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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可巧这日贾芸前来回事,被告诉凤姐已不管事了,让去园中找宝二奶奶去。

贾芸心中不禁有些怅然。

想那凤姐虽对人厉害些,却也算是个热心肠的。自己现在管的这个事儿还多亏了凤姐。

贾芸办完了事,便哎嘘短叹地回了家。正瞧见母亲在与一个小丫头做针线。

贾芸便劝道:“母亲何以又亲自针线?”

母亲卜氏便瞧向他笑道:“什么时候你给我娶了媳妇回来,我就不忙了。”

贾芸听了心里不禁一动,想起了凤姐的丫头小红来。

想着今年又到了放丫头的时候了,可别小红也一并放了。心里想着,脸上便显得焦燥起来。

他母亲还等着他说下文,又没了声。便向贾芸脸上瞧去,却瞅儿子一脸子着急。

逐笑道:“有什么便说出来,放在心里倒憋坏了。”

贾芸才稍显羞涩地将心里话儿说出来。

待到了第二天,卜氏带了小丫头同儿坐了车来到了荣国府,从后角门进去,不一会儿,便来到了凤姐住的小抱厦。

通了名,小丫头子进去回禀,一时便笑盈盈地出来道:“二奶奶请您进去呢!”

卜氏低头掸了掸衣裳,带了小丫头同儿进去,见那凤姐正半靠在炕上,手里端了一杯茶,小红站在一边伺候。

卜氏便要见礼,凤姐忙下床虚扶道:“嫂子怎么有空上我这儿来?”卜氏笑道:“前儿听说妹妹身体不太好,本想早些来看望,偏家中有事耽搁了,到今儿才来。妹妹可好些了?”

凤姐笑道:“好些了,劳烦嫂子了。”说罢便请卜氏坐下,又唤小红去倒茶来。卜氏听凤姐口唤小红,便一旁上下打量起来。

见那小红一身淡绿衣裙,容长脸,眉如春柳、眼似水杏,当真是个美人坯子。

小红端了一杯茶奉给卜氏,卜氏连忙带笑接过道:“生受姑娘了。好个模样!”凤姐笑道:“你不认识她,便是那林之孝的女儿,那两口子倒也罢了,偏生出这么个伶俐的女儿来。”卜氏也跟着连连夸奖。

小红不好意思地站在那里,卜氏笑道:“这小红姑娘可有婆家了?”凤姐道:“她是家生子,今年也十七岁了,年底便要放出来配个小厮呢!我还想着要给她找个好的,怎么?”卜氏听了抿嘴一笑没言语。

那凤姐是什么人,一看就知道卜氏有话要说,便对小红道:“你去上那屋里看看平儿可好些没,昨闹了一夜,恐这几日要生了呢!”小红应了忙出去了。

凤姐笑道:“可是芸儿这小子对这丫头有些意思?今儿巴巴地让嫂子过来。”卜氏笑道:“人人都说妹妹聪明,今儿我可见了。可不是呢!想这小红是妹妹的人,我今天好歹来求了妹妹吧!”

凤姐笑道:“这小红虽不是主子姑娘,可做起事来却比个小姐强十倍,嫂子才见了,模样也好,办事利落,是当家的一把好手呢!给了芸儿做屋里人,可是委屈了她。”

卜氏也笑道:“芸儿也是这么说,所以这次我来竟是要向妹妹讨了去,给芸儿做个正室呢!”凤姐听了一怔,又拍手笑道:“可是芸儿疯了不成,一个主子竟要娶个丫头做正室?”

卜氏笑道:“妹妹先别吃惊,我和芸儿都想着,这小红虽然是个丫头,可也是府上大总管的女儿,说出去也不寒碜。再一个,她是个丫头,又好强,嫁了过来,铁定会一个心思对这个家好,妹妹想,我们这样的,哪里还会再去给芸儿找个三妻四妾的?只要好好过日子,便是穷些,也是乐和的。”

凤姐听了卜氏的一席话,半日没言语。低下头思忖了一会儿,便抬头向卜氏道:“嫂子这话真是说到妹妹心里去了,好好过日子,便是穷些也是乐和的,要那么多银子做什么?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说完便又沉默了下去。

卜氏看凤姐的意思,不象是不同意,可又不发话,不便去催她,便也低下头想事儿,一时,屋内静悄悄的。

原本凤姐还嘲笑说,一个主子竟要讨个丫头去做正室,听了那卜氏言道:只想好好过日子,便是穷些也是乐和的。凤姐听了倒似醍醐灌顶,想着自己争强好胜了这些年,最后落到了什么?不过一身病罢了。

便也痛快地答应了贾芸母亲的求亲,找了个吉日便将小红嫁了过去,又另给了小红一百两银子,也算成就了一桩好事。

此是前话,再说贾芸听说大观园不日就要官没,便在一日午后,先去了狱神庙看了凤姐,凤姐听说便哭着请他帮忙照顾平儿母子和巧姐儿。贾芸忙应了,言道事情一办妥便来知会她,让她放心。

贾芸回来后,便把此事告与了小红。

小红道:“一会儿吃了晚饭,二爷便去园中看看,顺便瞧瞧我爹娘什么时候回来。前儿个还着人过来说不知老爷太太会不会回南呢!”

那林之孝两口子此时还在帮着贾政众人收拾东西。不过,却早已传了信儿来,过不几日便要先回到这儿来,择日再买处房子另住。

贾芸用了饭便来到大观园,找到了平儿,才知道她们几个不日便要去薛二爷那里。

贾芸便告辞回来将平儿的话儿说与小红。

那小红不禁皱起了眉头,道:“这个宝二奶奶心机颇深,倒不知平儿姐姐她们会不会……”

贾芸便道:“我便再去一趟,请了平儿她们过咱们这里来,”

小红摇摇头道:“宝二奶奶是个极好面子的,既她这么说了,还是先听了她的,只是这园子一官没,不知那妙玉会不会还待在园里。”

贾芸笑道:“整个园子都官没,想是那妙玉也要另寻修行之地了。”

小红瞧贾芸面带嘻笑,便沉了脸道:“怎么二爷也这般没有怜悯之心起来,二爷不是常说,有好心才有好报吗?”

贾芸忙收敛了笑容道:“倒不是我没有同情之心,只她一个出家人,听闻又最讨厌与男人说话的,咱们也帮不了她什么?再者说了,她住在园中怎么会不知道这些事儿,还用得着咱们去通风报信儿的?”

小红若有所思道:“二爷不知,这妙玉在园子里除了宝二爷,她是谁都不理会的,可我们私下里也琢磨,她这么个绝色的人儿,怎么就出了家,想来也有一段难言的事儿呢吧!”

见贾芸静静地听着,并不答言。小红又笑道:“二爷生气了?”

贾芸听了抬头笑道:“你说得有理,我怎么会生气呢!说不得过几日去了园子里,找寻个机会白告诉她一声。”

小红道:“过几日平儿姐姐她们都走了,你可怎么进去呢?”

贾芸道:“我这里有北门的钥匙,倒还没交呢。”

这话儿也没过几日,那林之孝两口子便回了来,将府里人员的去向也都向女婿女儿讲了。

贾芸道:“那现在园中只剩下珠大奶奶和妙师父了?”

林之孝道:“还有平儿和姐儿,说是还有东西没拿净。只是老爷太太临走时交待大奶奶回娘家之前去知会妙玉一声,也不知她去了没有。”

小红一旁道:“二爷可去看看吧,我想着珠大奶奶做事不是个精细的,难保不会忘了。”

林之孝家的一旁也道:“那珠大奶奶一直以来便嫌恶妙玉,定不会亲去说的,女婿还是抽空去一趟园里。前些日子听说南城李守备府中,有家人看守着,夜里还被盗了。想这大观园中现就她两三处又都是女子,也没个守夜的人儿,还真叫人悬心呢!”

贾芸听了林之孝两口子的话,便有些坐不住了,说是现在就去看看。

小红劝道:“明日再去不迟,现下天色已晚了。”

贾芸道:“那盗贼可不正是晚间出没吗?大白日里哪里去寻”

说着贾芸便从家中出来,向那大观园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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