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他们回来的,叶大嫂知会的,很快,许多人都聚集在月含之前所住的家里,郭大叔和郭大娘最早到。
一脸的激动。
月含和赫连回离开那么长的时候,可让他们担心个够呛,现在总算回来了,平平安安的回来,他们心里不知道有多安。
孤儿寡母的总是让人不放心,这一次回来,还带着男人一同回来,他们才知道,原来回儿是有爹的。
而且还是一个相当了不起的男人,把村子一些有病的人病也治好了,拖着缠着半辈子的固疾也被清除得一干二净。
那个白头发的男人简直就像天神一样,在小小的村子里荡出了无数的涟漪。
如今误会解开了,而月含也要离开了,她要与她的丈夫,她的家人一起居住,而非再继续住在这个小小的村子里。
那,的确是埋没了她。
月含和回儿原就不属于这个村子的。
来的三个男人,都非常的客气,除了那个大胡子模样瞧得有点凶,不过,笑起来倒是和善的很。
每家每户都分到了礼,说是感谢他们这些年照料月含和回儿。
真是客气的人家,他们能帮得上忙的地方还真是有限得紧,而且,月含也不太需要人家的帮助,至于小小的回儿,那可是大家非常乐意帮助的对像。
不需要任何礼,但,人家送了,若不收的话未免太过失礼。
就成了现在这样。
月含居住的屋子厅里摆满了各家送上的土特产,一些零碎小吃食,都是自个儿做的,比如说南瓜干、芋头干、红暑干——还有一些其他的。
都是大家平时自个儿种的,再自己亲手做的,每家每户都有,虽说不是什么精贵的东西,但是,这意义非凡啊。
“真是客气,客气啊。”于长风就不客气了,人家亲手帮的土产,直往嘴里塞,怪不得小师娘能在这里一住就是四个年头过去了,还乐不思家,打算继续在这里住下去。
要是他啊,他也有这个念头。
瞧这里的人多和善,个个都好相处的很,对人热情,不需要应付,大家为的不过是生活,有吃有喝,有穿有住,能一家团聚一生足矣,再多的,他们也就不强求了。
所以说,知足者常乐,这里的人都拥有一个快乐的心态,怪不得连小师娘这样古怪的性子都被这里吸引住了。
“你都有肚子了。”月含好意提醒,“这些东西可以放很久又不会坏,你干嘛现在急着把它们装进肚子里。”真是没有节制的人,瞧他,从村里人将这些东西送上门来,他就没有停过嘴,一样一样尝过也就算了。
吃到好吃的就跟回儿一样非得吃个撑才高兴。
学医的人可以这么不讲究吗?
月含凝惑,不过,在看过赫年流年之后,就没有什么好凝惑的了,只能说,不是人人都像于长风那样的。
瞧,赫连流年就不会。
他只是尝过,并没有要当饭吃。
“小师娘,你这就不对了。”于长风对自己的身形相当的满意,“如此修长潇洒的身姿,是不会有任何变化的,多吃点多养些肉,倒是更好些。”再咬,这南瓜干甜甜的,十足的咬劲,用来练牙不错。“小师弟,你真幸福,原来你以前一直过这样的幸福日子,快不得长成小开心果一枚。”
“呵呵——”某个小家伙也正吃得开怀。
月含摇头,哼一声,不理会他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这屋子,她是不会卖的,交到郭大娘和大叔手里,这处房子原就是他们手里头买来的,若是他们有空,就过来打理打理。
要是有人要住,她也不介意把房子借出去的。
往后只要有空,她会带回来再回到这个地方住几天,与大家聚上一聚。
这儿,可是回儿出生之地。
“也好,就照你的意思办吧。”赫连流年完全没有意见,在他真正的见识过她过去四年的居住环境,说实话,心里头的滋味儿有些难分辩。
他自己也有些理不清,道不明的。
这里很好,真的很好——
人好,地方好,除了偏些,其他的都很好——
但,就算这里再好,她也不该撇下他一走就是四年,且,当初还不打算再回到他的身边,这份感觉,堵在他的胸口,让他有些气闷。
天幕挂着几点繁星,安静,是赫连流年唯一的感触,流年小筑也很安静,这儿,没有风吹竹响的声音。
倒是失了几份真。
回儿早早的睡了,赫连流年将月含半拥有怀里,黑眸闪亮,全然没有丝毫的睡意,“月含,你是真的很喜欢这里对吗?”
“嗯。”懒洋洋的声音,魂儿快要和周公下棋去了。
“非常的喜欢这里,胜过流年小筑吗?”
眸,半睁开。
睨着他。
“为什么这么问,这是两个不同的地方啊。”
“我当然知道这是两个不同的地方,但是,你的感觉最重要,你爱哪一方多一些,你留下的理由是什么,那对我来说,很重要。”
“有多重要?”
“非常重要。”
真有那么重要吗?她是有些怀凝了,不过,他都这么说了,她想想吧,“流年小筑没有不好,你们都在那儿,那里是我的家,这里也没有什么不好,是回儿的出生之地,当初我的心态不好,跑出来的时候满是心伤,以为你一颗心全都挂在樊英的身上。”到现在,她仍是不舒服的。
“那段时你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郁闷,我原想四处闯荡,来个游戏江湖的,但是,我怀着孩子啊,这副身体可不充许我做这样的事,来到村子之后,我原想租个地方住几天就走的,不过,一旦住下,心安了,连身体也舒服些,就买了这里,原本是打算和回儿在这里住上一辈子的,当然,如果回儿长大之后要出去见见世面,我这个当娘的是不可能拦着他的。”如意算盘,早就打好的了。
“只是,事总有愿讳,一切的一切早就脱轨了,我可是对自己发过誓的,这辈子再也不要见你,再也不要回流年小筑去,结果,我非但见了你,也回到了流年小筑。”而樊英没有在他的身边。
这不能让她高兴。
她在意的东西,并没有那么表面。
她在意的——
是更深一层的东西。
是他的心里,装着满满的她,不允许有别的人分上一点点的空隙,哪怕是一点点也不成,她承认自己是个小气的人,但是,在感情上,她宁愿让人说,让人笑,她一定要做个小气的女人。
小气到头。
细不可闻的一声轻叹。
“你这丫头就爱胡思乱想,我已经说过无数次了,我只是欣赏樊英,并不爱她,并不想把她永远的留在身边。”
他已经有妻,无意再娶另一个女人。
或许,他一生情薄,无法喜欢太多的人。
对月含,已经是特别中的特别了,还有回儿——他的骨血,直到拥抱回儿的那一刻,他才知道,他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冷血,那么淡漠,他的骨血之中,仍是拥有无尽的热情,或许还有些疯狂。
他爱他的儿子。
那个身上流有他的血脉的儿子。
老天——这实在是太神奇了。
“哼——”她不愿意开口了。
“我听阿凰说过,当初,真的以为你还小,只是有些胡闹。”他并不在意,并未放在心上,结果,造成了四年的遗憾,“在流年小筑之中,阿凰总是最在意你,你的一举一动,他都比旁人看得透彻。”
“那当然,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嘛。”月含理所当然的道。
他们是最好的朋友。
她甚至忘了阿凰当初也是要娶她的,这丫头——
“是是是,你们当然是。”他依着她,亲亲的吻着她的发,“那时候我到底用了何种眼光看樊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只知道,他当时想的,当时的心情应该是有些兴奋的,世间少有的女人,樊英是个英才。
若是真的能为朝廷出一份力,那必定是位女英雄。
“就是因为这个,我的心里才难过。”她又闭上眼了,“你从未用那种眼光看过我,灼热的让人快要烧起来。”一个冷漠的男人,即使他们在亲热的时候也没见他那个样子,让她心里一再的泛起不舒服的滋味。
一旦积累,积累,再积累,然后,就爆发了,谁也拦不住,连她自己也无能为力。
“月含,你要对我有信心,在我心里,只把你当成我的妻,我的女人,从来没有第二个。”
“哼。”要不是因为知道这个,她才不会回到他身边呢。
“那,这样吧——”赫连流年沉默了下,“等我们要离开村子时,先不急着回流年小筑。”
“那去哪?”
“去找樊英。”
月含睡意全然,睁大双眼直盯着赫连流年,“为什么要去找樊英,四年不见,想她了吗?”
“傻丫头”吻,降临她的眉,她的眼,然后,是她的唇,“我要让你去瞧瞧,在我眼里,你与樊英之间,到底有多么的不同,这样,你心会心安啊,小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