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夜从小跟随少将军,这是第二次。
海夜也忍不住想要流泪,少将军那样骄傲的男人,为什么,为什么总是被情感所困住?
段子墨是海夜的主子,更是家人,他和自己的弟弟一辈子都效忠于段子墨,也更了解段子墨,他不说任何的话,他很清楚,在这个时候,谁说任何话都没有任何的作用,此刻的段子墨只需要发泄,别无他法。
心灵上的伤害,到底多久才能够平复呢?
天,你到底要伤害少将军多久呢?
沐倾寒来到了段子墨的房间里,来回的踱步,她还想多呆一会儿,多接触一下他的东西,这样的话,自己就可以感觉到他的存在,他的气息。
然后沐倾寒心中也很清楚,段子墨的一瞥一笑,都深深地印入她的心中,怎么也抹不去了。
“子墨,对不起,我是个不详的人,遇见我,子墨是你的悲哀。”沐倾寒说着,拿起笔,认真地写了两个东西。
一封是休书。
自古都是男子休女子,第一次,是女子自己休自己。
第二封,是自己写给段子墨最后的一封信。
她很少写信,更别说对段子墨了,但是既然自己已经决定要离开他了,自然,要留下最后的,最后的回忆。
这封信,很可能是沐倾寒这辈子写的最痛苦的一次书信,眼泪不停地往下坠,也熔化了好几个字,每个字都是沐倾寒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感情。
写好后,沐倾寒拿出抽屉中的那把手枪,放在自己的行李中,她心里很清楚,就算是独自一个人成长,也不能让任何人再伤害自己,一分一毫。
空无一人的房间,却弥漫着忧伤。
如果人生,真的可以说走就走,说留就留,那该多好?
她从后门离开了,从玉皇观的后山离开。
别人或许以为玉皇观只有一条路,但是王妈告诉过她,朝着后山下去,有一个半山的尼姑庵,她的目的地,是在那里。
沐倾寒内心非常的清楚,她应该要干嘛。
夜歌跟随着沐倾寒,冷眼瞧着沐倾寒踉踉跄跄地往后山走去了,她微微一笑,找了一根很大的木头,不断地拍打着巍峨大树的枝桠,厚厚地积雪如同爆炸一般,悉数都落了下来。
后山唯一的道理,被封的死死的。
“再见,沐倾寒。”
夜歌喃喃的说道。
段子墨在雪地里一直呆了一天一夜,海夜若不是想着他大病初愈的身子,才以死相逼,不然真的不知道段子墨要折磨他自己到什么时候。
段子墨冷若冰霜的脸没有任何的表情,海夜不确定他到底有没有想通,但是却不敢说一句话。
内心的伤痛,岂能够一天一夜,就可以平复的?
“海夜。”
段子墨用几乎是干涩的声音唤着海夜,虽然是干涩,却依然是那么的精神。
“是,将军。”
“通知下去,今天晚上,给我攻城。”
“将军,我们的救兵还没有到,将军你要三思…”莫不是因为夫人的事情,让将军,让将军有这样失控的行为?
“混账!难道张木子的军队不来,蒋家的援队不到,我们就要坐以待毙,任由程炳坤那个混蛋灭掉淮池么?”段子墨说的话是那么的铿锵有力,一点都看不出他内心的空洞。
叹息一声,海夜没有说什么。
既然段子墨已经决定了,他就算是死,也要跟随段子墨一起打下这个江山。
主仆两个人,就这样回到了梅庄。
刚好碰到了惊慌失措的夜歌,她表情是那么的慌张,“将军,将军,夫人,夫人,夫人她不见了,我哪里都找不到她!”
段子墨淡漠地瞧了夜歌一眼,“不见就不见了。”说着瞧着夜歌双手背着,淡淡地说道:“你手中拿着什么?”
夜歌拼命地摇着头,“没有,夜歌什么都没有藏,夫人什么都没有留下。”
使了一个眼色,海夜只是一刹那,便从夜歌手中拿到了一封信,上面赫然写着“休书”两个字。
段子墨却没有接下去,只是兀自一个人大声地嚎啕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从来只听说过男子休妻,没有想到也有女子休夫的,看来,我和她之间的夫妻情谊,始终,还是那么的单薄。”
“将军。”海夜是如此的担心此刻的段子墨,他现在,到底还能够承受多大的打击和折磨?
“放心,不就是一个妻子而已,儿女情长,我段子墨还不至于被牵着鼻子走,休便休,我刚刚和你说的话,你记清楚了。”
说完,转身就离开了。
那封休书,段子墨始终没有打开来看。
海夜将其放入了自己的怀中,不住地叹息,他瞧了一眼夜歌,“这就是你想要的么?”
夜歌莫名其妙地瞥了一眼海夜,“眼下我找不到夫人,将军有这个样子,海夜副官你在说什么呢?”
叹了叹气,海夜什么都没有说,“如果我是你,我不会伤害我爱的人,我宁愿做那个默默的守护者。”
他知道了?
段子墨知不知道?
夜歌颤抖了一下,继续说道:“你又懂什么?既然是自己喜欢的,为什么不留住?”
“我,就默默守护着一个喜欢的女人,哪怕她,做了一些,伤害我主子的事情。”
海夜最后用一种几乎是绝望的口腔说道:“你还是离开吧,我对你最后的一次心软,我不会让你继续伤害少将军了,我用我的性命发誓。”
冷笑了一声,夜歌走到了海夜面前,“我问你,你怎么发现我的?”
仿佛听到了世间上最好笑的笑话一样,道:“如果有朝一日,将军改头换面变成另外一个样子出现在你面前,你,能不能认出来?”
夜歌犀利的眼神立即缓和下来,有点吃惊。
“如果爱一个人,爱到了对方的骨髓中,认出对方,有什么困难的。”说完,海夜便直直地离开了。只剩下了夜歌一个人呆呆地呆在那里。
夜歌冷笑一声,“就凭你一个小小的副官,你配喜欢我?”
将脸上的一张人皮撕下来,立即呈现的是一张绝美的容易,蕫芊芊冷笑了起来。
事情确实不是她想发生的那样,但是却让她很满意。
想到那个夜晚,爹爹派来的夜歌想要囚禁我,却早被自己识破了。和自己的贴身丫鬟一起,将夜歌放在床上,给她服毒,自己呢,则戴着夜歌的面具,参合到了段子墨和沐倾寒之间的纠纷中。
怀中拿出一封信,那是沐倾寒留给段子墨最后的东西,蕫芊芊冷笑着,“沐倾寒,你与我本来没有什么仇恨,但是不要怪我,如果你不除去,子墨是不会专心做事,更不会被敌人利用他的弱点,沐倾寒,你恨我吧,就算全世界都恨我,我也不后悔!”准备将那封信撕掉,却瞥到信封上写的“子墨收”三个字,明显有泪渍。
心中倒吸一口冷气,不知那个时候,到底有什么支撑着她,蛊惑着她,没有力气撕掉那封信。
或许,是同样的,那片爱着段子墨的心意。
雪,你下的再大一些吧。
沐倾寒真的没有想到,后山这般的陡峭和难走,特别是眼下在一片黑暗中,她寸步难行。
自己聪慧一辈子,在遇到灾难型的变故后,竟然失去了判断的方向。
且不说自己能够翻山越岭,这半山到底有没有尼姑庵都没有人知道,那么,自己,不是在拿着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么?
寒风吹来,竟然夹杂着沉沉地野兽的声音。
有熊!
这是沐倾寒第一个想到的,她记得段子墨说过,这后山到处都是野兽出没,莫不是自己这个鲜活的“晚餐”招来了这里的野兽?
从怀中拿出那把枪,沐倾寒深深呼吸,活着,必须活着。
天不让她好过,她非要活下来不可!
就在自己等待熊出没的那一刻,脖子一记重锤,她立即晕眩下去了。 慕容景舒在沐弘宴的客厅走来走去,魂不守舍。
已经快要两个时辰了,为什么沐弘宴还不见自己?
“真是不好意思啊,慕容大哥,我因为有一些公务事,让你多等我了一会儿。”此刻的沐弘宴特别的神奇,穿戴都如一位有权有利的军官,完全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
想不到以前那个一直喜欢跟在自己身后的大男孩都长这么大了,而且,也变得更让人陌生了。
慕容景舒摇着头,赔笑说道:“哪里哪里,现在弘宴你是大忙人了,自然,自然是要忙一点。”
沐弘宴却不以为然,抿了一口热茶,冷笑道:“我哪里是什么大忙人,想起以前我爹爹为国效命的样子,才是真正的忙。”顿了顿,眼神立即缓和起来,“慕容大哥你是给子浣诊断过了吧?子浣没有什么问题吧?”
“有弘宴你这般的疼惜三小姐,自然是没有什么大碍的,只是三小姐这一胎本就比较弱,动过一次胎气,实在不要多思虑才是。我瞧着三小姐,总是愁眉不展的,对胎儿,不是什么好事啊。”慕容景舒虽然心中有别的事情,但是身为医者,自然没有任何的隐瞒。
沐弘宴听到了这里,脸色也难看几分,“慕容大哥你说的我自然也知道,只是子浣本就不是个开朗的姑娘,再加上也不知道怎么的,她怀孕后就郁郁寡欢,总是叹气垂泪,离不开我,总是闹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