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灵惜再次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身上无知无觉,心里一时转了千百个念头,她想起唐荣轩的兄弟里有一个瘫痪在木椅子上的叔叔,他身体几乎无力坐在椅子上,看上去很可怕,总是得靠人抱进抱出,唐灵惜当即在想,自己要落得如此下场,是在生不如死,唐荣轩对他很厚待,听说这是唐荣轩刚出道时的兄弟,人各有命,他做了老大,他却成了残废。
唐灵惜转转眼珠,发现古染月正在一旁看着她,欢呼雀跃的去叫别人,这样的场景似乎经常发生,所幸自己每次都不负众望的醒了过来,她费力的动动嘴:“荷黎昕呢?”发不出声音来,古染月看着她得口型,回道:“他也醒过来了,你别急,在吃几幅药就好了。”
唐灵惜心里的石头放了下来,又问道:“黑玉扳指呢?”
“祥叔看你们这么久不回来,就去找你们,谁曾想,极乐公子当时居然束手就擒了。自然是要抢回来的。
唐灵惜连着被灌了几天不明液体,这药不同以往的,有股腥味,又有丝甜腻腻的,喝进去感觉很恶心。所幸几日过去了,身上也渐渐的有了感觉,虽然还总没有力气,可是能活下来,还没落下残疾,实在是祖宗积了大德。
只是唐灵惜发现自己的武功已经完全丧失殆尽了。以前很容易做的动作都不能够了,而且感觉也很迟钝。唐灵惜叹口气没说什么。想想荷黎昕的武功那么高也都丧失了,肯定更失落,只是他躺在床上,心情依旧不错的样子,他跟唐灵惜说他最厉害的功夫,是能适应任何环境,在任何情形下都可以游刃有余,至于武功,不过是个工具,工具丢了可以去找代替品。
只是唐灵惜很奇怪金辰逸却一直没露面,虽说和他保持距离是应该的,可是自己和荷黎昕都是为了他才落得如此下场,出来走走过场也是应该的啊,不对,以自己对金辰逸的了解,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拖住了他的脚步。
而古珍斋的人又出奇一致的保持沉默,唐灵惜正在纳闷,看到坐在沙发里画画的阿佛,阿佛正在画一只海鸟。
“阿佛,那个,金少爷呢?”
阿佛搁下手里的笔和调色盘,他以前只会画写意的画,后来从金辰逸那里发现了油画的好处,便废寝忘食的学了起来,他在古墓里待的久,心智不比正常人,所以很多人情世故都不懂,别人问什么他便答什么,谁待他好,他便听谁的话。
“金少爷受了很重的伤。”阿佛一五一十的说。
“怎么可能呢?是去救我们时受的伤吗?”唐灵惜着急的问。
“不是的,是祥叔伤了他。”阿佛表情和眼睛都透着一股子孩子气的认真。
唐灵惜忍不住笑笑,祥叔对金辰逸,那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怎么可能伤他:“那你说说,是怎么伤的?”
“祥叔割了金少爷好几块肉。”
唐灵惜大惊失色的听着阿佛的描述,这要从别人嘴里听到,唐灵惜绝不会相信,可是阿佛绝不会撒谎。
“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了救你们三个人,极乐公子的毒针是没有解药的,而金少爷吃了朱蛤,融入了他自己的骨血,他的血肉,骨殖入药就可以解百毒,你们这几天吃的药都掺进去了他的血肉,因为毒性太强,所以金少爷身上好几块都有割伤。”阿佛语气平平的叙述着,听得唐灵惜却一阵心惊胆战。
她走到金辰逸的房前,犹犹豫豫的不敢进去,听到他呜呜的声音,一定很痛吧,连着吃了几天的药,他身上可能受了好几处伤。唐灵惜推开门,看到他的两条腿被吊着,脸上不满了痛色,看唐灵惜进来,勉强把脸色抚平,像做出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表情,可是身体是最诚实的了,他的嘴角不停抽着,声线有些发抖问:“你又来气我了?”
唐灵惜不说话,看着他又被包成了一个木乃伊。
“喂,你干嘛不说话。”金辰逸不敢大动,牵动身上的伤口。
唐灵惜的眼泪簌簌的就止不住了,可怜巴巴的看着他,看的金辰逸都忘了疼,吃力的过来摸摸她的头,安慰道:“没事的,还能长出来,不过可能会留疤,哎,那就太难看了,可惜了我那完璧一样的肌肤。”
越安慰,唐灵惜越哭的越伤心,金辰逸将她轻轻揽入怀中,唐灵惜突然一个激灵从他怀里钻出来,惊恐的睁大泪眼说道:“我们不能这样的。”
金辰逸因为唐灵惜突然动起来碰到伤口,呲牙咧嘴的喊起痛来,祥叔仿佛一个护崽的老母鸡冲了出来,冲唐灵惜说道:“灵惜啊,你这么大的人了,能不能让人省点心,他受伤了,你就不能让着他点吗?”
祥叔误会两人起了争执,可是唐灵惜宁愿他这样误会着,也不想让他知道刚才那一幕,所幸不说话。赶紧溜了出去。
走到甲板上,看着明净的长空,再有三天的路程就可以和陆家劲会合了。刚才和金辰逸一时忘情相拥,让唐灵惜很紧张,或许真的应该考虑一下唐荣轩的建议,家劲哥哥待自己不错,他举手投足也都是唐灵惜所熟悉和欣赏的。
唐灵惜坐在一把躺椅里享受着阳光普照的感觉,不知从什么开始,自己也是这样满腹心事,忧郁纠结起来,感情果然是件很麻烦的事,既担心又离不开。
古染月端着两杯果汁走了过来,递给唐灵惜一杯石榴汁,坐在她对面,说道:“这些日子,你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虽然你看上去和以前一样,可是我能感觉得到这些都是表象了。”
唐灵惜看了她一眼,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你从来不是这样的人啊,不是向来难得起放的下的吗?”古染月转了转自己的吸管,轻轻吸了一口。
“可是总有些东西,拿起了,就不甘心放下。”唐灵惜有些悲哀的说,如果手里永远拿着不能用的东西,那么也空不出手来,去拿真正有用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