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李司琪是什么人,也不知道她家里有什么人,不过现在我明白了一些事。
李司琪是去相亲的。李司琪发神经病走了我这条山道。李司琪被我抢了。李司琪的家里很有钱。这些就是我明白她来历的全部,如果她不告诉我,我也不知道她家里是干什么的,搞不好她是贩毒世家也未可知。
当然,这些事情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根据这段时间的相处,我多少也知道了她一点德性,首先她的脾气不太好,而且还有诸多的屁讲究,也就是说,她把她家里的卫生标准带到我的匪窝里来了。她想在河岸上定居下来,这就是说,她把她在家里的审美带到我这地盘上来了,我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不过有一点是千真万确的,那就是我安静的生活被这小妖精给打破了,宛如湖面上投落的石头。
我既不知道石头是什么想法,也不知道湖面是什么想法,但我知道,现在这些事情一时间是不会消停下来了的。
李司琪抢劫的行动没有消停下来,她每天早早的出去,很晚才回来,真正的早出晚归。她的敬业精神让我很惭愧,但我在惭愧之余,觉得她坚韧有余,但智慧不足,世间上这样的人当然也不少,成事的也不少,但那都是瞎猫撞上了死耗子,守株待兔的诡异也会出现的,真正的成功者还是那些聪明人,有智慧的人。****才蛮干。
我在敬佩之余,还是感觉到她对我的不敬重,也许她认为土匪这职业很好干,很简单,所以她根本就不把我放在眼里,因为我是草莽,是流寇,是没有文化没有素质的愚昧男人,她来请教我,这就有点低三下四的意思。她不请教我,意思是她也能干得好,干得让人鼓掌和喝彩,事实上我也一直眼巴巴地渴望着给她喝彩,但她总是不太成熟,甚至也不太稳重,搞得我这资深的专家也望洋叹息,恨铁不成钢。
譬如说,第二天抢劫的时候,她居然和那些过路的蒙童玩游戏,打摸摸板,摸鼻子摸眼睛。我远远地站在高高的山丘上低头望着远处的李司琪,风吹过我的乱发,热风里有无数的苍蝇和蚊虫,我的心里有温暖的感觉。天气很热,夏蝉长鸣,但我的心里却唱着一支幽远的古歌,它有着从容的节奏和丰沛的韵律,此起彼伏,让人很是感动。
李司琪的抢劫生意一直没开张,所以她的心情非常不好,心情不好,胃口也就特别的差了,这个事情搞得我很是担忧,虽然我很是奇怪这样的担忧,但这担忧毕竟是在着,我得解决它。
当然,我为了这样的担忧找出了很多的理由,譬如说,李司琪的心情不好,她早晚也会影响到我的心情的,要知道干土匪这职业有很大的压力,精神上的压力,物质上的压力,这些压力会让人得上抑郁症,所谓抑郁症,就是心情糟糕,人吧,无论你是帝王还是流寇,只要是心情糟糕,身体就会跟着糟糕,身体糟糕了,就会去见上帝。
而且,像我这块冷背的地段,思想上就得先放开,因为我这里毕竟不是交通的要道,过往的人流量也不大,往沛县赶集也是每个月只有五次,而且通向沛县有两条路,除了我这条,还有另外一条,那里也有我的同行,他的生意比我好。如果我像李司琪这样迫切,也许我早早上吊去了,所以我比较担忧,认为得改善一下她的心情,毕竟她是我的客户,又是我的同居密友,这事情我是责无旁贷的。
当我告诉李司琪这条路上只有每月五次赶集的事情,还有我的同行跟着我抢生意时,李司琪居然睁大了杏眼,你这混蛋!怎么不早说!浪费我这么多的时间。
李司琪嚷完这些话,她扭身就走,我莫名其妙,觉得很是闭气,早知道她是这个态度,我就什么都不和她说了。
李司琪在河流的浅处洗澡,她的头从绿油油的水面上冒起,哗哗的水声温柔地响,水面上出现了她美丽的脸。
湿漉漉的头发一直垂下来,垂到那浑圆饱满的屁股上,她抬头闭眼晒太阳的时候,她的****呈现着美妙的粉红。她细嫩的肌肤在阳光的照耀下几近透明,那真是世界上最完美的身体,就连她隐秘之处的体毛,也秀丽得诗情画意。
特别是她长长的,鸟翅一样的眼睫毛,黑得让我的心非常的痒,我认为那种痒是源于某种强烈的隐秘的欲望。
李司琪很讲究卫生,在那个夏天,她几乎每天都会在黄昏的河流里洗澡,她每次去洗澡的时候,都会蹑手蹑脚地摸到墙角去探视我,而我则会在那个时段很严肃地站在草垫子旁边的空地上劈柴,等她前脚一走,我马上就扔掉斧头,意乱情迷地,心猿意马地远跟在她的后面,心花怒放地看她脱衣服,看她慢慢的走进河流里,黄昏的河流已经被太阳晒得很温暖了,浅的地方甚至还很烫。
有时候我会悄悄地猫着腰,来到李司琪洗澡的上游,我浸进河流里开始****,我在清澈的河水里,我的老二勃然兴发,它随着我的紧握不断地喷涌出白色的****,白色的****在温暖的河流里宛如小小的烟云,它们宛如随风而逝般消散而去,我闭着眼睛,随着水面载沉载浮,想像着我那些亿万的子嗣们即将漂流到李司琪的身体上,也许它们还会游进李司琪那优美的沟壑之中,生根发芽,然后生出我的儿子。
想到这里,我幸灾乐祸地奸笑了。
自从知道我的讯息之后,李司琪胃口大开,当然,自从知道这些事情,李司琪便不再心焦,她安心地煮饭洗衣服,没事的时候还会跑到林子里去采花,她每次爱采的都是那种叫小****的花,她不喜李司琪,这倒有点出我的意料。她对我说,紫色的花固然高贵,但它给让以疏离感,反不如这小花般娇羞可爱了。
需要说明一点的是,李司琪开始来我这里的时候,什么都看不惯,但她什么都干不成,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如果你看不惯,你就得自己去改变它,如果你改变不了,你就去顺应它,我就属于后者,但李司琪和我不一样,她试图去改变,于是她自己也在改变,开始她什么都不懂,后来慢慢的她懂了,而且很熟练,成为一个真正的老手,就拿煮饭和扫地这两件事情来说,她绝对是难摸碗。
有时候我躺在床上看她扫地,忍不住叹息,你扫地扫得真完美,也许我这匪窝以后会千古留名的。
她奇怪地问,为什么?
我真诚地赞美,因为你长得这么好看,扫地扫得如此干净,而且你居然在匪窝里扫,这事情如果被那些读书人知道,他们会把这些事情写成好看的故事,然后会流传下去的。
李司琪脸上居然泛出红晕,她呸了一声,人家读书人渎的是圣贤书,写的是道德文章,他们才不会写这些乱七八糟呢。
往沛县赶集的日子终于到来了,李司琪兴高采烈,她在棚子里反复演练着抢劫的语气,做出种种凶狠的姿态,看得出她很兴奋,不过我却很是担心,作为一个资深的土匪,看着她这样的雏鸟产生这样的担心是不正常的。当然,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和别人没关系。
这一天我起得很早,一般在赶集天我都会起得很早,不早不行呀,因为我如果不早起,那些家伙们便会溜掉,这样一来我就什么都抢不到了,如果抢不到,我就没饭吃,于是我早早洗了脸,从棚子里走出去,我还意外地发现李司琪在栓绑腿,她抬头望我的时候,我忍俊不禁,她的胡子我百看不厌,当然,她被压平的胸部也让我感到心疼,如果我是她的老公,我是绝对不会让她糟蹋那对宝贝的。
这天山上起了大雾,白茫茫的大雾浸泡了世间万物,李司琪扛着那把沉重的大刀,穿着干练的破烂的衣服,她的长发挽做了发髻,远远看去,她还真像是一个俊俏的少年。
林间鸟鸣虫唧唧,我和她走在一路,心里是温馨温暖的感觉,我喜欢这样的感觉,我不知道李司琪有没有,但看她的样子,显然她并没有把我当成回事。
她瞟了我一眼,你出来抢劫一般都不带刀吗?没武器怎么抢劫呀?
我嘿嘿地笑道,真正的高手,一般都是不用刀的。
我们在山道上开始等待那些过往的客商,还有往来的村民,他们出现的时候,看着提刀的李司琪他们都呆若木鸡,还没等她喊抢劫,那些家伙就奇怪地指着她问,刘哥,她是谁?
李司琪的脸马上就红了,她提刀指着他们嚷,抢劫了,把你们身上的钱拿出来!
村民们莫名其妙,我说刘哥,她是你新收的徒弟吗?
我笑而不答,收下他们的买路钱。
李司琪怒冲冲地冲到他们的面前,拦住他们的去路,把钱交出来!喂,不是叫你交过去,是叫你交到我这边!
那些村民和客商全都笑嘻嘻地望着李司琪,他们看猴戏一般地望着她,然后纷纷把买路钱交到我的手里,李司琪又气又急,最后她跺了脚,把刀扔在地下,然后就怒冲冲地跑了。
刘哥,她是谁呀?村民们问。
我笑嘻嘻地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她是我的压寨夫人。
黄昏的时候,我回到棚子,在昏黄的灯光下,李司琪正聚精会神地画图,还是那张打磨得光滑的桌台,还是那纸浆铺展成的粗纸,还是那墨迹斑驳的结构草图,李司琪眼红红的,显然她已经哭过。油灯是用瓦罐做的,里面燃的是菜油,所以不太明亮。
我对她说,今天的事情你别往心里去,我承认我做得不对,我应该早点跟你说清楚的,但你又慌忙火气的,我都没机会跟你说。
李司琪装疯卖傻地抬头,茫然地说,你在说什么呀?我听不懂。
我嘿嘿笑了起来,其实干土匪也是讲资格的,不是谁想干就干得了的。
李司琪想了想,她笃定地望着我,她说,我想干什么,就一定要干出来。
刚开始的时候,我认为李司琪只是想做一个土匪,抢点钱玩一下,但后来她终于对我说了实话,她想抢钱来请一个木匠。
我问她请木匠来干什么,她说她的房子需要木匠所以必须请一个。我叹息说我有钱呀你何必去抢?李司琪撇了嘴说那钱是你抢我的现在当然是你的财产了。她说这话的时候我心里发痒,我想对她说你都是我的抢的呢。但我拼命忍住没有说出来。
我对她说,你请木匠这想法很不现实,首先你这房子不小,一盖就得几年,光是这工资你就开不起,再说了,人家木匠是正经人,他怎么可能跑到你这地方干上三年五载的活路,你就是给他钱再多,给土匪盖房子,那可不是钱多少的问题,被官府抓到的话,那可是要砍头的。
李司琪听得眼睛发亮,她认为我说得很对,但是她又问我,如果要找一个木匠来盖房子,那需要什么办法呢?
望着她亮晶晶的眼睛,突然我发现自己又上当了。不过我毕竟还是叹息了,我说请木匠,倒不如去抓。李司琪鼓起掌来,她笑嘻嘻地说,你和我原来的想法是一样的。
我呆若木鸡,问她你原来是什么想法呀?
李司琪说,原来她砍木头砍得这么辛苦,就是为了做一个站笼出来,为什么要做站笼呢?因为站笼是拿来关人,关的是什么人?关的就是木匠,开始的时候她准备先练习一下土匪的感觉,但这感觉相当的不好,所以她就把她的想法告诉我,她认为我去抢一个木匠来比较适合。
我呆若木鸡,你不是说要用钱去请的吗?
李司琪嘿嘿笑,让你自己说去抢不好吗?我何必亲自说出来。
看来我真是上她的当了,而且我这当还上得不小,但我仍然有点发懵,那你只做一个站笼,那玩意只关得了一个木匠呀。
李司琪嘿嘿笑起来,我先抓一个木匠,就是让他做更多站笼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