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柔也失眠了。不过,精通秘术的她要比龙飞好上许多。
秘术门派最重隐忍,不许门下弟子抛头露脸。
弟子们有的远避深山不问世事;有的混迹市井安分守己;有的却不甘寂寞,或自立门户张显门庭,或投身富贵图个出路,或报效国家执行秘能。
艾柔虽然身怀绝技,但碍于隐忍的门规,只好像落难凡女一样卖身求钱。
秘术实际上是武术与异能的结合物,从肉体和精神两方面来强化人体的各项潜能。千百年来的经验沉淀,形成了各宗派秘而不宣的神功大法。
秘术门派严禁偷师行为,一旦发现,轻则废除偷师者的功力,重则可以取其性命。
有时偷师甚至是比叛师更大的罪行。
各宗派都小心翼翼地选择传人,一要天资聪慧,二要忠心不二,这才传授艺业。
但单一宗派往往囿于某一专项而不能扩大视野,即使某一代中能出一两位眼光独到而又博取众长的奇才,留下一些开创性的作品,但后辈弟子往往又回到了前人常有的局限老路。
秘术日渐式微,很大程度上与宗派们的藏技策略有关。
秘术更多是经验的叠加物,没有精深的理论体系,很难用简单易行的推演方法加以提高。师徒之间虽然言传身教,但是死板固执,老师说什么徒弟就学什么,老师认为不对的地方弟子也不敢违拗。虽然可以“名师出高徒”,但有着更多的“庸师出劣徒”。
而科技日盛,几乎根绝了秘术的用途。
既找不到用途,也找不到师傅,还要难学,于是传人越来越少,也越来越平庸。
一是缺乏群众基础,二是缺乏理论指导,所以真正的秘术渐渐失传了。
只有靠了异人传下的秘籍,和几位天纵奇才的努力,才勉强给后人留下通往神仙世界的淡淡萤光。
龙飞也在通往天国的路上走着,但他体质特殊,练不了武术,他有的只是超强的精神力。
他是孤儿。
没人知道他的身世,就连最初收留他的悟惠大师也不知道。
后来欧阳弄潮对他一见投缘,就把他带在身边,陪着自己走南闯北,打造出一个欧阳王朝。欧阳弄潮最初并不得志,但他生性顽强,硬是坚持下来。
从龙飞趴在他怀里熟睡的那天起,他就如有神助,经常在梦中找到趋利避祸的良方妙法,从此一帆风顺,成长为一方霸主。
他起初并无怀疑,但后来一直无法安睡,这才关注起来。
他虽然事业蒸蒸日上,人却越来越憔悴,只好找到著名的爵逊医生。
对方听完他的叙述之后,暗藏玄机地说:“你是被逼着想了太多的东西。上帝为了嘉奖你,特意为你打开了禁区之门。”
科学界有一种期待而又迷茫的说法:“上帝为了不让人类获得最大的力量,特意封印了他们的大部分潜能。”这就是所谓“上帝禁区”的来历。
人类的大脑十分复杂,功能强大,但只开发了极少部分领域,而把绝大部分宝藏都白白荒废掉,即使开发程度最厉害的爱因斯坦,也没有超过两层的利用率。
人们纷纷猜想:也许打开禁区之门后,人就变成神了。
欧阳弄潮认真回想了自己的毕生经历,发现龙飞的出现就是自己人生之路的最大转折点,于是认真观察他,发现他对一块随身携带的玉佩格外爱惜,就问他要来看。
龙飞开始很吃惊,不愿顺从。
在拉扯当中,家里养的大狼狗突然袭击了欧阳弄潮,在几位女孩子的尖叫声中,狼狗放开他,退回龙飞身边,但还是狠盯着他。
不但狼狗背叛,就连院子里的苍蝇、蚊子、蚂蚁和蛇等所有能出动的生物全都出动了。一家人笼罩在一片恐惧当中。
欧阳弄潮的猜测应验了。
他的养子不是普通人,而且玉佩相当关键,说不定就是打开天国之门的钥匙。
他心情激动,虽然处于危险边缘,他也并不害怕,他勇敢地和那位掌握了神力的人对视着,努力地传达着一种景仰而又关切的信息。
龙飞虽是他的养子,却是一位高高在上的存在物;但即使是高高在上的存在物,却依然只是他的养子。
龙飞慢慢平静下来,动物们也停止骚动,渐渐散去。
龙飞解下从不离身的珍宝递给他。
他颤抖着接过,一瞬间接通了另一个世界,一股庞大的压力汹涌而来,天地一下开阔起来,高大起来,他自己也变成了孤单而又渺小的存在。
虽然他看见了地球和太阳,但他没有为它们激动,因为它们只是孤单而又渺小的存在,就连银河也不值一提了。一瞬间,他跨越了宇宙。
时间似乎很长,却也只是短短一瞬。神很快抛弃了他,而他女儿的话才说到第二个字。
她说:“爸爸,哥哥他晕倒了!”短短两个字的时间里发生了许多事情。
他一接到玉佩的时候,龙飞就倒下了,但他没有去扶龙飞,他更关心天国的存在。
天国或许真的存在了,他却不受欢迎。
又或许正是因为他抛弃了神的儿子,所以他自己也被神抛弃了。
刚才他还兴奋着:“我真的收养了神的儿子?那我岂不是可以和神相提并论?”但他很快失望,因为他无法控制玉佩的力量,他甚至再也觉察不出它的力量。
他小心翻看着,并没有见到任何特殊的地方。
他是玉器专家,早年卖玉器出身,现在家里摆满各式珍宝,自然少不了大量玉器,这些都是他亲自挑选的,每件都是珍品。
但他可以断言,这件玉佩最多只值一美圆,它是一件低劣的伪造品,粗糙而又瑕疵。
只是,他无法找出伪造的原料。
他很想把它解剖化验,他又很想把它据为己有。
心思前所未有之凌乱,又前所未有之清晰。人性之复杂,就在片刻之间显露无疑。但他很快做出选择,将它还给它的主人,因为他看见女儿正抱着龙飞小心照顾着。
女儿长得和妻子一模一样,是一位美丽而又善良的女孩,而她将会成为龙飞的妻子。
她第一次见到龙飞就叫开了:“哥哥你好帅哦,我嫁给你好吗?”
龙飞笑嘻嘻地答应下来。
龙飞吃定她,有事没事都抱着她到处乱转,吃饭睡觉也在一起。
渐渐为了照顾好她,欧阳弄潮就把梅兰菊竹四位丫头留下来,而她也渐渐走了她母亲的老路,身子越来越弱,看样子过不了多久的好日子了。
但他是一位好父亲,他要让自己的女儿过上好日子,即使不能长久。而女儿的好日子要着落在龙飞身上,龙飞却不能离开这个玉佩,于是就要完璧归赵。
虽然难受,但是必要。
东西挂回去之后,龙飞很快醒过来。他睁开眼睛,感激的呼喊:“妹妹!”又抬头看了看那位眉头紧皱的中年人,怯声喊道:“爸爸!”爸爸轻声叹气,问道:“你这样子多久了?”他咬了咬嘴唇,说:“在我懂事的时候就开始了!大师叫我不要告诉别人,所以……”
爸爸想了想,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龙飞一呆,小声回答:“我不知道,我一想它们就照做了!”爸爸又问:“那你知道它们在想什么吗?”他回答:“嗯!”爸爸皱了皱眉头,指着那只狼狗:“那它在想什么?”他看了一眼,没有回答。爸爸叹了口气,说:“不方便是吧?”
他突然爬起来,跪在爸爸面前哀求:“爸爸,求您了,放了它吧!”爸爸大骇:“你知道我在想什么?”他摇头:“杰米知道!”爸爸看了看杰米,再看了看他,已然明白关窍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