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倾寒都准备冲出去了,只听见段子墨说道:“我知道,你一直都在和倾寒见面。”
迈不出去了。
沐倾寒的双脚就如同被钉死了一般,移不动一个脚步。
他知道了?
他如何知道的?他怎么知道的?他到底怎么知道的?
心狂跳不止。
他是段子墨,一个世间上最好的男人,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纳兰澈眼神只是惊愕了一瞬间,立即又恢复了冷静,“哦?那又如何?”
“其实我记得你在大婚之夜,你喝的烂醉如泥,你一直说着你丢了你的心,丢了你最爱的人,你说你的爱人跟随我到了段家。这些你都忘记了呗,我自然知道你是不喜欢舒家小姐的,你的爱人跟着我到了段家,只有三个人,五小姐,倾寒和汐月。五小姐是你的胞妹,自然不可能是你的爱人,倾寒和汐月,倾寒生的那么美,那么的特别,那么的让人让人怜惜,我不得不怀疑你和倾寒之间,有什么。”段子墨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纳兰澈,瞧着纳兰澈的表情,纳兰澈毫无畏惧地回视着段子墨,丝毫没有畏惧,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而一直观看这场男人之间无声较量的沐倾寒快支撑不了了,段子墨竟然知道的那么早,早的…回想起刚刚新婚的日子,子墨从未提过纳兰澈,连纳兰家也只字不提,起初倾寒以为段子墨是怕提到七小姐,想不到,想不到竟然是因为自己!
“可是,我发现我错了。”突兀的一句话,让纳兰澈和沐倾寒同时楞了楞。
“我相信倾寒,当初娶她,也是权宜之计,说实话,我是个骄傲的男人,在与她成婚之前,我曾多次表明过心意,那女子,拒绝了我好几次。我想着,先把人娶回去,用一辈子去感动她。你也一直消沉,我以为,我真的猜对了。可是,自从汐月死了以后,你彻底地变了一个人,整个人都变了,还独自一个人在外面闯荡,我细细琢磨,每次你和倾寒见面,想必真正见的人是汐月,汐月是个可人的姑娘,你喜欢她,应该早些告诉我的。”
听到段子墨这般说着,沐倾寒和纳兰澈都是一瞬间的呆滞,突然想起自己打掉孩子和纳兰澈断干净的日子,刚好是汐月死去的那些日子。
误打误撞,这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突然之间,纳兰澈笑了起来,“不管你说什么,我想要的,你给不了,我只能通过我自己的方式,重新去要我的东西。”
段子墨意味深长地瞧着纳兰澈,“你因为段家害了汐月的性命,所以,是要替汐月报仇么?”
“且不说这些,我与少将军,少年相识,你还是回吧,至于联军的事情,我没有这个准备!”纳兰澈说的真真的,段子墨岿然不动,“澈,你觉得我没有十足的把握,会做一件事情么?你说罢,你的条件。”
眼神围着段子墨转了好几圈,沐倾寒的心,都快揪到一起了,她不知道纳兰澈的答案是什么,若是纳兰澈说出自己的名字,段子墨,会怎么做?
真是讽刺,自己何德何能,竟然也成为了历史上那些红颜祸水们一起“祸害人间”了?
仿佛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纳兰澈拔出自己腰间的配枪,对着段子墨。“你还记得,当初咱们在黄埔的时候,只有一个最优秀学员的奖状,张公子退出,只有你和我角逐,当初你说我们比胆量,数到三,谁先中枪谁就输了,我犹记得你说过,真正的战士,是无情和勇敢的。谁知当时还未开始我就退出,这次,不如你我,将当初的比试进行下去,如何?”
这是在玩命!
沐倾寒眼中立即蹦出了这样的句子。
玩命,玩命!
不可以,沐倾寒左脚迈出去就立即石化了,在这个时候,自己跑出去做什么?去求纳兰澈么?段子墨这样骄傲的男人,他会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么?当一个男人放弃尊严和妥协的时候,千万不能让自己的女人看到,这是更古不化的真理。
相信,选择相信是最好的,相信子墨会赢的,会赢的。
段子墨立即取出了自己的配枪,冷笑了一声,“当初满嘴仁义道德的四少,果然是变了。不过既然这是你开出的条件,我是不会退步的。我要让你,服服帖帖的答应我的请求,服服帖帖的为淮池老百姓出一分利!”说着也对准了纳兰澈。
千钧一发之际,纳兰澈踏着自己的军靴,在扑了一层雪的地上倒着退了好几步,这样,段子墨和他之间的距离便拉开了。
心也掉到嗓子眼了。
沐倾寒清晰地瞧见两个人的枪都是对准着对方的心脏部分,他们不是开玩笑的,连呼吸,都变得紧凑了。
两个人之间,到底自己希望谁活?
纳兰澈的军帽上,已经是白花点点了,他明朗地声音一点一点地响起,“一!”
段子墨的左眼眯成一道缝,他的枪法是及其准确的,他和纳兰澈从小就比武学习,他从未输过,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
“二!”
沐倾寒还在那边想着要不自己装昏迷来阻止这场恶斗的时候,只听见“砰!”的一声,贯彻了整个后院。
本来就极其安静得院子里,因为一声枪声,将树枝上的雪落了一地,树枝上隐藏的很好的乌鸦也全都飞走了。
一时间,火药烟,雪花四溅,然后是血红的献血立即染红了一片。
纳兰澈居高临下地瞅着躺在血泊中的段子墨,“少将军,我说过数到三了么?果然,我真的变了,但是你,也变了,变得糊涂了!”
段子墨捂着自己的左胸口,眼皮艰难地深深地看了纳兰澈一眼,立即昏迷了过去。
“不!”
一声惨叫!
沐倾寒从花丛中冲了出来,因为她的焦虑,踩死了一大片的蔷薇,更因为蔷薇多而繁杂根叶,将倾寒绊倒在雪地中。
纳兰澈也是一惊,不知道沐倾寒是从哪里钻出来的,便跑过去扶她,“你怎么来了?怎么冷的天?”
“将军!将军!”沐倾寒眼中只有段子墨,不可能的,无坚不摧的段子墨,是绝对不会倒下的,自己还有很多话还没有告诉他,他们之间的事情,才刚刚开始,两个人之间的误会,一个都没有说清楚,一个都没有,他绝对不可以有事的。
丝毫不理会纳兰澈的存在,沐倾寒匍匐着,艰难地朝前移动着,“放开我!”沐倾寒朝着纳兰澈吼着。
“寒儿。”
“啪!”沐倾寒沁入雪地中的手扬起来就是给纳兰澈一巴掌,“卑鄙小人!放开我!若是将军有什么不测,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那样的仇恨与誓言,让纳兰澈愣在那里,呆若木鸡。
“来人啊,来人啊!将军,将军,子墨,子墨,你不要吓我,不要吓我,我们回家,我现在立即带你回家!”
因为声音而跑来的五小姐也立即傻在哪里,难以置信地盯着自己的哥哥,“四哥,你,都做了什么?”
纳兰涓多少还是比较冷静的,自己带的随从不过两个,一个快步去通知慕容大夫,另一个迅速地背着鲜血直流的段子墨,沐倾寒已经泣不成声了,只一个劲儿地唤着小声,本来到这里是来阻止段子墨受伤的,竟然自己还是眼睁睁地瞧着段子墨倒在血泊中,她现在已经没有办法思考任何事情了。
和纳兰涓一起上了车,沐倾寒全身都在抖动,全身都冰冷无比,如中了邪一般,死死地抓住段子墨的手,“子墨,子墨,你看看我,我是倾寒,你一定不能有事,一定一定不可以有事,求求你,求求你!”一行清泪从沐倾寒的两颊流下,纳兰涓认识沐倾寒,就看见她两次六神无主,一次是汐月被大火中抱出来,另外一次就是现在,这次更加的害怕。
不可以跟着一起乱了阵脚,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然后提醒着:“嫂嫂,现在不是慌的时候,咱们就这样回段府,是万万不行的。”
一语中的,沐倾寒抬起头,因为一直低着头,泪花都含在眼眶中,现在一抬头,泪花全都滑落下来,沐倾寒眼中的世界也清晰了不少,同时清晰的还有她的大脑,确实是,纳兰涓说的很对,他们就这样赶回去,如何向众人交代?说是纳兰澈开的枪?不管有意无意,这必然又是一阵腥风血雨,现在局势如此的动荡,难不成还要让段家军和纳兰家的军队先乱不成?
擦去眼泪,沐倾寒心中有了主意,但是瞧着纳兰涓,又不是怎么开口。
纳兰涓重重地吸一口气,“嫂嫂你尽快说,今日之事,非同小可,我保证,不管我听到什么或者是看到什么,都会忘记的一干二净,而且,也绝对会护住嫂嫂。”
听到纳兰涓这样的话,沐倾寒心中也踏实几分,纳兰涓是个可人儿,以前在纳兰府和母亲关在一起,一心只希望能够平安过日,绝对不能重复母亲争宠的日子,她心中对亲情是非常的看重,也是一个能够信任的人。“妹妹说笑了,我怎么会不相信妹妹,不过妹妹确实是说得对,无论如何,将军中枪的事情,任何人都不能知道。我虽然丧失了部分的记忆,但是看着着飘着的大雪,想起了红梅,脑子中,好像出现了从前和将军在红梅中踏雪的画面…”
“我知道那个地方!那是梅庄,是将军自己的地方,那老妈子还是从小带着将军长大的,好,我立即告诉车夫先去那里,很快去接慕容大夫的车也快和我们汇合了,你们先去,我回家打点一切,该怎么说怎么做,嫂嫂放心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