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挤压的情绪如火山般爆发,沐倾寒大吼着,然后对着司机说道:“陈言,停车!”
陈言是汐月的亲弟弟,对沐倾寒更是无比的崇敬,所以沐倾寒才放心说出心里话。
车停下后,沐倾寒不客气地从车上跳下来。
任由雪花落在头发上。
后来居上的慕容景舒抓住沐倾寒的手,“倾寒,原谅我,我也不能想看到沐家变成那个样子,更不想看到你这个样子!”
“笑话!我什么样子?不就是不当小姐沦为丫鬟么?至少我还有一条命在,请你不要再来骚扰我的生活!”
沐倾寒欲从他身边走过,却被慕容景舒一个大力,使劲地抱住。
在夜晚的雪夜中,慕容景舒含着泪,心疼不已。 “啪!”
一把巴掌狠狠地打了过去,沐倾寒全身都在哆嗦,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如此多的生气。
三年前,父亲因为财政问题,被政府盯上了。
恰好留学归来的沐倾寒亲眼见证沐家的危难,聪颖如她,清楚若是能把那一大笔钱填上,或许事情还有转机。
江南的冬天没有雪,却总是下雨,一滴一滴,透着心凉。
树倒猢狲散。
以前和沐家交往甚深的其他家族,纷纷关上了紧紧的大门,让年纪轻轻的沐倾寒深深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人情冷暖,她将希望放在了慕容家。
沐家和慕容家一直是世交,甚至两家默认着沐倾寒和慕容景舒之间的婚约,是沐倾寒唯一的希望。
三天,她活活在雨中,在慕容家紧闭的大门外跪了三天三夜,慕容老爷也没有出门一步。
紧接着便是沐家上下的恶劫。
“倾寒妹妹,你听我说,当时我是不知道这件事的,全家人都在瞒着我,我一点都不知道,当我回国后,我已经找不到你了,我都快要发疯了,是我对不起你,我没有保护好你,你打我,你骂我,我都无怨无悔!”
慕容景舒眼中含着泪,全身的酒气,却看不出点点的醉意,天知道,这三年来,他承受了多少自责,多少懊悔,特别是看到沐倾寒在纳兰府中为奴为婢,比要了他的命,还要难受还要痛苦。
怪么?
沐倾寒冷笑了一下,她已经不恨了,三年来如履薄冰的生活只是让她更加的成熟,她只想着怎么明哲保身,早已经忘记了恨意。
与其说她选择了原谅,不如说她是选择遗憾。
“沐家这一劫,是天意,我没有资格怪任何人。你当我死了吧,我只是一个小丫头,前尘往事,我不想去追究了,你让我好好过日子,行么?”
那一巴掌,便算是恩怨两断吧。
流下一行清泪,在雪花中飞舞着,是哭泣了的天使。转头,不想再过多的逗留。
一把抓住沐倾寒的手,慕容景舒仍然不愿意放弃,“倾寒妹妹,我一定要救你出来,我要弥补一切,我绝对不会放弃的!”
何苦这样苦苦纠缠?
沐倾寒欲说什么,却被一阵刺耳的喇叭声打断。
原来他们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马路中央开始了争执,挡住了道路。
眼前是一架微风八面的军用车,高高的底盘,让沐倾寒不得不在刺眼的灯光下仰视着,瞥到一面旗子上高高写着的“段”字,沐倾寒的眼眸突然一震。
整个淮池只有一家姓段的,只有淮池最大的势力,段都统一家!
“前面的,你们两个,还有完没完?要不要命?”司机破口大骂,不耐烦地一直按着喇叭。
沐倾寒立即拉着慕容景舒站在一边,段家,是万万惹不起的。
黑色的吉普车缓缓从他们身边走过,后座的窗户打开了。
只听到一阵戏谑的声音,“这淮池也算是有趣,连在大街上也可以目睹打情骂俏,真是精彩精彩!”伴随着话语的还是拍掌声,也不过是一瞬,车子就离开了。
沐倾寒也没开的及瞧见里面的人,便只能盯着汽车背影了。
但是光听到声音,便可以推断出是年轻人了。
莫非,看到自己和慕容景舒拉扯的男人是,
段子墨将军? 一连几天,沐倾寒都心神不宁的。
那日在街上看到自己和慕容景舒的究竟是不是段子墨段将军,若是的话,那麻烦便大了。
现在大太太的病好的差不多了,七小姐的世界重心又重新转换到她心心念念的段将军身上了,搞不好两家很快就会联姻,那个时候,若是段子墨识出了自己,他告诉了七小姐等人,以纳兰家的实力,轻轻地调查,便可以调查出沐倾寒的真正身份。
一直叹气,发现最近烦心的事情太多了。
一个不留神,身后一个温暖的怀抱将她拉入黑夜中,是那么熟悉的味道。
“在想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连出神的样子,都特别的迷人。”纳兰澈说起话来,特别的有磁性,仿佛是一张无形的大网,将沐倾寒的身体心理都吸进了一个无底洞中,这就叫做入迷吧。
“我要感谢你。”纳兰澈亲吻着沐倾寒洁白如玉的脖子,然后喃喃说道。
仿佛灵魂出窍一般,沐倾寒才缓缓道:“恩?”
如同变戏法一般,纳兰澈从怀中拿出了一块玉坠,带在了沐倾寒的脖子上。
“金的银的,你都不爱,段兄手里的稀奇东西比较多,我一眼瞧见这多梅花坠,脑中想的便是你,那么的纯净和洁白,出淤泥而不染,我想这世上也只有你配的上这玉坠了。”纳兰澈说的那么轻盈,仿佛将沐倾寒的耳朵都注入了暧昧的色彩。
沐倾寒眼中出现了光亮的东西,这是她唯一一次对纳兰澈送的东西上了心。
那玉坠很小,但是却很精致,想来一定是出自大家之手。
果真是自己最喜欢的梅花。
“无缘无故的,为什么送我东西?”
“若不是你提出让西医医生来帮治疗母亲的病,现在,都不敢相信会是怎样一种光景。所以,这是你应该得到的,你可喜欢?”
真的是很大的一个进步。
以前每次接触,纳兰澈如同一头野狼一般,无止境的索要着沐倾寒的身子,从未和她多说过一句话。
但是这次却完全不一样了,自从上次在听雨阁说过一次话后,感觉两个人有很大的进步。
心里无比的开心。
脸色竟然出现了难得的红晕,“我不过是个下人,也不过是随口说说,一切主意还是四少您自己拿的。”
声音娇娇的,这无疑是所有烦心事里吹来的春风,或许她的努力,会改善自己和纳兰澈之间很大的障碍。
果然,守得云开见月明是真的。
亲吻着沐倾寒的额头,“你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下人,倾寒,我有时候真的很好奇,你到底是上天派来的仙女,还是什么名门之后,为什么,为什么那么的出众和着迷,你,可有告诉我的事情?”
心中一震,眼神鲜有的慌乱。
该告诉他么?
他是自己的恋人,可是,他能够接受么?
“我…”
“少爷。”
纳兰澈的随从在不远处低声说道。
“什么事?”
“舒小姐来了,大太太让您到客厅中去。”
本来紧握住自己的双手无力垂下,沐倾寒有种撕心的痛楚。 大太太的病奇迹般的转好,让纳兰府立即生机勃**来。
连一向很多年以来都没有去过大太太房间的司令大人也一连呆了几天,大太太也算是人逢喜事,脸上愈发的红润起来了。
这不,淮池的春日还带着风雪,纳兰府中的上上下下都在讨论着七小姐的生日晚宴。
“司令的意思很明确,七丫头孝顺可人,这十六岁的生日,必定要大办一场。”穿着一向朴素的大太太此刻也竟然珠光宝玉起来,又恢复成了这个主母高高的位置,她是不可撼动的,任何人都不可以。
让人不禁联想着,或许这就是因祸得福吧。
刚从死亡线上挣扎过来,唤醒了司令大人对大太太往日的情意,大太太现在说话,更加的有底气了。
而自然又成为别人眼中的一根刺,九姨太冷笑一声,接过青梅递过来的一片水晶梨,眼神不由地往梁柱上一瞥,懒懒地说道:“这说的可是什么话?我记得七丫头的生辰…不是还有一个月么?怎么,府中现在庆寿辰都提前一个月了么?”
“可不是?我记得妹妹你上次生辰的时候,大太太也没有这么早的准备啊?”六太太尖尖的下巴和一双凤眼总是能够扑捉到府中潜在的矛盾和战火,很适时的点燃,不断地夸大。
沐倾寒在暗处冷眼旁观,没有说话,这个纳兰府,和古代的后宫一样的,都是女人们的战争,一个不留神,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嘭!”
手中的茶杯重重地砸在地上,大太太脸上难得出现怒气,生气的速度比纳兰漓还要快。
大家习惯了主母的好说话,此刻她这个样子,连九姨太都被吓了一跳。
“这个家,到底是谁做主?啊?你们都是做长辈的,这里呆着这么多的孩子,还有一位客人舒小姐,你们几个就在那里瞎起哄,成什么体统?”
如狂风骤雨般的斥责将众人都搞的一愣一愣的,还是最会说话的八姨太接道:“大太太你莫生气,六太太和九姨太也不过是说笑,大太太您刚痊愈,可动不得气,您才是这纳兰家的主母,我们姐妹们有什么不对,还望大太太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