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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守护之剑

夜色深沉,有如墨般挥之不去的凝重。

公主缓缓摇头,抿嘴道:“我已经答应了与烈恩古洛帝国的联姻!”

“为什么?!”骑士猛然跨前一步,“我知道,你不会愿意与他联姻的!”

“我无从选择!”公主道:“帝国积弱已久,当年的魔幻瞳研究,本就是烈恩古洛帝国恃强凌弱对我们的政治压迫。我被选中成为魔幻瞳的接受者,不是因为帝国皇族的尊贵,而是因为我是最合适的人质!在那时,我便已被许配给烈恩古洛帝国的皇子,成为让魔幻瞳的血脉流传下去的棋子。”

骑士瞳孔猛然一张,怒道:“凭什么让你接受这样的命运?!”

“因为我是帝国的大公主!”公主直视骑士愤怒的目光,平静的道:“身为皇族,从一出生,就要有被作为政治筹码的准备!”

“那是因为这个帝国的弱小!”骑士道:“跟你是否是皇族无关!”

公主摇头,“正是因为帝国弱小,身为皇族,我们更应该让帝国有延续下去的希望。”

骑士也摇头,“正是因为你们这种只知道牺牲的做法,这个国家才会如此的弱小!连反抗的精神都没有,这个没有信仰的国家迟早会崩溃。”

公主一凛,心中不忿,但却突然明白骑士所言不无道理,她垂下目光,道:“这个时候反抗,只会让羸弱的帝国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人们会流离失所,得不偿失……”

“你以为人民活的很开心吗?”骑士目光凛凛,道:“一直被压迫,一直被剥削,人民或许更加愿意抗争,而不愿意永远匍匐在别人的脚下,靠摇尾乞怜来苟延残喘。”

公主一怔,骑士又道:“这个国家的腐朽与弱小,早已到了崩溃的边缘,就算你答应了这联姻,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公主怔怔望着骑士,望着他坚定刚毅的目光,心潮涌动。

但她还是摇了摇头,道:“只是说的话,谁也能说的出来。我不会因为你这一番话去试探民意。这个国家,已经经不起这样的试探了!”

骑士目光一紧,一动不动的望着公主,公主感受到他的灼灼目光,撇过头,低声道:“你走吧!”

骑士一动不动,望着公主,心中波涛汹涌,思虑万千。

两人就这般怔怔站立良久,骑士凄然一笑,点点头,没有多言。

他身形一动,打开门,离去。

当公主转过头,骑士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无奈,悲伤,公主的心中,悲绪夹杂着无力感纷涌而上。

两行清泪划过她的脸庞,犹如夜色下的凄美之花,在黑暗与金碧辉煌中凋零。

*

金边琉璃的桌面倒映着光彩,上面放着一个用水晶雕琢成的酒杯。

大皇子拿起酒杯,轻轻啜了一口,目光停留在酒杯上,轻摇着,思考着。

突然,风起。

窗帘飘舞,蓝光乍现,骑士的身影,出现在大皇子的身后。

大皇子身旁,四个装扮不一的护卫瞬间反应过来,挡在了骑士身前。

大皇子扬了扬眉,站起,转身,望向骑士,“看来皇妹已经与你说清楚了!骑士,深夜来访,是已经决定成为我的影子护卫,为我效劳了吗?”

“大皇子殿下!”骑士目光清冷,道:“你想成为这个帝国的王吧?”

大皇子目光一颤,而后猛然沉下,一股上位者的威严自其身上弥漫而出,笼罩房间。四个护卫似乎各有感应,瞬间拔出武器,直指骑士。

一时间,剑拔弩张。

骑士却并不在意,只是目光凛凛的望着大皇子,毫不避让的与之对视。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大皇子沉声道:“阿尔休斯!”

骑士嘴角泛起冷然笑意,“大皇子殿下,我费尽心思进入骑士团,对于你的雷厉风行与亲待部下闻名已久,更重要的是……”

骑士顿了顿,眼中泛起幽幽蓝光,大皇子见蓝光泛起,脸色一沉,目光骤紧,做好防备,却只见骑士的目光涣散,完全没有对他直视而来。

只听骑士幽然道:“魔幻瞳的威力不仅仅在表现上,还在于它对于人的精神感应能力!在与你的数次见面中,我发现你果敢、隐忍、淡定,是一个有雄心的人!”

大皇子扬眉,冷笑一声,“看来你对自己的魔幻瞳很有信心!不过,自信过头,便是自傲了!”

“我有自傲的资本!”骑士道:“湛蓝妖瞳的威力这十几年来我深有感触,我能在如此年纪便有如此修为,也是多得魔幻瞳之威能,而我也相信,大皇子殿下对此也必然有所了解!”

大皇子神色平缓,仿佛不为所动,心中却是一凛,道:“那么,你究竟想做什么?”

骑士道:“大皇子殿下,这个帝国的情况,想必你一清二楚吧?”

“当然!”大皇子沉声回到。

“贵族腐朽,人民残存,这个苟延残喘的帝国只能依靠出卖任何可以出卖的东西来延续下去,不是很可悲吗?”骑士眼中的蓝色光芒闪烁异彩,声音飘渺而厚重。

大皇子目光冷然,没有说话,骑士接着道:“如今的国王,太过懦弱了,虽然让帝国不至于灭亡,却只是保住了极少数贵族的利益罢了!我知道大皇子殿下一直想要改变这状况,而想要改变这状况最好的办法……”

骑士眼中蓝光一敛,“就是成为这个帝国的王!”

骑士的话语在房间中回响,大皇子沉默,许久,才冷笑一声,道:“你不是一直很痛恨这个国家吗?为何来此对我说这番话?莫非你的目的改变了?”

“没有!我存在的价值从来只有一个……”骑士沉声道:“因为她而存在着!”

“她?”大皇子道:“你口中的她,是指我的皇妹?”

“是!”骑士斩钉截铁的回答。

大皇子怔了一怔,突然大笑两声,“有趣,看来你与皇妹之间还有我不知道的故事!”

大皇子说着,脸色突然一沉,道:“你想破坏明天的订婚仪式?”

“是的!”骑士淡定回答,仿佛理所当然。

“哼!”大皇子不以为然,“你以为你能在帝国最高武力聚集的帝都全身而退,将她带走吗?”

骑士摇摇头,眼中蓝光已散,带着不屑之意看着大皇子,“果然对你们而言,只有全身而退,才是最好的选择,却不知道在某些时候,有些东西,可以让你付出生命的代价!”

大皇子一凛,骑士又道:“这个国家也是如此,你们以为能够保住一线生机,就是最好的选择了,却不知道国民已经到了被压迫的极限,或许宁愿选择在战斗中捍卫权利,也不愿意摇尾乞怜!太可悲了,这个国家……因为你们这些已经丧失了荣耀与信仰的贵族,已经不堪入目!”

大皇子被说的语塞,不知如何反驳。骑士转过身,道:“大皇子殿下,你有能力掌控这个国家,带来新的希望!我言尽于此,不管你如何选择,明天,我都将让你看到,我以生命守护的誓言!”

骑士话音未落,蓝光一闪,身影已然消失在窗外。

大皇子静静望着轻帘飞舞的窗台,眸中深邃,犹如夜空。

*

晨光洒落在水晶与宝石装饰的仪式台,倒映着璀璨光辉,华美瑰丽。

仪式台周围,护卫们都穿上了白色的礼仪服饰,昂首挺胸,腰间佩剑镶金戴玉,庄重英武。

仪式台后一座高台平地而起,比之仪式台更高几分。台阶的尽头,一张王座气势雄浑,一个垂暮老人端坐于上,神态威严,却掩不住苍老眸中的浑浊。

高台中间,大皇子与索洛西斯分别坐在两旁,目光都遥望着正对面环绕着仪式台的圆墙中的大门。

贵族们则散布在圆墙的座位上,静静等候。

晨光偏移,仪式台上的宝石折射的光辉重叠,竟缓缓的形成了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

突然,礼仪之乐高吭响起,所有人精神一振,俱都朝大门望去。

厚重的大门缓缓打开,公主的身影在晨光中浮现,众人望去,都不由屏住了呼吸。

公主穿着一身纯白的连衣裙,长长的裙摆优雅的散落在地,纯净如白雪。头上斜戴着蕾丝花纹的发饰,衬着盘起的长发,庄重典雅,高贵如女神。

这尘世无双的美,就连璀璨的宝石光辉,都在刹那间失去了光彩。

公主神色淡如秋水,步伐缓慢而优雅,一步一步,踏上仪式台的台阶,鞋跟与石阶的碰撞清脆沉重,一声一声,仿佛敲入了每个人的心里。她走到仪式台之巅,面朝国王,缓缓坐下。就在她坐下的那一刹,晨光流动间,宝石光辉交叠的玫瑰悄然绽放,绚丽非常。

公主坐在盛开的光辉之中,光彩照人,美不胜收。

礼仪之乐高吭奏响,悠悠荡荡。

索洛西斯心头狂跳,目光深陷在公主身上,不能自拔。就在他怔怔出神之际,埃尔拉突然摇了摇他的肩膀,低头在他耳边道:“殿下,该是你出场的时候了!”

索洛西斯蓦地回过神来,忙收敛失态神色,点点头,站起身来。

就在他站起的那一刹,仪式台四周的水晶蓦地闪现强光,仿佛有什么要从中喷射而出。索洛西斯得意一笑,为自己即将得到这个美得让人心醉,如女神般的公主而得意不已。

突然,四周响起一阵刺耳的呼啸风声,仿佛有什么高速移动着。

只见幽幽蓝光不知从何升起,犹如飞流瀑布般自空中倾泻而下,掠过闪烁着强光的水晶,眨眼间将它们轰成粉末。

当大部分人都还未回过神来的时候,蓝光已然消散,无处寻迹,而公主所坐着的仪式台上,却已多了一个挺拔的身影。

骑士穿着蓝色铠甲,戴着高束头盔,腰间长剑斜倚,刚毅的脸上带着一丝不知多久不曾浮现过的温暖笑意,眸中带着关怀,神色从容的面对着公主。

公主面露惊容,看见他的目光,微微张口,却突然感觉到心中一股莫名的情绪纷涌而出,让她一时说不出话来,反而有些许波光在眸间泛动。

众人皆是大惊,国王怒目圆睁,喝道:“大胆!”

四周的侍卫纷纷拔剑,几股强大的气息爆涌而出,直朝骑士逼来。

公主猛然站起,纤手一扬,道:“不要动手!”

公主眉间升起威严,声音沉稳嘹亮,犹如女王般带着不容反抗的语气,响起在众人耳边。而那几股强大的气息仿佛也听令于公主,在刹那间平息下去。

高台上,索洛西斯脸色难看之极,望向国王。国王脸上犹带着愤怒,但似乎对公主之言有所顾忌,却没有再忙着下令。

大皇子扫视一眼四周,微微扬眉,嘴角浮现一丝笑意。

公主放下手,眼眸注视着骑士,眉间威严尽去,泛起柔和,低声关切道:“你疯了吗?为什么还要来这里?”

“大公主殿下!”骑士直视公主,声音沉稳响亮,“你愿意嫁给他吗?”

公主一怔,未曾想到他会在这里再问起这个问题,柔声道:“快走吧,现在,已经不是你能阻止的了!”

骑士淡淡一笑,不置可否,眼中神色愈显坚定,再次问道:“诺拉菲尔公主殿下,回答我,你愿意嫁给他吗?”

公主神色数变,担忧,悲哀,无奈。张口却觉有什么哽咽在喉,不能言语。

骑士神色肃然,声音高吭,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抑扬顿挫的道:“诺拉菲尔*莱茵,现在,回答我!你,愿意,嫁给他吗?”

公主身躯一震,望见骑士目光中的坚定,眸中波光泛起,抿嘴仿佛在抑制泪水流下,摇头道:“不……”

“很好!”公主的话还未说完,骑士猛然将其打断。

“既如此,我以你的守护骑士之名向众神起誓!”骑士目光凛凛,猛然拔出腰间佩剑,直指天空,“以你的意志为引,裁决并斩断一切违背你意愿的行为!”

骑士转过身,手中长剑一挥,指向索洛西斯,高声道:“否定你与他的订婚仪式!”

剑无丝毫波动,索洛西斯却只觉一股冷意从遥远的骑士之剑上传来,直透脑门,让他不由自主后退了一小步,神色又惊又怒!

“混账!”王座之上,国王终于按捺不住,猛然一拍扶手,喝道:“给我拿下他!”

四周一片安静,只有国王的怒喝声犹自回荡。仿佛有所顾虑一般,国王的怒喝声过了一会,卫兵们才纷纷拔出佩剑,朝仪式台围去,而那数道强猛的气息也在此时平地而起,朝骑士铺天盖地的涌来。

骑士微微一笑,眼中蓝光浮动,浓郁深邃如海,一股无形波动从中散发,仿佛要将四周空间都挤压开去。

骑士身上惊天气势狂涌而出,竟生生将那数道强猛气息压制回去。他手中剑光一动,化作蓝色流光飞旋飘舞,在刹那间如繁花绽放,无数剑气爆涌而出,朝四面八方激射而去。

侍卫们还未来得及反应,只觉手中一麻,低头一看,手中之剑已然碎成两截,一时间碎剑落地之声不绝入耳,一阵惊呼声此起彼伏。

只剩那数道强猛气息不曾减弱,只见数道身影从仪式台周围一跃而起,朝骑士袭来。骑士目光一阖,便要出击,却只觉身后传来强烈的魔导波动,一阵清风拂过,他只觉身周的空气仿佛都失去了压力,一股奇异的推动力让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仿佛便得轻盈之极,而那数道袭来的身影却是一滞,慢了许多。

骑士回过头去,只见公主头上的发饰已经摘落,秀发飘摇舞动,眸间粉红光芒闪烁流动,明艳动人。

公主望着骑士,神色间有柔情,也有感动,有欢喜,也有担忧。她抿抿嘴,唇角弯起,朝骑士微微一笑。

“呵……”骑士望着公主,不由笑出声来,自然而然的,最坦然的笑。

在危机四处的仪式台上,两人目光交缠,仿佛周遭世界,万象全无,悠悠天地,只剩下他们在为彼此流露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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