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穆南看着陌尘用完膳,犹豫着开了口。
“说。”陌尘转身拿过侍卫手中的巾帕,沾湿了水,把手擦了又擦,感觉终于干净,才放了回去。
“这园子外边不怎么太平。”穆南说的是很委婉,只是不想让王爷动怒,王爷生气可不是平常人承受的起的,万一毁了这皇宫……
穆南想起王爷和皇帝在原来打架时的破坏力,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毕竟是在人家地盘上,皇上还特地吩咐自己要把所有坏消息变得委婉点传达给王爷。自己是够委婉了吧。穆南人正直不阿,更不会对自己主子说谎,明明的别人在清昭园外监视这自己这边,穆南只说了不太平。
“出去走走。”陌尘说完,径自走出了屋门,穆南也不敢跟着,看王爷这语气,估计很生气。自己还是不要跟着了。
要是王爷不说话出去了那是没事,王爷说了自己要出去,就是不想让人跟着,王爷越生气,就会越平静。外边那群被派来监视王爷的人惨了。穆南不禁打了个寒颤,挥手让其他侍卫都回自己屋休息了。王爷可不喜欢人服侍,这是自己跟着王爷一年后,被他教训了不止一次才明白的道理。
陌尘没有光明正大的走出清昭园,皇兄是知道自己会发生什么事,还特意说自己不能无故伤人。要不是自己赌输了,早就把那些碍眼的东西处理掉了!陌尘这边想着,一招凌空虚度,直接转身翻墙出了清昭园。
要是皇兄知道自己被他害的只能翻墙,不知会幸灾乐祸多久。陌尘面具下俊美的面容更阴暗了几分。陌尘不熟悉这皇宫,但眼前这景色,不用说也知道是御花园了,说是离御花园近,没想到就在后边。也好,晚上没人,自己可以静一静了。白天吵得自己头痛。
陌尘转来转去的在御花园的假山后面找了个安静的地方,纵身一跃,陌尘轻松的上了树,这树枝繁叶茂的很,肯定没人能发现。靠在树干上,打算在树上睡一夜。只可惜这皎洁的月色无人观赏。陌尘不知为何,眯着眼睛盯了天上的一轮明月半天,怎么都睡不着。
看着看着,陌尘觉得不太对劲,看着自己目光所及的地方,那闪着微弱光芒的物件,有个东西挂在树上,陌尘凌空一挥,挂在树上的物件直接到了陌尘手中。陌尘感受着握在手中冰凉且细腻的触感,仔细的看着手中的东西。是个玉锁。
这正是初浅给了冽儿,却被冽儿扔下的玉锁,因为黑衣人当时抓着冽儿藏在树上,慕延冽扔下来的玉锁被挂在了树上,自然不会有人捡到。
玉锁被一条编的精致复杂的红绳穿过。玉锁里那一抹红色,映着月光格外的妖异,似乎还闪着荧光在这小小的玉锁中缓缓游动。这是什么?纵使身处皇室,见得奇珍异宝多了去了,陌尘倒是真没见过这么奇怪的玉锁。
微风轻轻拂过陌尘的垂在树梢上的发丝,继而拂过陌尘坠在眼前的玉锁,红绳绕在陌尘手中,玉锁在风中轻轻摆动,陌尘闻到一抹淡淡的清新的花香气息。清怡人心,明明是花香,却没有那么浓郁,反而那么清新,让人忍不住迷失在里面。
陌尘有一瞬间的晃神,却又警惕的打量了四周一番,,没人。可这气息又是从哪里散发出来的,陌尘下意识的又闻了闻,眸光复杂的看了手中的玉锁一眼,又靠近闻了闻,陌尘终于知道这香气从何发出了,是这玉锁上沾染的,淡的已经随风散去的气息。应该不是这玉锁自己有的,也许是这玉锁主人一直带着,玉锁才沾染了她的气息。
陌尘拿着玉锁的手又握紧了几分,不自觉的勾起嘴角,面具上只露出的墨色眸子泛着奇异的光,玉锁的主人,是谁呢?这沐月国皇宫里的人吗?可陌尘心中不太愿意承认这个答案,这宫中有的除了腐烂和脂粉的味道,怎么会有清新的气息。
陌尘更不愿承认,自己心中有种奇怪的感觉。男子是不可能有这种清新花香的气息,只有女子,陌尘从没有和什么女子有接触,不过就是因为女子身上的气息让他厌恶,不管何种香气,可这种为什么没有让自己恶心的感觉……
这边陌尘在树上纠结,那边初浅领着冽儿在御花园里衬着月色跑到了荷花池边,夏末了,池中败落的荷花荷叶早就被宫人清理干净了,池子里空荡荡的,水清澈见底,还能看到池底的鱼一动不动的贴在池边,难道是睡着了?慕延冽和初浅一起凑在水池边盯着水里的鱼,慕延冽突然挣开初浅牵着他的手,朝着夜里色跑去。
“冽儿!你去哪!”初浅被慕延冽的动作吓了一跳,压低了声音朝慕延冽的背影喊道。
“娘亲,我去找个好东西,娘亲等等我!”慕延冽停下脚步转身朝初浅说道。说完了又迅速跑开。
初浅知道慕延冽虽然顽皮,但不会闯祸,也就放任他跑去了,以为他跑不出御花园。谁知道他跑到不该去的地方去了。
初浅一个人在这寂静过头的御花园,不禁有些鸡皮疙瘩冒出来的感觉,这御花园灯太少了,没有初浅想象中灯火阑珊的模样。初浅很失望,可答应了慕延冽,就只能陪着他玩。
拉了拉披风,初浅又跑到池边看鱼。红色的,金色的,银色的,墨色的,都一动不动。初浅转了转眸子,琥珀色的眸子在月光下闪闪发光。有些恶作剧的坐在了水池边上的石头上。
这水池的边离池中的水很近,初浅看的心痒痒的,想要逗着鱼玩。坐在池边就要脱掉鞋子。暗中的玉宁一惊,又不能现身阻止,只能看着初浅“不顾妇道”的露出自己的脚。又完全没有娘娘端庄形象的把脚伸进了水池里,想捣乱让那些一动不动的鱼动一下。
初浅费力的把脚浸到水里,使劲的去撩拨水里的鱼,本来戴在头上的雪色披风帽子不自觉的滑落了下来,微风轻轻拂过初浅散下来的一缕发丝,淡淡的清香随风散去。初浅没感觉坐着的石头越来越滑,在初浅终于把池边的鱼吓得摆着尾巴向四周的池水扩散开时,初浅整个人也不受控制的滑落进水池。
还在盯着玉锁的陌尘有些烦躁的把玉锁收进衣袖,刚倚着树干让自己闭上眼睛,轻柔飘过的风却让他又诧异的睁开眼,什么味道,陌尘长年征战,对什么都很警觉,刚在吹过的风中有那淡的快消失的气息。一眨眼,陌尘踏风而去,树上静悄悄的,好像没有人来过一般。
寻着风吹过的方向,陌尘紧张的寻了过去。是在这皇宫里,而且就在这御花园里,陌尘突然停了下来,站在假山之上,衣摆轻轻被风吹动。怎么会那么巧,怎么会……
陌尘不得不警惕起来,他可不相信有这么巧的事,难道是谁设下的阴谋,故意打听了自己的习好,以这种能魅惑人的气息引自己过去!陌尘越想面具下的脸色越阴沉,陌尘最厌恶的就是有人的设计。这样一想,陌尘转身就要离开。
“啊……”女子清脆的呼叫声声突兀的从夜色中传来。
陌尘本没兴趣过去,却感觉出那气息是从那边传来的,说服自己是去看看谁设下的阴谋,陌尘转身就凌空踏过,只看到夜色里的一抹雪色轻盈的身影倒向月光下粼粼水波的池中,陌尘先是一愣,救人?回神看到人已经沾到池水,那抹气息就是那人身上的,陌尘转眼就到了初浅身边,一把揽过初浅的腰身,踏着池水跃了几步,上了岸。
玉宁和春音本想现身救人,却见另一道身影越过她们先救下了初浅,心中松了一口气,看到救下初浅的陌尘的模样,两人都吃了一惊,夙王!夙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两人也不现身了,想暗地里看看初浅和这夙王又有什么关系。
初浅是整个人扑向吃水池,本来脸都沾到水池中的水了,上半身的衣衫都沾湿了水,以为自己没救了,却没想突然被人救了,整个人紧紧闭着眼,死死抱着救自己的人。上了岸,站在了地面上,初浅有些惊吓过度的缓了口气,淡淡的墨竹气息让初浅一愣,一睁眼,却看到眼前的墨蓝色衣衫,这才感觉自己还抱着别人。连忙松手后退了几步。
“……多谢!抱歉……”初浅第一次和男子这样抱在一起,说出的话也不知道歉还是道谢,紧张的语无伦次。
陌尘被怀里救下的人紧紧抱住,心中恼怒,刚想甩开,却又闻到初浅沾了水的发丝散发的清新气息,整个人僵住了身体不敢动,眸光移到了趴在自己怀里紧闭着双眼,被吓得俏脸异常苍白的初浅。
因为惊吓整个人抱着陌尘的腰不敢放手,这个模样反而没显得有多狼狈,只是那被池水洗去妆容的小脸显得越发惹人怜惜,陌尘不是没见过美人,可能跟怀中这个女子气质相比的却寥寥无几。陌尘就那么直直看着,忘了什么世俗观念。第一次被人拥抱着,感受着怀里女子身形纤弱却温暖的感觉,一句话也忘了说。
靠在陌尘怀里的初浅却突然受惊吓一般,松开陌尘退了几步,陌尘还是愣着不知说什么。心中却莫名的有些失落,自己这么可怕吗。
怎么办!现在落水被人救了,真是出事了,慕延宫不知又会怎么样。初浅不敢看陌尘的脸,以为他是宫中侍卫,怕他看出自己是桓妃,这样的话别人都知道自己这个桓妃晚上跑出来,肯定会出事!不过这里那么暗,应该不会认出自己吧。自己也没有称本宫。
初浅一直低着头,陌尘就静静看着她,两人却都不说话,气氛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初浅只觉得越来越冷,披风是湿了大半,不能再穿了,初浅才想起来把披风脱掉,可衣服已被披风弄湿了,潮乎乎的贴在身上,难受的初浅直皱眉。陌尘看到初浅双手环抱着肩膀,发梢还在滴水,以为她很冷,犹豫了下,还是脱下了自己穿着的外衫,披在了初浅身上。
沾了水,初浅身上淡淡的清香变得更撩人心弦,陌尘一靠近初浅就闻到了。看着初浅闪躲的目光,陌尘不自觉得勾了勾嘴角,自己应该是想多了吧……
初浅突然被人这么关心的披上外衣,不经意嗅到衣衫上男子暖暖的墨竹香气,更紧张了,完全没注意到这做工精细衣服不是侍卫穿的,口齿不清的道了谢,抓着衣服转身就走,生怕他看清自己的脸。殊不知陌尘早就看清了她的面容,而且记在了心里。陌尘也没有拦她,只是看着初浅的背影走远,淡出了自己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