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经理犹豫片刻,直接说道:“你不是有朋友在省府吗?能不能帮我打听一下,那时候济南是不是有重大的活动?拜托了。”
“我那朋友出国了,昨天刚走,一去半年呢,我去机场送的她。瞧,这事儿闹的。”
谭醒话里是抱歉,可语气里,却是掺杂着敷衍。说完,就借口有事,挂了电话。
项经理有些意外,因为在他的印象中,向来讲究礼仪风范的美女谭醒,是决不会唐突地挂掉对方的电话的。
回到外间的办公室,项经理又拿起何其道的名片看着,抖着一脸的笑说:“何总,本店当然欢迎订房了,不过,您说的那个时间,有一个关系单位的预约。如果您认定本店,那么,在折扣上我们就不好商量了呀。另外,预定这么多客房,我们不喜欢支票,而是现金。”说完,他含笑看着何其道,希望能看出他作何反应。
何其道心中早就有了谱儿,他站起身,冲着项经理抱歉地一笑,淡淡地说:“那就麻烦项经理了,我们再到别处看看。”
李冬梅很是陌生地看了项经理一眼,跟随何其道退出了经理办公室。
何其道跟李冬梅刚刚出门,项经理就心痛起来。白花花的银子啊!
就让它这么轻松地溜走了?泉城济南的旅游业并不发达,而且,旅游团一到,往往是超经济酒店奔,他这个星级酒店,一年到头,入住率不超过40%,现如今,酒店间的竞争也是异常的激烈,那些能消费得起的会议团体,往往被其他酒店全体接走,他这个离市中心区稍微远点的酒店,常常是捞不到一杯羹。今天,一下子这么多的房间预定,可是大笔的买卖啊!闲着也是闲着,得!
他赶紧拨通了坐在酒店大堂经理位置上的一个高个姑娘的电话:“小齐吗?跟着李冬梅领来的那个南方人,如果他真要离开酒店,一定留他一下。”
当何其道和李冬梅就要踏出这家酒店大门时,漂亮的小齐突然跃上前来,拦住了他俩,她含着迷人的微笑,对何其道说:“请您留步,我们经理有事儿找您。”
“小姐,我的房费可是付清了的。”何其道故作疑惑地说。
“不是这个意思。”小齐灿烂地笑着。“我们经理,还有别的事儿。”
何其道心内长舒一口气,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从公文包里缓缓地抽出一纸文字:“这是我昨晚刚起草的一份订房合同,五折、支票,如果项经理同意,就签了,如果不同意,我们只好再去别家酒店了。”
“最好酒店里一坐,也好商量一下。”望着何其道脸上那醉人的微笑,小齐也笑得分外真诚,她边笑着,边往里让着何其道。她感到,何其道的笑意,就像淡淡的四月里的春风,满含着花香的浓郁。一个男人,不仅有着男人的温厚,还有女人的清秀与柔和,风华正茂的小齐看他的眼神有些迷离了。
何其道依然微笑着,好看的嘴唇轻轻包住满口的白牙。但他并未挪动脚步,只是轻轻冲小齐点了一下头,语气轻缓地说道:“我们就在这里等好了。合同中的一些关键项目都空着,如果你们十分钟内不签,那就sorry(抱歉)了。”
小齐看看他,又迅速将目光撤了回来,她竟然不大敢看他的眼睛了,那里面,透露出的是温绵和善却又坚定不移的光彩,让任何一个怀春女人不敢迎接,却又满心想要。慌乱中,小齐接过合同走了。
何其道望着她的背影,轻轻摇了摇头。
他的摇头,让李冬梅又满心歉意起来,她叹了一口气说:“这个项经理,心眼儿比女人的还小,跟过去的领导没法比。”
心领神会的何其道只是看了她一眼。
李冬梅却忍不住叙述道:“我原来在酒店门口卖报纸来,一个叫谭醒的大堂经理可怜我,给我找了这么个兼职活。后来,项经理调来了,谭经理看不惯他,上了广告公司。说实话,我也想走来,可咱这个年龄,很难找份像样的工作啊。”
何其道点头表示理解,接着又问:“广告公司?是哪家呢?”
李冬梅怔住了,想了半天,才一拍大腿说:“我还真不知道。她倒是说过,可我忘了。”
何其道又问:“济南的广告公司你熟悉吗?”
李冬梅有些尴尬地笑笑:“这我可不熟。我只会从电视里看广告。”
为了让她不再尴尬,何其道兴致颇高地地说:“电视里有好多我们公司拍摄的广告,想你一定看过。比如那条柔美洗发水的广告,还有那条喜乐福乳酸饮料的广告,还有步云飞健身器材的广告、还有……”
李冬梅哈哈笑了:“哎呀,都看过都看过。别看是广告,还真挺好看,比一些破电视剧强多了。”
何其道的兴致更高了:“我们还赞助过很多电视剧呢。比如《枫叶红了》《赢得阳光才是美》《悲喜年华》……”
李冬梅睁大眼睛,眼神里充满了敬佩:“天啊,你们白鹭公司这么能啊!那你也是能人啊!我今天认识了一个大能人呢!”
何其道谦逊地摇摇头:“我不能,可我们公司却又很多能人。不过,大姐,在这里,你是能人,我得借助于你。”
“没问题没问题,你想让我干啥只管说!”李冬梅豪气地扬扬头,她现在是真心佩服这个年轻人了。
两个人正推心置腹交流着,项经理亲自拿着合同出来了,他老远就抱起了双手:“何经理,我今天碰到高人了。”
何其道也向他笑迎过去,两人的手,握在了一起。
五
初战告捷,何其道乘胜追击,又让李冬梅带他到了另一家酒店--玉泉大酒店。很快,这家酒店也被他搞定。李冬梅喜不自禁地对对何其道讲:“还是这里痛快,六六折,三百套客房,这不眨眼就成了嘛。”
何其道也笑吟吟地说:“英国有一首歌,很美,叫做《迷路了,天使来做guide》,也就是向导,李姐,你真就像天使般的guide。”
李冬梅却说:“瞧你,我哪能跟人家天使比啊,我土啦吧唧地。不过,认识你真是高兴,能看到你们能人是咋办事的了。呵呵。再说了,你给我的也不少啊。快别说这话了。”
“好,不说了。”跟李冬梅在一起,何其道觉得从内到外,都感到轻松自如,李冬梅的纯朴厚道让他感到放心。在生意场上一直小心谨慎的何其道,其实内心纯真得像个孩子,他喜欢跟李冬梅这样的纯朴女人打交道,觉得她像大姐一样,让人感到踏实,不用设防。
下午,俩人又来到了闹市区的泉城大酒店。他们正要进门,忽然发现早有一粗壮的汉子迎候在酒店内门。一见面,他就飞速地伸出手来:“金天马,济南金青蛙广告公司的。”
何其道一愣,随即也不失礼貌地伸出了手,却又不冷不热地问道:“我们,认识吗?”
金天马把他的手狠狠地抓在手里,他感到了何其道那手的绵软。为了给何其道留下深刻的印象,他的手很自然地用了一下力,何其道的手在他的硬掌里痛苦地扭动了一下。
金天马“忽”地松开手,哈哈一笑:“脸面不熟,但名字不生。”
何其道抽回手,轻轻地甩了甩,微笑着:“您很自信呀。”
金天马单刀直入地说:“大名鼎鼎的白鹭广告公司不会拒绝自信吧?”
何其道听出对方已知一二了,也回敬道:“果然是济南广告界的天马!金总,您可真是明察秋毫啊。”
金天马粗短的脖子朝后弓去:“呵呵,何总这不暴露目标了吗?”
何其道随之一笑,李冬梅听出了他们话里的刀枪,可插不上话,只好附和地笑着。
待她向一边儿看时,发现了一个着嫩黄色职业套装的女性,正侧着身子接电话,等她转过身来,李冬梅惊讶地喊了一声:“谭,谭经理!”
沿着她的喊声,何其道的眼前突然亮了。只见李冬梅吆喊的那名女性,三十岁左右,短发烫得别致而又精良,她骨骼清秀,温婉秀雅,神采飞逸。谭经理,他以为谭经理是个男的,没想到,是个如此风情、也如此端庄大方的女人。
金天马指着款款走来的谭醒,向何其道介绍道:“谭醒,我们公司的副总,至少在山东大学修炼过。”
李冬梅也接上了一句话:“何总,这就是我刚才说到的谭经理。她善着呢。”
谭醒先冲着李冬梅亲切一笑,然后向满脸笑意的何其道伸出了手:“你好。让何总见笑了。不过,我最向往的还是复旦,尤其是何总就读的经济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