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新低头喝了口水,点点头,“对,你说的没错,一定要骂他。”
热气喷薄,他眼底一层水渍。
“快去换衣服吧。”
她低头看了眼,喏喏的嘟囔了句:“这件怎么了?”
“袖子啊!”
“袖子?袖子怎么了?”
张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脏不脏啊你!”
她拉回,将袖子往里扯了扯,“袖子脏了、脏了就卷一卷嘛,”江渃晴兀自整理着,“反正又没有旁人要见,他要是嫌弃,那就让他嫌弃好了——”说着说着声音便柔和起来。
“噢,陈先生可能不一定去。”
张新双手环胸倚着门框看她,眼神明显威胁。
渃晴禁不住他打量,气鼓鼓的跑回房间换了身新装出来。
“呶,这下行了吧?”她稍稍转了圈。
张新点了点头,“走!”
两人刚走出大门,天边便飘来一大块乌云。
按照小说的套路筒子,应该不是什么好祥兆。
换上一身白色轻装的江渃晴倒没注意到兆头好不好,只是同张新快速钻进了车里,甚至还钻错了位置,跑驾驶座上了。
“很紧张?”张新发动开车,见她坐立不安的。
江渃晴望了眼手机,“没有啊。”
阴云一直随着白色车子到了公司。
张新领着渃晴走到专属电梯间,按到楼层,定定的站在里面。
乌云在外面一直飘着。
“你们、几点开会?”
张新清了清嗓子,“十点,在福楼。”
外墙是红辣椒油颜色福楼是Q城一家著名的高星级餐厅,位于城东休闲区。对于生意人来说,专设的阁子气派又安静,对于民众来说,好吃又干净,据说里面的川菜引得四川本地人都专程到这里大快朵颐。因此生意十分火爆,经常得提前预约才能占个两座、三座。
江渃晴曾和陈璨来吃过好几回,因为她喜辣,这里的川菜辣的很有味道,陈璨自己则点些清淡的,一起享受休闲时光。
她站在门口久久难挪步,张新见她这副样子,“早晨饭没吃饱?”
“啊?”
张新环抱双臂,靠着门外大红柱子,“可你的眼神很饥、渴。”
“……这里的水煮鱼很好吃。”
张新揽过她肩膀,带着她往里走:“那等会我帮你多点几斤。”
金黄色的吊灯映的大厅明晃晃的,声音里头传来,“我要是吃的太多会不会让你丢面子?”
“会……”
“哦,那我争取让你多丢一点。”
两人去的早,服务生领着去角落的茶阁坐了会儿。
喝茶的间隙,张新随口问了句:“原文件拿了吧?”
江渃晴回答:“……与英公司合作具体事宜?”
张新点点头,“带了吧?”
她摇摇头,“好像忘拿了。”
“……现在几点了?”张新瞪了她一眼,问道。
江渃晴忙低头看了下表,“九点四十五。”
“得快点,要不然赶不上开会。”张新说着便站了起来,拉着示意她速度快点,准备开车回家取文件。
江渃晴皱了皱眉,“我是说落车上了。”
“……”张新把刚掏出的车钥匙往她手里一扔,“下去拿!”
她从二楼下去,往门口停车的地方走去。
“168……1、168”她嘟囔着车牌尾号,在一排排车里找着。
福楼吓跑了乌云,迎来了阳光。
光线穿过丝丝空气,打在她身上。半绾的头发垂在脑后,斜着的发梢晃在耳边。五官完美的天衣无缝,尤其是新妆扮的长眉梢,看起来精神而又韵味。纤细的腰肢、修长的细腿,她就这样从他车前经过。
陈璨定定的坐在车上,看着人隔着玻璃从车前走过。
目光随着她的走开而紧紧跟随,她走到一辆白色车前,打开车锁,拿出一份文件。习惯性的检查了一下,似是准确无误,脸上露出了洁白的笑容。
笑容一般是灿烂的或者明朗的,她的却是洁白的。
脸上白的透明,当她再次从眼前走过时,陈璨都能清晰地看到她又缩了一圈的手腕。
陈璨心揪的狠狠地,几乎是强忍着内心的冲动才没下车。
他闭目靠在车椅上,脑海里全是她瘦纤的冰肌玉骨,挥之不去。
过了七八分钟,时间快到了,陈璨不得不走下车,僵硬的锁了车。
脚走到离房间七八步的地方,再也挪不动。陈璨掏出手机,拨通苏维喆的号码:“你来福楼。”
……
等维喆来,陈璨把文件一并交给他,“这次主要是把和英方的贸易递交给张新公司,你看着办就行。”
维喆头上还冒着汗,接过文件,“成!你有事你先忙吧,我和他们谈。”
陈璨嗯了一声,却没挪步子。
苏维喆擦擦汗,整了整领带,一侧头见他还在,疑惑的问:“你不是有事吗?怎么还不走?”
陈璨又嗯了一声,还是没挪步。
“嘿你这人!”维喆眉毛都快倒过来了,“咋了?站门口当门童啊?你到底有啥事?”
陈璨眼睛一直盯着门缝,专注的盯着。
从门缝看,除了一丝细微的光,什么都看不到。
所以他也只是……瞎看!
维喆懒得理他,骂了句莫名其妙,便伸手推开门,准备走进去。
陈璨身子快速一闪,闪到一边,眼睛却仍是忍不住的瞥了一眼里面。
如他所愿,一眼看到她正低头看什么,很专注的样子。
这种幸运,只能归结在苏维喆开门的弧度挺大。
看到她的同时,苏维喆也闪了出来。
“我说,你不会是因为嫂子在里面才火急火燎的把我叫出来替你吧!”苏维喆竖着头发,拿文件拍了他下。
陈璨也不否认,“你多照顾她些。”
“我靠!”苏维喆快疯了,“你自己媳妇你让我照顾,神经病啊!”他低声破口大骂,却见陈璨一直不发声,脑子突然闪过:“哥,你不会是跟……跟嫂子吵架了吧?”
陈璨总算有了丝反应,摇了摇头,“没吵架,”未等维喆舒完口中的气,又道了句:“我们俩分开了。”
“我C!”维喆失声大叫,“你他*的还是——我C你大爷!”
陈璨怕引得屋里人注意,忙拉他到旁边的包间,“小点声!有什么事谈完再说,进去后别太露情绪,别让她察觉。还有,”陈璨怕时间来不及,硬把他推了出去:“帮我照顾下她。”
“我——”维喆还想骂他几句,却被陈璨直接推进厢房,见众人愣愣的看着他,心里骂了句,嘴里却满是正经:“我来晚了,抱歉啊~”
众人忙笑着说客气了,大家都是刚到。
只有江渃晴向前倾了倾身子,往门口张望。
维喆暗叹一声,挡住她的视野,“小嫂子,你咋来了?”
渃晴失望的垂下眉眼,声音说不出的失望:“我、那个我来,帮张新。”
张新见她情绪直线向下,暗中掐了掐她手臂,示意她别太慌乱。口中也忙问道:“维喆,怎么是你来?”
“对啊,不是说是你们陈总来吗?”
“怎么,陈总忙,让老婆代班啊?”
众人一阵调侃,哈哈大笑。
维喆等大家笑完,拿着临场编的理由出来搪塞:“哎呀,我们陈总,他倒是想来啊,但听说这次商议很重要,所以我们周总!周漠生周总临时派遣我这个门面担当,把陈璨刷下去了。恐怕现在他还在角落里偷——”维喆故意将语调拉长,算准了陈璨定是在门后偷听,好一阵才说:“哭呢!”
他一席话说完,大家都笑的前仰后合,纷纷夸赞他“自信”。
可维喆却在大笑间偷瞄了下渃晴的脸色,见她只是微微的附和着笑了下,却没真正笑到眼底。他暗自捏了把汗,苦涩的继续大笑。
会议很成功,总归两家公司高层交往不错,不一会便交接完毕。
江渃晴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张新不放心的跟了出去。
福楼外是红漆一片,里面却没一点十分刺目的装饰。
空气中弥漫着熏香的味道,使人气定神闲、安抚心神。古色古香的木雕工艺安置在栏杆一旁,木质地板被蜡油打得锃亮,人踩在上去发出嘎达的响声。绿色的盆景临窗而置,雕花窗子透进来块缕阳光。
“张新,他是故意的吗?”
她无力的靠着墙,问道。
张新替她擦去沾在身上的水珠,“不会的,你别多想。”
她身上散发着浓浓的酒味,其实只是作为个协助助手,原不必喝这么多的。可纵然张新有意阻拦,维喆有心帮忙,奈何她来者不拒,一杯一杯的喝下肚。
身前的碗碟干净的只有几滴酒水,没一点油性。
她空空的站在那里,望了眼张新,“我早该死心了。”似是下定决心的点点头,“早该死心了……”
信步走了进去,房间里气氛依旧鼎沸,她换上一副无懈可击的笑容,“说得对,我自罚三杯。”
维喆趁众人不注意,偷溜了出去。
拿起手机拨给陈璨,“喂,哥你在哪儿呢?”
陈璨挂上手机,从一旁的包间走出来。
“哥,你怎么这么沉得住气!嫂子都快喝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