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朵拉
议事厅里，瓦特持续抓狂着。瑟利斯阴着脸看着周围的人：“这么说，因为你们都去围观一场无意义的闹剧，让人钻了空子，偷走了我们的动力水晶？”
“我没去。”瓦特辩解说。
“这么说你人就在动力室还让人钻了空子吗？”瑟利斯更生气了，“承包治安长官？你们倒是编个好点的理由啊！”
“消消气，老伙计……”
“我说的人包括你，盖尔！没有了动力水晶，整个陆行战舰会瘫痪的！”
没人敢说话了。艾兰恩娜犹豫了一下，站起来说：“您当时也在铁龙号上吧？霍华德大叔。”
众人抬起头来看着瑟利斯，他咳嗽了一声：“这的确，但我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如果有以副舰长作为神枪手的洞察力都没有被发现的话，那一定是个身手了得的人。”科林眼角掠过一丝兴奋，“我们应该是被什么特别的人给盯上了。”
“盯上？或者他们单纯是想要动力水晶的盗贼团体而已。”瑟利斯思忖了一会儿，“总之，他们的老巢应该不远，我们还是在周围找找看。”
“行不通，”盖尔否决道，“这里是荒凉的边区，地广人稀，找起来很难。”
护想到了什么，犹豫着该不该说，科林见状一脚把他踹到桌子前：“这小子有话说。”
“怎么了，护？”瑟利斯问道。
护揉了揉屁股：“我刚才在想，为什么偏偏我们在和那个治安长官纠缠的时候被钻了空子，这未免有点太巧，或许那只是个障眼法……”
众人先是有种茅塞顿开的欣喜，突然又有些失落。娜塔莎看着其他人摇摇头：“偏偏是最呆的人最先开窍了。”
随着瓦特在控制室里的几步操作，铁龙号一侧的一扇闸门慢慢打开，娜塔莎从里面开出一辆元素动力车来：“谁还会开？里面还有一辆。”
“我——”艾兰恩娜尖叫着跑了进去，不一会儿也开了一辆出来。
“好了！”盖尔站在甲板上向下喊道，“护，科林，小冰，小火，梅德韦基还有艾兰恩娜执行这次任务，务必尽快找到他们，夺回动力水晶！”
“我也要去！”蒂尔拼命地摆着手。
盖尔挠了挠头：“你的能力派不上用场……”
蒂尔已经坐到艾兰恩娜旁边的副驾驶座位上了。
“……好吧，随你……”
护带好战虎和苍龙，和科林一起坐到了艾兰恩娜的车上，比利和比尔则坐到了娜塔莎的车上。艾兰恩娜小心地问了一句：“把两个正太丢给莎姐，没事吧？”
蒂尔漫不经心地答道：“莎姐也是有原则的，最凶猛的肉食动物往往不会捕食幼小的猎物。”
“但愿吧……”
瓦特从动力室的窗户里探出头来，竟是一脸的哭相：“快快快快！铁龙号要断气了啊——”
娜塔莎叹了口气：“我们还是快走吧，这么下去瓦特真的会疯掉的。”
两辆车一起朝朵拉他们消失的方向驶去了，空旷的原野上扬起了两道烟尘。
“你把非战斗人员的艾兰恩娜也派出去是个很明智的选择，”盖尔旁边的瑟利斯突然说，“年轻，自傲，又有些小女生气，但稍加锻炼一定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盖尔一脸茫然地看着瑟利斯：“啥？那只是因为只有她和梅德韦基两个人会开车啊。”
瑟利斯沉默了一会儿，又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在沉默。
盖尔又向他们前往的方向望了一眼：“我倒更担心护，他的能力应该还十分不稳定……”
两辆车快速地向前行驶着。蒂尔看着艾兰恩娜熟练地操纵者方向盘，两眼都要放出光来了：“娜娜果然不是一般的厉害！”
“我父亲在我六岁的时候就教我开车，悲剧的是他一直没钱给我买一辆。”
科林坐在后排非常无聊，便想了个话题对护说：“你知道法斯特元素的弱点吗？”
护有些惊讶：“学长，您真的要跟我谈元素分析？”
科林一拳把护给打趴了。
娜塔莎开着车，看见前方是一望无际的荒野；莎姐继续开着车，看见前方还是一望无际的荒野……
“无聊啊——一无聊就想男人……”娜塔莎的脸上笼罩着一层倦意。她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比利和比尔正睁着大眼睛看着她，又回过头来继续开车。
“算了，等他们毛长齐了再说吧。”
大概过了有半个小时，他们的前方忽然出现一个村庄的影子。娜塔莎和艾兰恩娜把车停在村口，众人都下了车。艾兰恩娜四下里张望了一下，拉住一个中年妇女问道：“大婶，您知道这附近有什么承包治安队吗？”
“啥？”大婶一脸茫然的样子。
艾兰恩娜想了想又说：“就是一个叫朵拉的人率领的队伍……”
“啊！？”大婶忽然大吃一惊，“我、我不知道她，你们问别人去吧……”
说完大婶便走开了，艾兰恩娜很奇怪又去问别人，但结果大同小异。
“邪门了！”艾兰恩娜气得一跺脚。护观察了一下那些人说：“他们似乎都很害怕那个朵拉呢……”
“不过很奇怪，”科林忽然说，“他们刚走不久我们开车追了过来，按理说足以追上他们的，他们应该没来到这个村庄。”
“真是烦人……”娜塔莎站到人群中央，深吸一口气，大声喊道：“朵拉——你个平胸女——给我站出来——”
村民集体愣了一下，然后像逃难似的飞奔回各自的家，关上门窗还上了锁。
“搞什么……”莎姐目瞪口呆。
护他们正手足无措时，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婆婆忽然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她已经满头白发，牙齿也掉了不少，一只手颤巍巍地拄着拐杖，一只手捶着腰：“那个，你们是要找阿朵吗？”
此时在离村庄几公里之外的一处简单地营地里，朵拉简单地包扎好伤口就站了起来：“快点！今天的例行巡逻还没完成呢！”
巴斯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说了出来：“小姐，我们没有这个义务的……”
“闭嘴！”朵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不是你说了算，还有，叫我队长！”
巴斯叹了口气，不再说话。朵拉向远方的村庄望去，又想起了一年前自己刚来到西方大陆，刚来到这里的时候……
一年前，一个车队扎营的地方。
巴斯把粮食袋抖来抖去，一脸的沮丧：“小姐，我们又断粮了。”
朵拉拿着望远镜四处张望着，忽然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停住了：“那里！那里！又一个村庄，抢些粮食就可以了，反正我们一路都是抢过来的。”
“您就跟老爷认一次错，我们也不至于被空着手赶出来……”巴斯小声嘟囔着。
“出发！”朵拉忽然跳上了一辆车的驾驶座。周围的人几乎同时扑了上去，硬是把那辆已发动的元素动力车给摁住了：“小姐，不要啊！”
不一会儿，他们这队人马便浩浩荡荡地出现在村口，本来是晚上，但他们的火把太多，硬是造了个白昼出来。朵拉跳上车头喊道：“是人的都滚出来，交粮食不杀！”
村民们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他们不打算就这么就范。几个强壮的大块头已经手持兵器站了出来，带头的一个说道：“我们可是在边区生活了几十年了，才不是第一次遇到你们这些强盗呢！有本事……”
现场短暂地混乱了一下，之后村民才发现那几个大汉都已被放倒，堆成一堆。朵拉坐在那上面说：“哼，就这种程度还敢跟我朵拉叫板？”
村民立刻有些慌乱，乱哄哄地议论着：
“村长班吉呢？”
“快去把他找来！”
“偏偏这个时候……”
人群正乱时，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婆婆忽然从人群中走出来问道：“你们这么想要粮食，是饿了吧？”
“废话（咕……）！”朵拉和她的肚子同时吼道。
“那你们为什么不让我们招待你们吃一顿饭呢？”老婆婆这个回答可是谁都没想到，旁边的村民立刻有人劝道：“麦茶婆婆，他们可是强盗啊……”
麦茶婆婆静静地等着回答。朵拉很吃惊：“白吃？那、那跟抢有什么区别？别耍我啊，老太婆！”
麦茶婆婆笑起来，脸上的皱纹随之更加明显：“说声谢谢就不是白吃了。”
这句话让村民们和朵拉都沉默了很久，最终朵拉接受了这个提议。
矛盾暂时得到了化解，朵拉的人被分散到村子的各个地方吃饭。麦茶婆婆特地把朵拉带到了自己家，先给她沏了一杯茶。朵拉端起来抿了一口：“恩，好喝！什么茶？”
“麦茶。”麦茶婆婆答道。
“哈哈！哪有名字和饮料一样的人呢？”
麦茶婆婆又端出一些面包来：“我就是靠给村民们泡麦茶为生啊，时间长了，连自己叫什么都忘了——你这么年轻，为什么要出来当强盗呢？”
朵拉正要终结手中的一块面包，听到这句话她愣了一下：“我……我跟老爸吵架了，被赶出来了——与你无关，老太婆！”
“怎么能把你赶出来呢？”麦茶婆婆的脸上忽然出现了一丝忧伤，“他就不怕你再也不回去了？”
朵拉这才发现麦茶婆婆背后的墙上挂着一张她和一个年轻女性的合照，她正做剧烈运动的上下颚顿了一下：“喂喂，该不会你是要那个吧？我知道！告诉我什么换位思考啊、家长其实很想我啊、你感同身受啊什么的，算了吧，我老爸就是个混蛋。”
“至少他没有让你饿到对着粗粮面包都有这么好的胃口吧？至少给他个道歉的机会吧？”
“闭嘴，老太婆！”朵拉在这之前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又咽了口面包，她的鼻子酸起来，“不过……你的确是个好人……”
已经出来流浪这么久了，朵拉第一次有些想家。
巴斯带着一拨人坐在一处空地上狼吞虎咽的吃着村民们提供的食物，他旁边的一个兄弟竟大哭起来：“这种苦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巴斯伸手给了他一耳光：“男人点！忘了出来的时候老爷叮嘱我们要照顾小姐直到她回心转意的吗？”
那个兄弟揉着脸说：“要是你把这个告诉小姐她早就会心转意了……”
巴斯又给了他一耳光：“忘了出来的时候老爷叮嘱我们不要告诉小姐吗？”
他们这一拨人蛋疼地发了会儿呆，又继续狼吞虎咽。一些村民就在旁边看着，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能避免冲突的话，怎样都好。
这时，一个村民突然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喊道：“不好了，村东起火了！”
朵拉打了个饱嗝，正要离开时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些什么。她想了一会儿，这才很别扭地对麦茶婆婆说：“谢……谢……”
“你果然不适合当坏人啊。”麦茶婆婆笑着说。
“要你管……”朵拉有些不好意思。这时门外忽然吵闹起来，她急忙跑出去，一下子呆在门口：她的人已经和村民们打得不可开交，而村子的东边已经是火光冲天。
朵拉冲过去揪住一个自己人吼道：“你们在干什么？不是说好了不动手的吗？”
这个人竟有些义愤填膺：“他们村子东边突然起火了，我们明明什么都没做，他们却全都赖给我们，还打伤了巴斯！”
“巴斯……”朵拉正担心时，一个村民突然从她背后扑过来。她立刻用一些简易的擒拿术将其放倒：“到底怎么了？”
这个村民的眼中满是仇恨：“村长班吉死了！他的房子被人防火烧塌了，火势也蔓延开了，你们这群混蛋！”
从房间中跟出来的麦茶婆婆手中的茶壶一下子掉到地上摔碎了。
朵拉把他揪起来：“不是我的人干的！”
“村长那里有全村人的积蓄，但现在全没了，”村民眼中的仇恨丝毫不减，“你们手里有火把，能干出这种事的，在这个村子里除了你们这群强盗还有谁！？”
朵拉的大脑一片空白，她六神无主地放开那个村民，转身向巴斯那边奔去。巴斯的大腿上给人捅了一刀，正在给自己止血。朵拉冲过去把他揪起来：“你今天最好给我解释清楚了！这是我们当中那个混蛋干的？”
巴斯直视着朵拉的眼睛：“这群弟兄跟了小姐您这么长时间了，他们是什么样的人您还能不知道？我们什么都没做！”
朵拉的嘴唇一直在颤抖，但巴斯说得正是她死都不肯否认的话。她松开巴斯，跑到打斗最激烈的地方扯开嗓子喊道：“都给我住手！！救火要紧！！”
她的人和村民都暂时停下来，她继续喊道：“是我的人的话，赶紧去拿水桶！”
一块石头突然被砸到了朵拉的头上，接着一个村民喊道：“这是我们的村庄，你们赶紧滚就是了！”
朵拉的人正想再次动手，她厉声制止了他们：“所有人退到村子外面！”
大火一直烧到天亮才被扑灭，村民们损失了近四分之一的房屋，还有他们敬爱的村长。
村子外面，已经遍体鳞伤的朵拉再一次对自己面前那个村民说：“不是我的人干的！”
“你到是还手啊？你不是很厉害吗？”这个村民现在仍无法抑制自己的愤怒，“怎么着？以为你不还手我们就会可怜你了？”
巴斯又想带人上前去，但又被朵拉给吼了回来：“我说过了，你们别管！”
“装什么好汉……”那个村民又一拳打了过来。朵拉正准备接这一拳，巴斯突然出现在她旁边接住了这一拳：“如果必须要这样的话……起码……让我代替您来做吧，小姐！”
“滚回去！”
“小姐！”
场面僵了起来。麦茶婆婆走到人群前方，犹豫了一下说：“算了吧……”
“麦茶婆婆！”那个村民回过头喊道，“就这么便宜了他们？要不是您一开始好心，他们才不会有机会的！”
麦茶婆婆看了朵拉一眼，又说了一句：“她还是个孩子，算了吧……”
整个村子里边，除了村长，村民们最敬重的就是麦茶婆婆了。那个村民恨恨地收回拳头：“赶紧滚！”
“我们走吧，小姐……”巴斯看着朵拉身上的伤痕，有些心疼地说。
朵拉咬咬牙，突然跪了下去：“不是我的人干的！你们现在不相信我可以，我就自愿维护这片区域的治安，保证任何强盗都打搅不了你们——直到你们相信我为止！！”
“村民们根本没在意那句话。她就那样在那里跪着，一直跪倒中午。之后她还真的开始维护治安，一年了，一伙强盗都没来过。那样的孩子，怎么能不相信她呢？但那一夜村子失去的实在太多了，村民们对她是又恨又怕。”
说完，麦茶婆婆给护他们每人沏了一杯茶。艾兰恩娜端起一杯抿了一口：“恩，好喝！”
护有些内疚：“我怀疑她和人合伙偷了我们的动力水晶呢……”
“你的推断完全合理，”科林望着窗外说，“现在还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
娜塔莎长长地叹了口气：“她要是个男人的话我绝对要睡了她。”
蒂尔也抿了一口麦茶，一脸坏坏的表情：“说得好像你只睡男人似的……”
比利和比尔奇怪地看了蒂尔一眼，艾兰恩娜立刻给了她一巴掌。
这时敲门声突然响起来，科林过去开门，站在门外的竟是朵拉。
在村子的一处偏僻的小巷里，一个东方人种的少年背着个包袱和一根长棍跟一个蒙着脸的人碰了个面。蒙面人压低声音问：“拿到了吗？”
少年拍拍背上的包袱：“这次是条大鱼。探子们昨晚发来的消息，他们让我逮个正着。”
蒙面人很满意：“这样我的计划就差不多可以实施了——当然，那时候你就可以回家了。”
少年正要说什么，突然一声巨响，他们所处的这个小巷两边的房屋被一道气浪击得粉碎，少年迅速地取下自己的长棍。
“我的身份不能让别人知道，你处理一下这里的情况。”说完，蒙面人迅速离开了现场。
烟尘散开后科林和朵拉出现在少年面前。朵拉冲科林吼道：“我告诉你，不管你们是哪里来的强盗，最好别打那个老太婆的主意！”
科林彻底被惹毛了：“你这二话不说就动手的毛病跟谁学的？以强盗的身份来到这村子的是你好不好！”
少年松了一口气：“关我屁事啊……”
护他们此刻也赶到了现场。那个少年正要离开，可能是刚才的气浪的缘故，他的包袱裂开了一个口子。护忽然看到他的包袱里有东西闪着光，仔细一看后他吃了一惊，马上对其他人喊道：“我们的动力水晶在那个人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