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婧见柳飞烟红着脸,不禁问道:“柳师姐你怎么了?脸好红啊。”此话说的极不是时候,给人一种仿佛两人在黑暗中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的感觉,柳飞烟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倒是林墨寒反应快,笑道:“师妹受了内伤,我正替她疗伤呢。”
一语说完,林墨寒便转移话题,问道:“对了,可有找到出去的办法?”薛青点了点头,说道:“黎艾姑娘说可以帮我们出去。”
众人返回了城堡,稍作休息,黎艾便将明小小带到了祭坛,施展还魂术替她还魂,最后对叶无双说道:“最多三天,如果三天后还不复活,就说明失败了。”叶无双抱着明小小的尸体,说道:“多谢。”
江婧见状,询问道:“我姐姐的魂魄也还在,你能帮我也救救她么?”将具体情况向黎艾说了一遍,黎艾听后摇头道:“对不起,没有完好的肉身,我没有办法救她。”江婧倍感失望,叹了口气,一脸怅然。薛青当即安慰道:“别当心,总有一天会找到救你姐姐的办法的。”
从祭坛出来,黎艾询问众人道:“你们是要马上离开,还是呆一段时间再走?”江婧说道:“明天再走吧,我想陪姐姐说说话。”四人知她用意,当即点头答应。
五人在城堡中逗留了一天,期间江婧又说了许多安慰黎艾的话,第二天早饭过后,才起身离开。
一行人飞离了底面,来到了悬浮在头上方的海水处,举目四望,发现在那遥远的黑暗中,有一片类似于银河的光斑,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呀,那是什么,好漂亮!”江婧见状,惊讶说道。黎艾凝目看了片刻,随即叹一口气,说道:“据说那是忘川界的一个缝隙,小的时候,我和二哥曾经去过一次。”
听了这话,薛青脑海之中,忽然出现一个奇异而又熟悉的场景,那是一个没有固定形态的世界,微弱的亮光射向同一个方向,就像一座没有尽头的桥,无数人,确切的说,是无数的魂魄,正在其中行走。”
那画面转瞬即逝,薛青只觉一阵头痛,下一秒,脑海中出现了画蝶的笑颜。“薛青你怎么了?”江婧见他面色不对,急忙问道。薛青摇了摇头,说道:“我没事,只是忽然有些头疼。”说话间,只把目光看向了那片光斑,他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那个地方,他似乎去过。
“黎艾姑娘,你说你去过那里,那里有什么?”凝望片刻,薛青开口问道。“对啊对啊,那里有什么?”江婧也是十分好奇。
听了两人的询问,黎艾苦笑一声,说道:“如果当初没有去那里,也就不会有今天的悲剧了。”“此话怎讲?”薛青听得好奇,问道。
“告诉你们也好,说出来,总比憋在心里强。”沉默了片刻,黎艾说道:“大哥二哥还有我,我们三个人,并不是亲兄妹,是幼年丧亲的孤儿。师父曾是我们黎洛族的族长,族中有规矩,若是族中出现孤儿,就由族长负责抚养,因而我们三人自小由师父养大。师父传授我们法术,教我们认字,以便等他老去之时,接替他守护族人和封印。”
“我是最晚被收养的,大哥二哥都很疼我,大哥被师父认定为下一任族长的继承人,所以平日里比较忙,许多时候,都是二哥陪着我玩的,我从小就好奇心重,哪里都想去看看,有一次,我无意间发现了那个光斑,于是就约二哥带我去看,因为那里看似近实则远,二哥起初并不同意,但在我的软磨硬泡之下,他最终还是同意了。”
“我们背着师父离开了石城,一连走了七八天,才到达了那里。那光斑所在处,是一个空间的缺口,缺口的另一端,是一个没有固定形态的世界,就像一座桥,通向永无止境的远方。我们沿着缺口往里看,看了一阵,就发现了一个人,确切的说,是一个人的魂魄。”
“我和二哥都很好奇,就问那个人是从哪里来的,要到哪里去,那个人就一一回答了,我们就这样攀谈了起来,说了好多好多话,从那个人的口中,我们得知,那个地方叫忘川,人死后都要去那里,然后轮回转世,我们还得知,在这个黑暗的世界外面,还有一个更大的世界,那里有山有水,有日出日落,有春花秋月,有夏阳冬雪,奇美无比,与我们这个世界截然不同。我和二哥都听入迷了,如痴如醉。”
“后来那人走了,我们也返回了石成,我只当那是个有趣的故事,虽然心里向往,却从未想过要到外面去,二哥则恰恰相反,回来后,他就萌生了离开这里,去外面生活的念头,但族中有祖训,族人不能离开这里,否则必死无疑,于是师兄便想方设法询问师父缘由,最终从师父口中得知,我们的魂魄是和祭坛里的封印捆绑在一起的,除非毁掉封印,否则就算肉身离开这里,魂魄也无法离开这里。”
“二哥得知实情后,就积极行动,开始和大哥争抢族长的继承机会,因为只有继承了族长之位,才有机会打破封印从这里出去。二哥的奋发努力,改变了师父对他的看法,师父渐渐改变了原有的想法,倾向于把族长之位转给二哥。”
“我们三人从小关系亲密,尤其是二哥和我,几乎无话不谈,所以他的秘密,我全都知道,我得知他想要毁掉封印的计划后,就当心起来,因为师父明确说过,封印不可破,否则会带来灾难性的后果,但我又怕二哥受到责罚,所以不敢把事情告诉师父,于是我把事情告诉了大哥,让他来阻止二哥的计划。”
“大哥原本不打算和二哥争抢什么,但为了阻止二哥的计划,他便开始和二哥抢夺族长继承机会。就这样,他们开始明争暗斗,关系也由最初的亲密,渐渐变成了疏远。后来,在我的暗中帮助下,大哥终于接替了族长之位,破坏了二哥的计划,二哥则因此对大哥生出了怨恨,视他为仇人。”
“有的时候,梦想是很可怕的,二哥没能夺得族长之位,打破封印离开这里的欲望却更加强烈,我费尽心思劝他,非但无果,反而让他对我也生出了怨恨,为了达成目的,他开始鼓动族中的年轻人,宣扬外面世界的好,说大哥是囚禁他们的暴君。“
“就这样,在二哥的鼓动下,大哥受到了族人们的质疑,与二哥的关系也因此进一步恶化,变得势同水火,我夹在他们中间,好生为难。二哥曾多次带人去讨伐大哥,但因为修为不如大哥,因而都以失败告终,不想这一次,竟是变成了这个样子。”
黎艾说到这里,两行清泪流落下来,说道:“我们三个人原本比亲兄妹还亲,不想最后竟是落得如此下场,如今他们都走了,我一个人该如何面对?早知道会变成这样,当年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去那个地方的,说来说去,都是我害了他们。”
听了这话,五人感慨万分,黎阳的固执,大家都看在眼里,且不说他的想法对错与否,但有些事情,一旦在心里生了根发了芽,再想去改变,就不可能了。
沉默一阵,叶无双看了看悬浮于头上方的海水,岔开话题道:“从这里出去,理论上可行,实际上却不容易,一来深水海怪太过凶残,十分危险,二来水压太大,以我们此刻的修为,恐怕难以承受。”
黎艾抹去了眼泪,说道:“你们不必当心,我有办法让你们出去的。”说罢抬起头,对着海水唱起歌来,歌声婉转动听,好似一个孤独的人在述说心事,耐人寻味。
唱了一阵,一个巨大的黑影出现在了头上方的海水之中,随即把巨大的头颅,从海水中伸了出来。众人见状,无不吃惊,那个黑影,居然是一头体型巨大的海豚!
黎艾伸手摸了摸海豚的巨嘴,面露欣慰之色,说道:“当初我和二哥闹翻后,心里难受,便独自跑来这里散心,结果就遇上了它,它很喜欢听我唱歌,所以我就给它取名叫歌儿。”
“据说海豚是极有灵性的动物,能听懂人的心声。”薛青轻轻摸了摸歌儿,说道。“可不是么。”黎艾脸上浮现出难得的笑容,说道:“自那以后,我每次心情不好,都来找它说话,它都能听懂,还会逗我开心呢。”
江婧对歌儿亦是喜爱不已,说道:“薛青,出去后我们也抓一只回去养怎么样?”薛青说道:“这样恐怕不妥,海豚是群居动物,离开了族群,会孤独的。”
“那算了。”江婧一脸失望,说道。薛青笑道:“你若喜欢,我可以经常陪你来海边玩的。”江婧一听大喜,拍了薛青一下,说道:“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明小小生死难定,叶无双兴致不高,但听了江婧这话,却也忍不住讽刺道:“小妖精,看你这架势,是打算把薛青也当成宠物养了吧,不要脸。”
“我喜欢我愿意,薛青喜欢薛青愿意,你管得着么?”江婧学着叶无双的语气,出口反讽,两人一言不合,又斗将起来,逗得众人忍俊不禁,原本沉闷的气氛,也因此活跃了许多。
说笑一阵,黎艾说道:“歌儿的身躯巨大,可以把你们含在嘴里,让后游到海面上去,这也是我能想出的唯一办法了。”
“这样啊!”江婧听了这话,心里有些害怕,下意识抓紧薛青的衣袖,说道:“万一它把我们吃了怎么办?”“不会的,它是我的朋友,会听我的话的。”黎艾说道。
叶无双乘机讽刺道:“没胆的话就留下来好了,找个当地人嫁了,再生一堆孩子,老老实实过日子。”
“我……我才不怕呢,你敢进去,我就敢进去。”江婧立马反驳。“好啊,有本事你跟着来,不跟来你就是乌龟。”叶无双一语说完,对黎艾说道:“黎艾姐,快让她张嘴,我这就进去。”
黎艾当即让歌儿张嘴,果不其然,歌儿听了黎艾的话,立马就张开了嘴巴,叶无双毫不犹豫,抱着明小小当先进入。
薛青说道:“婧儿别怕,有我呢。”说话间拉着江婧,进入其中,柳飞烟和林墨寒对望一眼,向黎艾行了礼道了谢,这才进入其中。
黎艾向歌儿详细交代了一遍,歌儿听后,便合上嘴巴,载着众人,朝海面游去。
黎艾目送众人离开,见周围空荡荡的的,什么人也没有,心头涌起一阵凄凉,自语道:“歌儿,从今往后,我便只有你一个朋友了!”
五人被歌儿含在口中,起初还有些当心,生怕歌儿将他们吞进腹中,或是吐将出去,但是过了很长时间,歌儿始终紧闭嘴巴,丝毫不动,渐渐的,五人便放下心来。
“看来这海豚果真听得懂人话,不然它一张嘴,我们恐怕就要遭殃。”薛青见江婧一副很紧张的样子,便开口安慰。听了这话,江婧这才稍稍放松,说道:“呆在别人嘴里的感觉真是怪怪的。”
“如果能顺利出去,这一趟异世之旅,只怕要终生难忘了。”林墨寒笑了笑,说道。“我可不敢忘记,不要不是因为某些人,我们这会儿或许已经在飞鸿阁了。”江婧噘起小嘴,说道。
“算了吧。”叶无双虽然兴致不佳,但还是反驳道:“我可从没指望过你,你除了帮倒忙,还能做什么?”“本姑娘好心好意帮你,你竟然这么说,哼,见色起意,忘恩负义的小色鬼。”江婧当即挖苦道。
“婧儿,无双他心情不好,你就别惹他生气了。”薛青急忙小声劝阻,江婧孩子心性,本来也就没什么恶意,听了薛青的话,当即住口,转而跟薛青闲聊。
柳飞烟和林墨寒,则默默坐在一旁,时不时对望一眼,却不说话。叶无双平日里精神抖擞,现在却仿佛是泄了气的皮球,打不起精神。
如此过了将近一天,一个微弱的声音,忽然从黑暗中发出:“无双?无双!”叶无双精神一震,立即爆出元气,将周围照亮,喜道:“小小,你可算活过来啦!”
明小小原本惊慌,但见叶无双就在面前,松了口气,问道:“这里是哪里?为什么这么黑?”叶无双欣喜若狂,来了精神,便将事情当作故事,详详细细讲给明小小听。
明小小趴在叶无双身上,听得入神,也没发现旁边有人,过了好一阵,忽听江婧说道:“小小妹妹,你和这小色鬼真般配。”明小小这才反应过来有人,尴尬说道:“原来你们也在。”
叶无双瞪了江婧一眼,说道:“瞎说什么呢,我跟小小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好朋友,还有,她比你大,请叫她姐姐。”
江婧讽刺道:“你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这小色鬼的魂儿,真的被唐姐姐勾去了么?我告诉你,人家可是天上的凤凰,你就别指望了。”
叶无双当即冷声问道:“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我家小小比不上那臭女人?你凭什么这么说?”江婧只怕明小小生气,急忙挪过身去,拉住明小小的手,说道:“我可不是这个意思,嘻嘻。”
明小小心质纯净,哪里听得懂这些,她听叶无双称呼唐雪依为臭女人,急忙说道:“无双,她是你的朋友,你不能这么说她的。”
“狗屁。”叶无双气不打一处来,说道:“要不是她害了你,你怎么会沦落到这里,还差点丢了性命?”一语说完,话锋一转,指了指江婧,说道:“这小妖精也不是什么好人,她的话你可千万不能信。”
“小小妹妹又不是你什么人,她信谁不信谁,关你什么事?”江婧一语完,妙目一转,对明小小笑道:“小小妹妹,你说是不是?”
两人一左一右,相互嘲讽,明小小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只能说道:“你们的话我都信。”
如此过了一阵,歌儿忽然间张开大嘴,发出一声清啸,亮光照射进来,众人抬眼望去,只见四面八方,皆是广阔的海洋和蓝色的天空。
“终于出来啦!”众人兴奋的叫出声来,你争我抢,从歌儿口中飞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