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安静下来,金辰逸也带着众伙计回了金府,听说是金老爷回来了,荷黎昕这几日也时常不见人影,直到一天傍晚时分,突然冲进唐灵惜房间说道:“灵惜,走,去见府。”
荷黎昕为唐灵惜精挑细选的配了一身簇新的粉色旗袍,外面试纯白的貂皮大衣,这一身当真是娇俏可人,青春靓丽,唐灵惜皱皱眉,还是穿了大红色的皮衣,仿佛上战场般,头发束了起来,尽显英气。
“这是你第一次见金先生,是不是?”荷黎昕委婉的劝道。
“是什么?女为悦己者容,我和他犯得着吗?我们现在不过是各取所需。”唐灵惜冷冷的把自己的衣裤理正。
“你们毕竟是父女啊。”
唐灵惜不说话跟着荷黎昕坐上了车,车子驶进一个巷子,里面是一个好大好多进的宅子,满清遗贵,地位之间森严的制度,无端的给这栋建筑增添了几分肃穆的贵气,深红色的大门紧紧合着,荷黎昕优雅的递给门童自己的名片。
唐灵惜正纳闷想到,自己若真是私生女的身份,金炎就这样大摇大摆的接自己回来,未免落人口实吧,哼,反正他敢请,她就敢来。
门童很快就带着一群人迎了出来。荷黎昕亲昵的侧过头来,在唐灵惜耳边说:“你先别吭声,看我眼色行事。”
唐灵惜懒得动脑子,跟着荷黎昕就进去了,黄昏时分,夕阳的光在黄绿色的琉璃瓦上,反射数次投射在庭院的花草间和汉白玉阶数种颜色被糅合得复杂又艳丽,那是天黑之前的不甘心,落寞后的不甘寂寞。
金辰逸早站在门口迎接了出来,自然是风度翩翩的贵公子范,迎来送往滴水不漏,唐灵惜听着他和荷黎昕寒暄。
金辰逸领荷黎昕的人情,特特把他们从旅馆接到家里住,荷黎昕为这金炎的老巢居然答应了这个客套话,堂而皇之的来了。
大太太带着几个旁支的弟兄接客,毕竟是男客,其他女眷也不便相见。荷黎昕一一打过招呼,唐灵惜仔细的打量着金家的大太太,脸上扑着厚厚的粉,表情肃穆,穿着旗袍,手上捻着一把佛珠,旁边搀着她的是目瞪口呆的晋雨欣,桌边还坐了依旧长袍马褂的满清老贵族。
唐灵惜看着这一屋子安静的人,敏感的意识到,越是安静规矩的气氛越是酝酿着匪夷所思的矛盾,越是奢侈华丽的地方越是掩埋着不可告人心机。
她和这些世代缠绵在深宅大院里的勾心斗角是多么格格不入。荷黎昕引擎周到的和大家打着招呼,前朝的贵族,现在的军阀,局势混乱,他们也不怎么把荷黎昕这个部长看在眼里,带着些迂腐的傲慢应付了下。
大家看这唐灵惜的目光也十分好奇诧异,这身打扮的女孩子是个什么来历。
唐灵惜胆子大心又宽才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反正荷黎昕和金辰逸都会出来圆场。
“这位是贱内,自幼受西方影响,所以穿戴也不大一样。”荷黎昕含混的掩饰过去。
而金辰逸站在晋雨欣身旁俨然一对璧人。看的唐灵惜眼睛疼。
唐灵惜最怕这种寒暄,晋雨欣似乎也了解到什么对自己的敌意被控制住了,古珍斋的伙计们又不见了踪影。
用过晚饭,唐灵惜和荷黎昕被带到了干净的客房,是个上好的厢房,荷黎昕仔细的合上门,面色严峻。
“喂,金炎说是要见,可是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府上也没有他回来的痕迹。”唐灵惜不耐烦的坐在床上两只脚互相碰着。
荷黎昕打了个嘘的手势,说道:“这府里不大对劲。”
后半夜唐灵惜从梦中醒来,觉得房间有异动,想推一把躺在旁边的荷黎昕却扑了个空,荷黎昕不见了身影,一个激灵,唐灵惜从床上坐了起来,这住了好几代人的老房子,只剩自己一个人,多了几份鬼气森森。
唐灵惜翻身下床,灵巧的在房间里溜达了圈,发现果然没有人,摸摸胸口的黑玉扳指也稳稳妥妥的放在胸口,心里笃定荷黎昕肯定只是暂时出去,而不是把自己撂在这里了,唐灵惜有时觉得和荷黎昕在一块活到死也弄不明白他在想什么,不过这么激动人心的时候不出去凑热闹,简直有违抗人伦。
唐灵惜轻功很好,不过对王府的地形还不是太了解。假山重叠,花团锦簇,这些名贵的花草到了夜晚都只剩下黑影,唐灵惜对清朝遗留的建筑,非常头疼,即使大的像王府,也不过是多几个四合院的组合,乱哄哄的凑在一起,关键都一样,一点方位感也没有。只是躲着人,一路都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
正当她有些犯晕时,突然有人从背后拍了她一把。衣衫整齐的金辰逸面带愠色的看着她,轻声问道:“荷太太,这么晚,您怎么还不睡啊?”
“我,我内急,出来迷路了,刚好碰到你,带我回去吧。”唐灵惜无辜的看着金辰逸耍赖道。
“荷太太,您住的地方在东南侧,我住在西北侧,要绕过至少九十七道门才能到我这里,走到我这里至少两个时辰。”金辰逸微笑的看着她。
“喂,我不过是晚上睡不着,出来转转,你要不要这么小气。”唐灵惜气恼的看着他,怎么这人什么都忘了,就小气没忘。
“如果夫人想让我忘了今晚的事,那您要回答我几个问题才是。”金辰逸狡黠的盘算着。
“说说说。”唐灵惜不耐烦的挥挥手,真是讨厌这种动不动讲条件的小家子气。
“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啊?”
唐灵惜感觉大脑被击中,忙不假思索的说:“不认识!”
“来……”金辰逸扯开嗓子准备大喊,被唐灵惜按住了嘴。
“你干什么呀?“唐灵惜有些着急的说,这金辰逸翻脸怎么比翻书还快。
“夫人不说实话,那就别怪我了。”他抓住唐灵惜握在他嘴上的手,用力牵着,微微向唐灵惜逼了过来,问道:“还不说?”
“你什么时候想起来的。”唐灵惜艰难的和他维持着距离,她现在可不敢把他打翻在地引来所有人的注目,只得委曲求全的说:“我不告而别是因为我的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