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杏花雨》
第082章
作者：张汉九
大海随苏老师走回寓所，见他倒头便睡，顿时齁声如雷，便和兰姐退了出来。他们徘徊在苏老师寓所门前那颗桐树下，随便聊了一些事情。几个时辰之后，佛印笑眯眯地走了过来。佛印进去没有多久，苏老师便拉着他的手走了出来。他们说说笑笑，直奔城东苏老师开垦的荒地而来，后面尾随着一个手提茶壶的书童。
大海和兰姐紧随其后。
苏老师和佛印漫步在凹凸不平的林间小道上，嘴里不停地流出之乎者也。走着，走着，苏老师忽然停了下来，用手往路边河岸上一指，脸上露出得意之容。大海循着苏老师手指的方向看去，却见一条黄狗在啃一块骨头，正纳闷之际，又见佛印随手把题有苏老师诗句的扇子扔进河水里，然后也得意地笑笑。大海很纳闷，不知道两位老师在搞什么名堂，忙转身问兰姐道：“他们在做什么？”
“他们在对对联。”兰姐淡淡回了一句。
“对对联？可是他们谁都没有说话呀？”大海愈加不明白了。
“是对哑联。”
“我明白了！”大海兴奋地拍一下脑袋，然后转身对兰姐说：“这个典故我知道。苏老师的上联是：狗啃和尚（河上）骨；而佛印法师的下联是：水流东坡尸（诗）。这幅对联中，语言犀利，针锋相对，尖酸刻薄，而又趣味横生。”大海说着忽然闭上了嘴巴，脸上现出十分惋惜的表情，声音中充满了抑郁之色，“两位老师怎么能拿宝物开玩笑呢？太可惜了！真的太可惜了！那把宝贝扇子就这样没了！太可惜了！”说到这里，大海不禁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快看，他们走了！我们跟过去吧！”兰姐的话打断了大海的思绪。
大海清楚地记得，来的时候好像是炎热的夏季，可是现在却是生机盎然的春天。阳光暖暖的，东风柔柔的，花红柳绿中蕴含着无尽的春机律动。这种律动体现在山花的烂漫上，体现在春草的滋荣上，体现在自然界中各种物象的和谐相陈上。前面便是一片竹林，竹林旁边的地面上鼓起两个杏黄色的石馒头，两个石馒头相聚不过三、四米左右。石馒头不算太大，表面非常光滑，像是有人经常在上面打坐一般。
只见两位老师在石馒头前停下脚步。苏老师抬头看看天空，然后挑选一个石馒头坐了上去。佛印则坐上了另一个。这时候那书童走了过来，分别在两位老师面前放一个茶碗，倒上茶，然后转身离去。
苏老师今天穿的是一件紫色衫袍，头戴一顶硬态的黑色礼帽，脖子上套着一个上圆下方的枣红色饰物，脑后还伸出两根长长的直尺一样的脚。他双目微闭，气陈丹田，双手合十，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俨然一尊佛像。佛印身穿一件长长的褐色袈裟，下端展开处几乎罩住了他屁股下面的石馒头。其光头足以和太阳挣光辉。
大地中流淌的全是爱的血液，弯弯的山间小路一直向竹林纵深延伸。周围除了风吹竹叶发出的轻微沙沙声之外，几乎再也听不到其他任何一种声响。殷勤的阳光不断变换着角度，荡涤着两位老师虔诚的灵魂。日移竹影动，心开禅意来。佛印猛然睁开眼睛，偏头瞥一眼苏轼说：“观君坐姿，酷似佛祖。”苏轼听得佛印夸赞自己，转眼看一下佛印脚下的袈裟，便以嘲讽的口吻说道：“上人坐姿，活像牛粪。”佛印微笑不语，苏轼暗自得意。
时至黄昏，苏老师和佛印各自回去。撇开佛印，单说大海和兰姐随苏老师回到寓所。
只见苏老师一路上笑眯眯的，心情非常不错，好像捡到金元宝。他一走进大门，便对爱妾暮雨喊道：“我今天终于赢佛印一回。”暮雨将信将疑地问：“老爷，怎么个赢法，说来听听？”于是，苏老师把在石馒头上打坐的事情绘声绘色的描述了一遍。“老爷，你这哪是赢呀？分明输得更惨。人家用佛心看你，说你像佛祖。而你呢？是以怎样的心态去看待他的呢？”苏老师听完爱妾暮雨的话，竟怏怏不乐地躺在床上喘起粗气来。
“苏老师，天还没有黑，您怎么就睡了呢？”大海暗自嘀咕起来。兰姐看大海一脸的疑惑，便走到他身边意犹未尽地对大海说：
“苏轼一生中，娶两位贤惠温顺的妻子和一个爱妾。特别是这个爱妾，让他刻骨铭心，永世不忘。暮雨便是现实生活中的苏小妹，她十二岁进苏府为奴婢，后来被苏轼纳为爱妾。他们在一起共同生活了二十余载，感情之深不亚于其正室妻子。因为暮雨是最懂他内心的人，所以暮雨死后，苏轼痛不欲生，因为无人能够替代暮雨在他心中的位置。为报答暮雨的知遇之情，他终身不再纳妾。后人为了怀念苏轼，为了不让他生活在遗憾之中，为了让他的人物形象更加立体化，便虚构了苏小妹这样一个人物形象。”
“苏小妹这个人物形象，塑造得好！要是没有苏小妹，真不知道暮雨死后苏老师的生活该怎么过下去！”大海的声音中充满了忧伤，他接连打了两个哈欠，话锋一转说：“兰姐，您这一揭秘，后面的事情好像没有多少吸引力了。现在苏老师都睡了，我们也回去吧？”
“小弟，你错了！《杏花雨》一书，从这里开始，各种矛盾拨冗凸显，人物情感错综交织，故事情节曲折跌宕，大醇小疵，美不胜收。紧张处，能让你瞠目结舌；愉悦处，会让你心旷神怡；悲伤处，能让你泪水涟涟；愤怒处，会让你咬牙切齿。我敢保证，你的情感你自己绝对作不了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