜富贵一头雾水看着我摇摇头,继而“哈哈”大笑:“你方才洗手了啊!
谁说猪笨呢?我在想现在两人一见面应该换一种问候方式:你洗手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