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飞鸿阁住了一晚,第二天早上,便有好消息传来。两人被带到了弟子执事房,一名长老给他们每人发了一本册子,让他们填写个人身份来历。
飞鸿阁弟子众多,为了方便管理,专门设立了弟子执事房,总管门下弟子。凡是飞鸿阁门下弟子,弟子执事房都会为其配备一本履历册,将其成长历程,功过表现,赏罚情况,甚至足迹都一清二楚记录。
两人心知,只要在履历册上填上自己的身份信息,就算是加入了飞鸿阁,当即毫不犹豫,把自己的性别、年龄和来历,清清楚楚填写上去。
长老收起履历册,给两人各发一本《飞鸿阁弟子戒律》,说道:“从今往后,你们就是飞鸿阁弟子了,言行举止,皆要符合飞鸿阁阁规,戒律在你们手上,好自为之吧。”说罢找来一名见习弟子,带两人去报名。
经那名见习弟子的介绍,两人大致搞清楚了飞鸿阁的情况。飞鸿阁分为道院、武院和文院三大院,分别收纳道家弟子、武家弟子和文人。山顶上的三座大型城堡,便是三院的主院,其余城堡,则是三院的分院。
道院和武院的弟子,共分为五类,分别是入门弟子、正式弟子、普通弟子、核心弟子和真传弟子。入门弟子,是对刚入门弟子的统称,每个刚入门的弟子,都要经历三个月的考验期,三个月内表现令人满意,则可以由入门弟子转为正式弟子,否则只能离开飞鸿阁。
成为正式弟子后,便有三条路可以选择,即晋升为真传弟子、核心弟子或是普通弟子,三条路中,只能选择一条。
飞鸿阁弟子众多,光常住弟子就有两百多万,加上外派弟子,至少五百万。如此庞大的人数,每日吃穿住行,以及修炼所需的资源和经费,都是一笔天文数字。资源和经费不可能从天而降,需要飞鸿阁自己去解决,因而本质上飞鸿阁,其实是一个涉及十数个领域、辐射整个中州的庞大商业帝国。
在这个商业帝国里,飞鸿阁是其核心所在,旗下产业,涉及工商、农业、建设、医药、运输、通信等等诸多方面,遍及中州各地,以及六域其他地区。
要维系整个商业帝国的运转,严格的人才管理机制,必不可少。而真传弟子、核心弟子和普通弟子,便是此种情况下的产物。
真传弟子,相当于军队,是飞鸿阁的核心战斗力和威慑力,只有天赋异禀,修为超凡之人,才有资格成为真传弟子。因而在飞鸿阁中,真传弟子的地位最高。
核心弟子,是飞鸿阁管理层的储备人才,被选为核心弟子后,只要满足一定条件,就可以进入管理层见习,最终成为管理层的一员,地位仅次于真传弟子。但相对于真传弟子,核心弟子更偏重于手腕、人脉和智慧。
普通弟子,是三类弟子中地位最低的,他们往往天赋一般,修为一般,手腕也一般,无法在激烈的竞争中胜出,晋升为真传弟子或核心弟子,只能服从飞鸿阁安排,转为普通弟子,等到达一定年龄,就会被外派到各地做事,成为飞鸿阁的基层人员。
中州势力集团众多,彼此间竞争极其激烈,在外做事,难免刀光剑影,因而没有人愿意当普通弟子,这就使得真传弟子和核心弟子的名额竞争极其激烈。
相对于道院和武院,文院的情况要好很多,文院没有真传弟子,只有普通弟子和核心弟子,普通弟子负责在世界各地搜集古籍资料,核心弟子则负责将搜集到的古籍资料进行整理保存,因而无论是在内还还是在外,都是一份不错的差事,而且大多数读书人都向往名山大川,因而相对于道院和武院,文院的竞争并不激烈。
文院并不能给飞鸿阁带来直接的好处,反而会耗费飞鸿阁大量的财富,但是因为知识是这世间最宝贵的财富之一,因而飞鸿阁愿意花巨资来供养文院。
了解了具体情况后,江婧报名进了武院,薛青则报名进了文院,分别成为了武院和文院的入门弟子,接下来的一个月,是入门期,只有在入门期顺利通过考验,才能成为正式弟子,否则只能走人,因而对于两人而言,这段时间非常关键。
按照正常规矩,凡是入门弟子,都只能是十岁以下的小孩,以江婧的情况,大可以直接转为正是弟子,毕竟她是走后门进来的。但弟子执事房似乎并不喜欢有人走后门,因而江婧并没有得到特殊待遇,而是按照规矩,让她和一帮孩子一起,接收孩童教育。好在江婧生性好玩,并不觉得难堪,反而与一帮孩子玩得不亦乐乎。
反观薛青,情况却要糟糕得多,一入门,就遇到了一大帮自命清高的书生,老老少少加在一起,不仅每天要听他们唧唧歪歪,说些漫无边际的大道理,还要替他们端茶送水,打扫卫生,一个照顾不周,便会招来一顿酸溜溜的训斥,搞得薛青哭笑不得。
好在一个月下来,虽然郁闷,却也太平,两人顺利通过考验,被转为正式弟子,度过了危险期。
成为正式弟子后不久,江婧便将巧不巧,遇见了陈宇楠。龙门潭外一别至今,陈宇楠对江婧始终念念不忘,如今见她忽然出现在飞鸿阁,还成了飞鸿阁弟子,心中自是欢喜异常,每天想方设法接近江婧,大献殷勤。
江婧对陈宇楠毫无戒心,见他大献殷勤,便对他大有好感,薛青在飞鸿阁的事情,也毫无保留的告诉他。如此一来,薛青便遭了殃,陈宇楠爱慕江婧,容不得他,故而想方设法,暗中与他为难,
往后的日子里,薛青就平白无故遭到一帮人的刁难和陷害,若非他应对及时,只怕早已受到处罚,被逐出阁去,心中好不郁闷。他不知道是陈宇楠在背后搞鬼,只当是那些人喜欢欺负新入门的弟子,他不想生出事端,便选择了忍耐,躲进万卷楼学习。
文院有两座书楼,分别是万卷楼和天机楼,万卷楼中收藏的是普通典籍,凡是飞鸿阁弟子,都可参阅,天机楼收藏的则是飞鸿阁从世界各地搜集来的名贵古籍,是文院三万年来的鲜血所聚集,只有获得文院的批准才能进入。
薛青躲进万卷楼学习,一来是为了躲避麻烦,二来是为了争取进入天机楼参阅典籍,寻找幻梦神灯线索的机会。
江婧每天都会与薛青见面,两人一起吃饭,晚上聊天散步。薛青不想让江婧当心,遭人刁难陷害之事,他只字未提。只是那些人受了陈宇楠的指使,一直对他横加纠缠,所以没过多久,江婧便看出了端倪,一番询问之后,薛青只能说出实情,并告诉她,飞鸿阁水深,他们初来乍到,又没有靠山,因而必须学会忍耐。
其实江婧在武院,也时常遭人欺负,只是她聪明伶俐,又讨人喜爱,因而总会有男弟子替她出头。她听了薛青的话,便在心里打算,既然没有靠山,那就给自己找一个靠山好了,她心质天真,心里这样想,便当真这样去做。
往后几天,江婧每日完成功课,就跑到弟子执事房转悠。在她看来,所有弟子都归弟子执事房管,若是能在那里找到个靠山,以后肯定没人再敢欺负她。
抱着这种漫无边际的想法,江婧转悠了几天,就遇上了一位白发老者。此人正是鲁不凡,他的真实身份,是弟子执事房总长老,官虽然不算大,权利却极大,除了真传弟子外,所有弟子都归他管。
鲁不凡见江婧正事不做,整日贼头贼脑在弟子执事房转悠,心下极为不悦,将她叫到跟前,训斥道:“你整日无所事事,在这里做什么?”江婧并不认识鲁不凡,见他态度蛮横,便说道:“我在这里做什么,那是我的事,你都一把年纪了,还管这些闲事做什么?”
鲁不凡怒道:“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知道我是谁么?”江婧说道:“你名字又没写在脸上,我怎么知道你是谁?”鲁不凡气得鼻孔生烟,怒道:“我是这里最大的官,这里的一切都归我管,也包括你,现在知道我是谁了么?”
江婧一听,非但不惊,反而大喜,抓着鲁不凡的衣裳,说道:“原来你是这里的总长老啊,太好了,长老爷爷,我被人欺负了,您要帮我做主。”
鲁不凡又气又怒,一把甩开江婧,呵斥道:“放肆,你一个小小子弟,竟敢对我如此无礼,罚抄阁规一百遍,快来人,把她轰出去!”随即几名在弟子执事房做事的核心弟子冲了过来,把江婧轰了出去。
江婧碰了钉子,却不气馁,草草抄了几遍阁规,便四下打听鲁不凡的身份来历,几天下来,就有了结果。
原来这鲁不凡年轻时候,乃是文院弟子,后来几经周折,转到了道院,混了个核心弟子的位置,进入弟子执事房做事,因为表现不俗,被提拔为长老。之后苦忍干熬数十载,总算熬死了前任,坐上了总长老之位。
鲁不凡年轻之时,曾娶过一房妻子,后来那女子不甘寂寞,与人私奔了,鲁不凡倍受打击,索性断了娶妻的念头,几十年来以书为伴,因而年近七旬,膝下却无一子一女。
江婧不知天高地厚,只想着需要个大靠山,又主观的认为鲁不凡孤苦伶仃,十分可怜,于是便弄了点心零食,跑去孝敬鲁不凡,见面便管他叫鲁师公。
鲁不凡向来正值,江婧走后门进入飞鸿阁的事情,已经令他十分不满,如今她又这般混不懂事,跑来胡闹,怎能不生气?当场怒骂道:“师公也是你随便能叫的吗?太没教养了,罚抄阁规两百遍,来人,轰出去!”
不过鲁不凡虽然不近人情,却是个十足的吃货,生气之余,江婧那一篮子美食,却半点不剩,尽数落入他肚子里。
江婧关心薛青,急着想找个靠山,因而撞了墙,也知不自省,心想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于是第二天又跑去找鲁不凡。同样的,鲁不凡收了她的食物,却将她轰了出来,罚她抄阁规三百遍。第三天江婧又去,便发罚她抄四百遍。
如此卖萌讨好了将近一个月,鲁不凡终于耐不住磨,态度缓和下来,但江婧因越积越多的处罚,激怒了执事房的其他长老,结果被关了起来,不把累积起来的四万多遍阁规抄完,就休想走出禁闭室。
鲁不凡冷不丁被这么个小妖精横加纠缠,起初心里极为不悦,但时间一长,便渐渐习惯下来,他毕竟膝下无子女,上了年纪,难免内心空寂,江婧的出现,算是给他了别样的安慰,因而江婧有一天忽然不来烦他了,他反而觉内心怅怅,极不自在。
过了几天,鲁不凡实在安奈不住,就派人把江婧叫来询问。江婧抄书抄得晕头转向,眼见鲁不凡,只觉无尽委屈,哭得梨花带雨,稀里哗啦。
鲁不凡问道:“你这丫头,好端端的哭什么?”江婧斥道:“还不都怪你,我被人家关起来抄书,手都抄肿了。”鲁不凡见她泪水潺潺,大为心疼,但他身为执事房总长老,做事要秉持公道,自己定下的处罚,又岂能随意更改?一时好生为难。
但整整四万多遍阁规,以江婧的修为,一两年也未必抄得完,犹豫半天,鲁不凡实不忍心,心想:“老子这么些年秉公办事,半点好处没捞到,倒是那些钻空子的,一个个吃得满嘴流油,罢了,护着她就护着她了。”想到这里,当下说道:“好啦,你别哭了,我命人取消你的处罚就是。”江婧不依,扔旧哭闹,鲁不凡无奈,只好又加一句:“以后有什么委屈,师公替你做主便是。”
江婧这才破涕为笑,说道:“太好了师公,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抹去眼泪,立马切入正题,说道:“我有个朋友,他被人欺负了,你要替我做主。”于是将大致情况说了一遍。
鲁不凡在弟子执事房呆了几十年,类似的事情,早已司空见惯,当即下了命令,派人去查。结果一查,就查到了陈宇楠头上。
江婧原本对陈宇楠印象极佳,得知真相后,不禁大怒,痛骂了陈宇楠一顿,从此不再理他,偶尔碰面,也是嗔眉瞪眼,不给好脸色看。
陈宇楠吃了亏,便把账记在了薛青头上,心理暗暗发誓,一定要找个机会解决掉薛青,把江婧弄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