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黑暗中有点灯的人,就有吹灯的人。
有吹灯的人黑暗中,就有守灯的人,守灯的人和吹灯的人,黑白分明。
九
在中国自古至今,许许多多的交易都习惯在筵席上达成。
比如1927年4月的一天,一个人和另一个人,在黑暗中,大摆了一桌头颅的筵席之后。
就做成了一笔交易出卖革命,这两个人一个是蒋介石,一个是黄大麻子。
在这次血淋淋的筵席上,两个人差点吃尽自己的北伐兄弟。
而且发现漏掉一个之后,竟然又不惜悬赏二十万元。
四处索取首级,而他们如此恐怖的头颅筵席。
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那黑暗的历史一页。
两页都揭不过去。
十
红为什么选择了血,血为什么选择了红,生命最暖最亮的底色。
为什么那样寒冷,一盏明灯。
为什么怀抱一团殷红。
十一
黑暗中,在一颗红五角星图案上。
交叉放着一把铁锤,和一把镰刀。
这个图腾,是南湖那只木船上。
十四个点灯的人之中。
那个大个子湖南人。
亲自设计的。
大个子湖南人,自从那天离开南湖后。经过了一群工人,得到一把铁锤,遇到了一群农民,得到一把镰刀。
大个子湖南人,那时人们还叫他老毛。
他一手抡铁锤,一手舞镰刀。
两样东西就这样,成了他的依靠。
秋收时节的起义虽然失败了,但一把铁锤和一把镰刀。
拼成的图腾,却成了一帮好汉。
从黑夜走向黎明的,一个路标。
十二
一伙人和一粒子弹,在枪杆子里相见。
枪杆子里漆黑一团,子弹冲出去了一伙人,也跟着冲了出去。
结果,一粒子弹打开了一个局面。
一伙人找到了一句箴言枪杆子里面出政权。
一句顶十万粒子弹。
十三
为正义,而在黑暗中挺身去寻找真理,就是起义。
1927年8月1日黑暗中,一群握住枪杆子的人,起身前举行了一个仪式用一支短枪在黑暗中,把一盏血色的灯笼挑亮。
而且黑暗中的口令是,山河统一,这群人在黑暗中,为以后此起彼伏的起义,埋下伏笔。
十四
一盏灯,在江湖采集刀光剑影,江湖因为一盏灯,而风吹草动。
东边的山在突然拔高,南边的山在突然拔高,西边的山在突然拔高,北边的山在突然拔高,为了守住黑暗中的一盏红灯。
一粒火种东南西北,十万大山都在突然拔高,都在突然围拢,这是天地的造化,这是苍天与大地,对于东方出现的一线光明。
所表现出的仪态,是天之大爱,地之大恩。
井冈山,大井小井上井中井,还有下井,五个命中的小山寨。
秩序井然,群山怀抱险峻陡峭,而且绿树遮掩,山门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人民终于在这里,看见了一个,江山的缩影,对于那一群人,这是一个再生的摇篮。
对于那一盏灯,这是一个结实的灯笼,而对于历史,这是一个重要的转折点。
和制高点,群起的山脉,因为绵延不绝,而让一个血肉模糊的民族,在这里绝处逢生,拨云见日,得道者,地相助天也相助。
黄洋界上,化解千军万马疯狂的围剿,只用了三颗炮弹。
尽管两颗突然不会说话,一起成了哑巴,但关键时候只有一颗就够了,一次胜利对准敌人的心脏,一炮打响。
井冈山,鸡鸣三省一只雄鸡,意外地选择了这个险要的地方,在黑暗中给天下叫鸣,传奇的雄鸡,一心为别人着想,为那些沉没在黑暗中的人操心。
雄鸡叫了头遍叫二遍,叫了二遍叫三遍,雄鸡把那些昏睡的人。
叫得从噩梦中一骨碌爬起来,自己在黑暗中,为自己点灯,然后借着彼此的灯光,嚯嚯磨刀如果空手实拳。
干脆摩拳擦掌,从牙齿武装到头脑,雄鸡一唱天下白,在当时是一个传说,但在回过神之后,在以后来看却是一个,真实的预言。
十五
一根扁担,在这里必须成为,这个传奇的一个细节,这根扁担。
曾是一棵大树的,一根肋骨它正直刚强,力挑千斤,弯弯曲曲的山路上。
这根扁担一头挑的是干柴,另一头挑的还是干柴,干柴里都藏着火种,众人拾柴火焰高,那时候大伙都在山上拾柴。
那么多人在黑暗中,几乎抱成了一团火,这根扁担像许多根扁担一样,在黑暗中以柴的方式,接近光明。
当然,要讲述其中的这根扁担,就得讲述扁担下面压着的,那个好汉黑暗中,好汉是一盏灯的灯芯,寒冷里好汉又是一根,一见火就干干脆脆,扑上去的干柴,而且在这个好汉的身后,还有一个刚强的身影,一开始这是一个中国式的灰姑娘,后来成为一个中国式的妻子,在即将成为一个中国式的母亲时,黑暗中她选择成为,一个中国式的勇士。
她知道,在大山里在江山上,没有自己可以但没有一根扁担,以及扁担下面压着的那个好汉,是万万不可以的。
所以天塌下来,她没有让大个子去支撑。
为了一盏灯,为了一粒火种。
生死关头,她带领来不及出世的孩子,带领一名胎中的战士,冲锋在前。
并且大声喊到朱军长的夫人在此,她把自己完全暴露给敌人,她挺着胸膛,当然也挺着一个大肚子。
当然也让胎中的孩子,挺着胸膛母子俩,或者是母女俩一样英勇,共同挡住了从黑暗中捅来的刺刀,她让死神穿透自己。
当然也让死神穿透,腹中的孩子,而且作为首领的妻子,她死后还替首领抛出了一个高贵的首级。
代表首领,在城门上眺望黎明。
那时候掉一个头,是风吹帽子那样平常的事,头掉了脖子上也就是,碗口大的一个刀疤而已,那时候的那一伙人。
大都是这个样子,视死如归,情愿把生让给别人,把死留给自己。那时候,一个普通人的生与死。
都可能成为历史的重要细节,都可能改变历史的进程,那时候的这样一个小人物,在今天看来都是一个伟人。
十六
那么大的一个官,身上翻遍,居然找不出一个铜板,一文钱不挣,为什么还提着一颗脑袋。
给穷人打江山,穷得叮当响的大官,把几个狱卒搞糊涂了,上下左右前后,搜了一百遍。
也没有搜出答案,沉重的锁链,锁不住一腔豪情,没有枪杆子也罢,在狱石的磨砺下。
一支笔杆子,比一柄利剑还要锋利,一篇《清贫》告诉敌人。
自己为的是劳苦大众,一本《可爱的中国》告诉敌人,为了一个新中国自己,宁愿搭上一条性命。
走近死神时,大官用一种无比幸福的目光,告诉敌人自己,对于未来的绚丽构思,和美好憧憬。
十七
那段喋血的传奇,到了我这种年龄的人,看见的已是一座座墓碑,我知道,一座座墓碑。
是一个一个英雄在昨天倒下之后,以另一种方式,在今天站起,凭借骨头矗立,始终是一个不朽的人。
生的姿势和死的姿势,历史让我们做的,就是深深地深深地鞠躬,然后站直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