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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人穷志短

“池塘边的大树上,知了在声声叫着夏天······”。

一曲童谣,冬天唱着心里暖烘烘的,夏天哼着心中却显得莫名的燥热。

江州市的七月,用皎阳似火这四个字来形容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时值正午,在一池塘边的大榕树下,有个脸色微黑,身材中等的年轻人正龇牙咧齿的坐在石墩上。他名叫付小飞,是江州大学的大三学生。

虽然付小飞身为新世纪的一名大学生,可是他的长相和他的学习成绩一样,毫无过人之处。在茫茫人海之中,他是属于那种很容易被别人遗忘的人。说的更实在一点,高中毕业仅仅三年时间,已经有许多的同学已经记不清付小飞的长相。特别是女同学,都怀疑班上是否有过付小飞这么号人物。

假如非要说他的长相有什么特点的话,那应该要数那双小眼睛。因为那双黑色的眼睛总是时不时的会掠过一丝光芒,不知是因为狡黠还是所谓的向往光明。这也许是底层的小人物共有的特点。

大树底下好乘凉,这个道理人尽皆知。许许多多的知了也是深谙其道。当然,知了可不仅仅是为了乘凉,主要目的还是求偶来的。虽然是夏天,但对知了来说却是春天——多么烂漫的季节。

付小飞头顶的株榕树上,不知道有多少知了在树上叫个不停。知了急切的求偶声充斥着他的双耳,他心中不禁一阵烦乱。

他身边停着一辆脚踏三轮车。三轮车的一个踏板已经掉了,露出光亮而圆滑的踏轴。车身上的漆也已经掉的差不多了,到处都是黑一块绿一块的,显得无比的破旧斑驳。更要命的是这三轮车除了铃铛不响之外到处都响,基本上接近报废状态。三轮车虽烂,好歹算是个代步工具。虽然骑着无比的费劲,但比走路却要好很多。

三轮车上堆满了废旧纸皮和塑料瓶等杂物,杂物上面放着一杆盘称。这架势别人一看就知道是个收破烂的。

“收破烂的”这四个字注定绝大多数要使用在无权无势的人身上。付小飞有时候也不想收破烂,但是他又想不出什么更好的来钱办法。他也想过在这大热天卖个雪糕什么的,可是在当今家电下乡的潮流中,农村里家家户户谁没有个冰箱彩电之类的?而且如今的小孩过得那才叫日子,雪糕已经很难勾起小孩子的馋虫了!

大热天的出来收破烂就是为了挣钱。他不是乘着暑假出来体验生活的,付小飞的生活本来就是如此。“体验生活”一词,只在有钱人的字典当中。对于他来说,生活已经给予他太多的体验,甚至是折磨!不仅是肉体上,更深深的烙在灵魂中。

他没钱,但是他不自卑。他自强,但是绝不自恋。付小飞对于自己此时的处境想过很多,也看的很清楚。他经常觉得自己就如一只癞蛤蟆,一只没人理,只能静悄悄的窝在城市边缘的癞蛤蟆。一只吃腻了蚊子肉,想尝尝天鹅肉滋味的癞蛤蟆!

哪怕是一只癞蛤蟆,不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绝对不是一只好的癞蛤蟆。

俗话说的好,理想总是要有的,万一一不小心实现了呢?焉知癞蛤蟆不能上天?天鹅不会落在癞蛤蟆身边?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这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在还没有吃到天鹅肉之前,癞蛤蟆也只能吃蚊子肉。

不是说别拿豆包不当干粮吗?蚊子再小也是肉啊!

理想要有,但是小钱也要挣!看着自己劳动一上午的成果,付小飞还算满意。他心中盘算了一下,如果把这车废品卖给市里面大的废品回收站,光是差价就能挣个五十多元。另外加上些白得的斤两,这趟赚个六七十元钱没问题。

所谓“白得”其实是文明的说法。说白一点就是弄点小手段,耍点滑头而已。不是有句话说王八吃秤砣铁了心吗?由此可知杆秤的秤砣基本上都是铁的。而付小飞的这杆秤的秤砣稍微轻一点。这样一斤重的东西在这杆秤的显示下只有八两五钱。这种伎俩适用于买东西。而有些卖东西的人,会往秤砣底下钻个眼,然后换上锡或者铝之类的金属。这样重一斤的东西往往能够称出一斤二两。不论是前者或是后者,都是买卖人的一种小伎俩,世人将使用这种伎俩的人称之为奸商。

付小飞是个小奸商,这点已经毫无疑问。对于这点,他心中也有些愧疚之感。特别是当有些小孩或是老人把自家的废品交到他手中的时候,心中的愧疚感更加的浓烈。碰见这种情况,他会不由自主的按照实际重量报给这些老人小孩。特别是农村里的老人要弄点钱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此时付小飞心中是这么想的:“就算是坑爹也不能坑老人和小孩呀!”

老人和小孩付小飞不敢短斤缺两,这也算是他尊老爱幼的一种体现吧。

其实他也想坑爹,可遗憾的是他连坑爹的机会也没有。因为他已经无爹可坑!他的父亲在去年,也就是大二下学期去世了。父亲的离去是付小飞心中无法愈合的痛楚。他曾经想过等自己大学毕业了好好的挣钱孝敬父亲,可他偏偏应了那句老话:“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付小飞也想过自己这样的做法太诚实,简直有悖于从小学习的五讲四美道德规范。但是此刻的状况使得他更加明白金钱的含义是什么。不错,他很需要钱,有钱才能养活自己和奶奶。

需要钱那就要挣钱,要挣钱就要想办法。要挣更多一些的钱就要想更多的办法。开源还要节流,如果只是挣钱不节约的话,那也是白搭。付小飞此刻的表现可谓体现了开源节流的精髓。他心中一边盘算着,一边就着凉开水一边啃着馒头。馒头虽好,但也不能多吃,毕竟馒头也一块钱一个呢。付小飞的午餐开水就馒头,两块钱解决问题!

他总是想多挣点钱,哪怕是区区的几十块也好。

做促销的人有这么一句话:“几十块也不多,去不了香港,也到不了新加坡,打的也就上几个坡!”几十块,对于有钱人来说不过是一杯咖啡或是一包香烟而已。可是付小飞心中却盘算着每天多挣几十块的话,一个暑假下来就能多挣将近两千块。

“两千块啊!猪肉十块钱一斤的话,那可以买两百斤了!那得做多少碗红烧肉啊!”付小飞想着红烧肉,哈喇子差点流了一地。他自己也记不清到底什么时候吃过红烧肉了。

他此刻的生活现状,用清贫两字也不足以形容。

付小飞也梦想过自己发达之后的情景,但梦想和现实总是这么的遥远。很多人劳累一辈子也达不到当初“有朝一日”的那种想象中的情景!

他在电视中看见许多收废铜烂铁的人收上的废铁却发现原来是金条,一夜之间奔小康的故事。他每次收到锈迹斑斑的废铁,都满怀希望这些废铁能够败絮其外,金玉其中。他有段时间甚至每根废铁都去掂量掂量,希望这样的好事能够发生在自己头上。但是经过无数次的掂量,废铁终究还是废铁,成不了金条!他苦笑着告诉自己没有奇迹发生!

不要抱太大希望就不会有太多失望!人生不要太寄望于奇迹,而是要靠自己创造奇迹!如果此刻生活的如废铁一般,千万不要认为自己是废铁。只要努力,任何人都有可能成为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大金条!

付小飞将手中剩余的一点馒头塞进嘴里,满满的灌了一口凉开水之后打了个饱嗝,嘴里哼哼唧唧的说道:“舒服!”

吃饱喝足之后,他看了看外面火辣辣的太阳,心想该早点回去了。毕竟腿脚不便的奶奶一个人在家里他始终不放心。

他刚想起身,口袋里却传来一阵歌声:“心若在,梦就在······”

原来是他的手机响了。

“谁啊,迟不打早不打,偏偏我想动身的时候就打电话来,这不耽误我宝贵的时间吗?”

虽然他此刻的时间并不值多少钱,但是他心中已然把自己当成了大忙人!

小心翼翼迅速掏出手机,手机上的商标是被虫子咬过的一种水果。当然,也是山寨货,三百块从路边兜售的人那里买来的。开价一千二,硬是被他砍到三百块。为此付小飞还得意了好长一阵子。这手机算是他身上唯一的一件“贵重物品”。妥善保存他还是懂的!

一看来电显示,付小飞心中不禁一乐:“卧槽,原来是这小子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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