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吟菲听着,娇面大放异彩,若园中的芙蓉一般灿烂夺目,艳美绝伦。纪名扬神思一荡,不觉痴痴地望着她。
方君行笑得更厉害了,打趣地道:“你终于肯承认她是你的了。那方某只有对林姑娘恭恭敬敬啦!”
“啦”字还未落,林吟菲一剑便刺了过来,快若流星闪电,气势如虹,直取他的右肩。方君行却朗声一笑,比她更快更猛,铁腕一翻,轻松地夺过了她的剑。
二人飘然落下,观者无不拍手叫好!
“方大侠果然武功高绝,吟菲佩服之至!”林吟菲娇声笑道,声音宛转柔和,让人听了无比舒适。
方君行哈哈一笑,表示接受她的恭维,却冲纪名扬道:“怎么,纪盟主,你大失所望了,林姑娘心胸坦荡,并无奇招胜过方某;还是你纪盟主先前传过她什么绝招,她未使出来!”
纪名扬无丝毫尴尬,悠悠地道:“我的林姑娘聪明绝顶,宽容大度,谦逊有礼,哪比方大侠讨了便宜还卖乖,自鸣得意!方大侠,请看你身旁的树干”
方君行一怔,侧首一看,只见那芙蓉树干上,赫然嵌着四个大字“点到为止!”原来,林吟菲在他分心之际,一剑刺了过去,另一只手便在树干上写了这几个字,表示不愿再战了。也就是说,她那一剑,也未尽全力。
方君行愕然,忽地大笑起来:“方某真是被大大地臊了一次皮!”
纪名扬笑道:“比我那次如何?”
方君行心悦诚服地道:“有过之而无不及!”而后,他又冲众人拱手道:“几位千万莫将此事传扬出去,否则,方某再难立足于江湖了!”
众人听罢,又是一阵笑。众人笑毕之后,纪名扬才道:“二叔,大师,你们谁先上?”
“让副盟主先上吧!”苦智大师谦和地道。
“这回可不能比武了。”方君行比林吟菲还着急,“林姑娘与方某一战,已耗去不少内力,若再动武,对林姑娘玉体有损。”
“多谢方大侠体谅。”林吟菲含笑致谢。
纪名扬则冷冷地:“方大侠何时变得如此细心了?”
方君行听罢,嘿嘿一笑,不以为然。
林吟菲微窘,不觉瞟了纪名扬一眼,只见他神色威严、肃穆,一无方才的温和平易,英俊高贵的脸上已有了丝愠意。
林吟菲芳心稍觉难受,便转向了上官堂,恭敬地道:“上官盟主,不知你将如何指教小女子?”
上官堂淡然一笑,沉肃的脸变得柔和多了,他缓声道:“既然方大侠方才已提出了要求,老夫也不好再趁人之危,那老夫就和林姑娘文斗一番。”他话音方落,方君行便手嘴道:“林姑娘,你可得小心!上官盟主乃我盟诸葛亮,智谋非凡,无人能敌。”
林吟菲听罢,绝美的脸上带着恬静的笑意,显得从容自如。
苦智大师则劝道:“方大侠,今日你说的话太多了!”
果然,一旁的纪名扬定了他一眼,方君行则向他调皮地扮了个鬼脸。纪名扬哭笑不得,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
上官堂微咳了两声,众人才静了下来,林吟菲也严阵以待。
上官堂缓缓地道:“本座出三道题,林姑娘能答对一道,便算过关。”
方君行忍不住道:“上官盟主,你这招可用得绝,表面对方占了便宜,实际上你却抢了先机。若你出的三道题都没有答案,或者林姑娘给你的答案,你都故意否定,那林姑娘不是太吃亏了么?”
上官堂坦然道:“你就这般信不过老夫?”
方君行哼了一声。
林吟菲则轻笑道:“方大侠方才见识过我的武功,不以为许,认为我的头脑也不大灵活。”
“岂敢,岂敢。”方君行深鞠一躬,温文地道:“方某可不敢低估盟主的林姑娘。”
纪名扬又瞪了他一眼,转而却冲林吟菲投去了几许鼓励的眼光。
林吟菲心领神会地笑了笑。
上官堂正色道:“既然方大侠有异议,本座不妨宽松些。本座出罢三道题,林姑娘若答不上来,也可出三道题,她这三道题,老夫必须答对两道,才算赢,这够公平了么?”
“这还差不多!”方君行悻悻地道。
上官堂微微一笑,郑声道:“这第一道题是个故事,请林姑娘找出其中破绽。有日深夜,张三,李四,王五三人喝酒闲聊,不知怎么地,便谈到了鬼”
“对,夜深人静,人们总喜欢谈鬼唬人,岂不知大白天,鬼混迹于人群,更令人颤栗!”方君行很正经地道。
纪名扬轻叱了一声:“二弟,闭上嘴!”
上官堂则温和地道:“方大侠一向豪爽,本座可以谅解他。”
林吟菲则淡然一笑,心道:“你如此说,便是责怪他无礼,却还故作宽容,真是够聪明了!”
上官堂续道:“王五神”神秘秘地对二人道:‘有一年,小弟出去做生意,到一村庄借宿,村前有条大河,河上有座孤岛,相传原为一大户人家的庄园,人丁茂盛,异常热闹。偶有一日,突然发生了一起血案,满园之人皆毙命。从此,那里便闹起鬼来,夜间总有冤魂呻吟凄鸣,就是青天白日,也是鬼气森森。’
‘起初,村中有几名胆大者,冒险前去探秘,但总是一去不返,到后来便无人敢去了。小弟生性胆大,到了那里后,便决定一探虚实。入夜,小弟同一名舟子划船去了那岛,舟子还未靠岸,忽而一阵阴风刮来,将船打翻,小弟同舟子掉进水里,晕了过去。半晌醒来,却发现四周烟雾缭绕,阴气逼人,不时有人呻吟惨嘶,抬首一看,树上竟血淋淋地悬挂着许多僵尸,这些僵尸竟冲着小弟怪啸,哭号……’”上官堂叙述着,声音很平静,但越是如此,越让人觉着恐怖,他那威严的双目中已有了丝惧意,连纪名扬和苦智大师也神色微变,周围明丽的风光,也陡然变得黯淡起来。
方君行忙打了个哈哈:“这些惨状就不必细述了,免得吓着了林姑娘。”
纪名扬却淡然一笑,和声道:“二叔就是要林姑娘从故事中找出破绽,若叙述不详尽,林姑娘怎能辨别得出。”
林吟菲也道:“盟主说得对。”她的声音很平静,很坚定,她似乎从没有这样冷静过。
上官堂释然笑道:“这些惨象并不重要,是本座忘乎所已,啰嗦了。”而后,他又平静地续道:“王五颤声道:‘小弟当时被吓慌了,拔腿便逃,在鬼园里拼命地奔跑,但那群恶鬼追着我,我怎么也摆脱不掉’”言到此处,上官堂的声音竟有了丝颤抖。
苦智大师双手合什,默念着佛语。
纪名扬神色平静,镇定自如。
方君行也微微垂下了头,仿佛不忍再听。
林吟菲美艳绝伦的脸上已笼罩了一层阴霾,美目缓缓扫过众人。
上官堂微顿了一下,声音又恢复了平静:“我正恐慌之际,忽地一个恶鬼逮住了我”王五言到此处,张三,李四皆悚然惊栗,忙问道:‘后来呢?’王五笑道:‘没有后来,第二日清晨,小弟又好端端地回到了村中。’张三,李四听罢,忽地大笑起来,对王五道:‘五弟纯粹是寻我哥俩开心,你根本未去过那岛,全是胡编。五弟方才说,凡是去过那岛之人皆死了,唯独你好端端地回来哪,说出来,谁肯信!’王五哂然一笑:‘若两位不信,可到那村子里去问问,是否有此事。’张三,李四确实心存疑惑,决定第二日就去那村子中一控虚实。
“第二日,两人依着王五所言,到了那村子,一打听,果真有此事。众村民还道自王五去那岛探过险之后,人们再去那岛,竟然毫发无伤,而今,岛上已有许多人家。人们在那里安居乐业,生活平静幸福,好不快活自在。村民们对王五感激不尽,还在庙****了他的像。张三,李四仍然不信,便大着胆子,晚间到那岛上,一探虚实。
“天渐渐晚了,那岛上仍是灯火通明,人影婆娑,不时传来欢声笑语,毫无阻诡之像。张三,李四很顺利地到了那岛上,受到了岛上居民们的热情款待。”
“入夜,张三,李四坐在小园中,谈起此事,又是庆幸,又是蹊跷。二人正聊着,王五突然冒了出来,把二人皆吓了一跳。王五笑道:‘二位,这回该信了吧!’
“李四还是有疑问,便道:‘五弟,那恶鬼为何偏偏放过了你?’王五笑而不答。第二日,李四便神秘失踪了,张三,王五竟未去寻他。而张三也再未这问过王五那夜发生的事。他们便在那岛住了下来,直到老死!本座的故事讲完了,没把林姑娘吓着吧!”上官堂委婉地道。
林吟菲笑着摇摇头。方君行则长长地舒了口气,道:“上官盟主,你故事也太迭宕起伏了,不过有些豹头鼠尾之感。先前紧张刺激,后来却平淡乏味。方某听着,有些不过瘾!”
纪名扬笑着道:“二叔不是为讲故事,而是为了考林姑娘,故事精彩与否并不重要!”
苦智大师睁开双目,笑问道:“但不知林姑娘从故事中找出破绽没有,是否能解释原由?”
林吟菲微微扔摇头,坦然道:“吟菲愚钝,找不出破绽!”
众人听罢,都怔了,这故事的破绽很容易找,便是那恶鬼捉王五做了些什么,李四为何会失踪。林吟菲绝聪明,居然想不到。但众人听罢她后来的话,又觉得她聪明过了头。
林吟菲一双妙变得凌厉起来,淡然道:“这故事简直天衣无缝,没人能找出破绽。因此吟菲这般初出江湖的黄毛丫头更无法解答其中奥妙。上官盟主,这道题我答不上来,但可否变通一下规矩,让我也出道题,若上官盟主答不出来,便算输!”
“好!”上官堂爽快地道。
纪名扬面带微笑,注视着二人,仿佛对这场比试越来越感兴趣了。
林吟菲美目逡巡一周,最后落到了纪名扬身上,轻柔地笑了,声音宛若空谷莺啼,动人心魄:“我也与上官盟主讲个故事,这故事借花献佛,是接着上官盟主的故事而讲的。我出的题目也很简单,上官盟主听完之后便可回答,只怕等我问时,上官盟主也要学那张三守口如瓶。”
她一语既出,方君行陡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气都喘不匀了:“林姑娘,你想到那里去了”
纪名扬见状,忍不住轻斥道:“你有事无事笑什么!”转而又对柔声道:“林丫头,对上官盟主不可无礼。好啦,你就把你的续传讲出来吧!”
林吟菲柔顺地一笑,屈膝一施礼,乖巧地道:“遵命,纪盟主,我知道你等不及了!”
纪名扬呵呵一笑,悠然道:“林姑娘的故事定比二叔的要精彩得多,纪某确实按捺不住了。”
方君行盯着他们俩,忍不住又想笑,却被纪名扬严厉的眼光给止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