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雅配合着抬起双臂,任由两个人架着她上了木台,一点反抗都没有地被绑在了十字架上。
被捆绑的过程中,黎雅突然轻笑一声。这是第二次被绑了,第一次是由萨恩将她绑在了刑台上,也是要接受火刑来着,这是第二次,可惜萨恩敢不回来,不然还真挺想试试他捆绑的技巧有没有进步。
两个卫兵被黎雅的笑容惊得一愣,困惑地看了黎雅一眼,却见黎雅只是低着头笑,并没有理会他们两个的意思,便什么都没问,像模像样地给黎雅缠上了绳子就下了刑台。
黎雅转头看了看两边手腕上的绳子,撇撇嘴。能不能专业点?就算打成死结她也是可以逃脱的好不好?更何况今天的目的并不在逃脱,绑得这样松松垮垮的,她还真怕她一不小心挣开了,那样就太假了。
黎雅被绑好了之后,兰斯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吟唱,同时,奥罗拉指挥着几个神殿的祭司开始往黎雅的身上洒水。
这是以往的火刑中没有的步骤,是为了这一次的演出特别增加的环节。兰斯口中的吟唱词也是临时编的,大致意思就是说圣水除魔什么的。
不一会儿,黎雅浑身上下就湿了个透,从头发到衣裤全都在滴水。黎雅伸出舌头在嘴边舔了一圈,啧啧嘴。味道还不错,是她喜欢的口味。
隐藏在人群中的图兰达皱眉看着刑台上气定神闲的黎雅,不知道她要做什么,看这个流程这个步骤,下一步就该是点火了,她要干什么?
点火之前,兰斯的吟唱微妙地停顿了一下,见黎雅和卡尔都点头了之后,才继续下去。
奥罗拉的心脏“嘭嘭嘭”地跳动着,剧烈的声响震得耳朵有些不舒服。咽一口口水,奥罗拉抬手,然后挥下,身后的几位祭司就举着火把走向刑台,用火把点燃刑台下堆积的干柴。
干柴遇烈火,火势迅速加大,随风扩散,将刑台紧紧包裹,所有人,包括围观的百姓,每一个人的心都突然被提到了嗓子眼。
卡尔的双手紧紧扣住椅子的两边扶手,细碎的声音响起,是扶手破裂的声音。拉瑞娜目不转睛地看着火光中动都没动过的女人,眼神收紧。莫尔坐在卡尔的身边,在火光亮起的瞬间抓住了卡尔的胳膊,死握着的手颤抖着,如同他颤抖的心一样。
就连人群中的图兰达都是一脸的震惊。她到底要做什么?真的要在卡尔的面前死去吗?
艳丽的火焰随风摇曳,灼热的空气在黎雅的周身掀起热浪,鼓动着黎雅的衣裤,扬起了乌黑的秀发。黎雅一动不动,半仰着头看着天空。
突然一条火舌的尖端从黎雅的裤脚扫过,与黎雅身上湿漉漉的液体相碰撞,只一眨眼的时间,火花顺着黎雅的裤腿一路攀升,迅速覆盖了黎雅周身。
“啊!”尽管行刑之前百姓们都是欢快的,可是面对火刑,要看着一个人活生生地被烧死,一些胆小的女人还是在看到黎雅被火焰包围时忍不住惊呼出声,掩面,不敢去看着残忍的景象。
那些没有挡住脸的人也发出了惊呼,因为他们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了。
火焰已经蔓延到黎雅全身,将黎雅整个包裹住了,密不透风,人们预料中的结果是黎雅被火焰烧伤,痛苦、哀嚎、惨叫,然后死亡。可实际上,人们看到的并非如此。那火焰虽然将黎雅包裹住了,但也仅仅是包裹而已,那样炙热的火焰并没有灼伤黎雅分毫,反而像是一层保护膜一样,在黎雅的周身跃动着。
虽然不会被烧伤,但是好热啊。
黎雅撇撇嘴,拉回投向天空的视线,眼神在面前的众多百姓中扫过。
“如果这场大火能消除你们的恐惧,如果这场大火能消除你们的懦弱,如果这场大火能消除你们对我的疑虑,那么,我甘愿烈焰焚身。”黎雅缓缓开口,声音不算太大,却因为场地的空旷而传了出去。
两手微微一挣,手腕上松散的绳子就滑落在地,黎雅踩着火焰,一步一步走下刑台,直到完全脱离了刑台的范围,黎雅身上的火还在燃烧,随着黎雅的步伐跃动着。
“现在,你们安心了吗?”
“神……神……神明!只有神明才不怕火!她、她、她真的是伊修塔尔!她真的是!”眼前的事实太过震惊,百姓们怔愣地盯着黎雅看了半天,才突然有人惊呼出声,“女神恕罪!请女神饶恕我等的无知!”
“女神恕罪!”
“请女神恕罪!”
这个广场上几乎聚集了哈图萨城所有的百姓,现在呼啦啦地全都跪下了,那场面相当壮观。
女神?呵呵,她这就变成女神了?太容易了,她随便找个人浇上点酒,再点一把火,那就是一个神明了。真是可笑,可悲啊。
黎雅身上的火焰渐渐变弱,然后消退。
时机说来也巧,就在这个时候,天边一声雷响,瓢泼大雨倾斜而下,什么样的火都得被扑灭了。
百姓们又是一愣,抬头看看天空,再看看静静立于雨中的黎雅,呼喊“女神”的声音越来越高,像是要跟哗啦啦的雨声拼个高下。
黎雅扭头,一眼就找到了人群中突兀站着的图兰达,露出了胜利者的微笑。
图兰达傻愣愣地看着大雨中自信霸道的黎雅,泪水顺着眼角滑落,与雨水相溶,分不出彼此。
难道真的是因为她当年不够勇敢,所以才让那么多人活在痛苦之中吗?因为她怕了,因为她退却了,所以她才不得不离开他的儿子,离开她深爱着的那个男人吗?陛下啊,您是不是一直都知道我的懦弱?您,怪我吗?怪我就这样丢下你吗?
图兰达默默转身,消失在雨幕中。
“黎雅。”卡尔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位置上走了下来,轻轻将黎雅拥入怀中,“你总是能让我看到奇迹。我到底能为你做什么?还有什么事情是我能为你做的?怎么做才能让你更加幸福?就像我一样幸福?”
“只要你在,我就是幸福的。”黎雅抬手,握住卡尔的手,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