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万宁三十七年,太京东城区一座新建的庙宇开光。
大燕国的习俗,有祠堂庙宇开光,必是要热闹一场,城里那些富商贵人都会出钱请人来,或唱大戏,或弄杂耍。
锣鼓喧天,人山人海的,戏台上长唱大戏的武将,顶着一身大旗装,手持关公大刀,威风凛凛,昂首阔步,咿咿呀呀地唱着。另一头,几个杂技团正如火如荼地表演着,舞刀弄枪,跳火圈,顶大缸再来个经典节目胸口碎大石……引得掌声不断喝彩连连。
这种开光的习俗活动,洛明度见多了,并没觉得什么稀奇。但是,他不稀奇不代表别人也不稀奇……
比如人群中那个姑娘。
小小的个子,在人群堆里被挤来挤去,头发上没有繁杂的发饰,只是简单地包了个头布,不出彩的五官,往人堆里一放都找不出来的。之所以会从人群中相中她,是因为她那一脸的好奇和快乐,单纯的快乐,一副稀奇的要死的模样,是他许久都没见到过的。
这大帝都里,一个个
“呵——”简直就像个小乡巴佬一样。
洛明度恶质地想着,却依旧兴致勃勃地看着。
空青听见自家主子的浅笑声,有些好奇,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看见乌压压一片人,没看出哪里有值得笑的,难道是那个正在顶花碟的刷杂姑娘?还是那个耍大刀的姑娘?总不可能是正在玩胸口碎大石的那大姐吧……
不过,以他家主子异于常人的思维模式,谁说得准呢?
——啧!空青是个不多话的闷瓶子,那是因为他经常闷着想,而且是想很多。
*
好玩,真好玩!
热闹,真热闹!
场子里,陈招弟瞪大着黑白分明的眼睛,顾不得满头的大汗和凌乱的头发,目不暇接地看着一个个精彩的表演。
太厉害了……
这都是她以前没看过的。
那天,阿娘塞了银子给她,让她跟着那个穿得很花哨的男人走。本来她以为很快就可以回家,没想到第二天被带上马车离开了陈家村。
陈招弟又急又气就跳车回家——
“跳啊跳啊——”小苏公公捏着嗓子一阵嚷嚷:“你要是想让你娘继续受苦,那就回去啊,到时候你爹又要把你卖青楼,你娘又阻止,你爹又打你娘……”如此恶性循环。
陈招弟听他这么一说,真安静下来了。就像水娘说的,陈招弟就是个直性子的人,一根经直通**的,她想到之前家里闹的那一出,心有余悸……。
“我走了……阿爹就不会再打我娘了吗?”
小苏公公啜了口茶润润嗓:“那就看你的造化了。”瞅了眼陈招弟,往日里在宫里他见多了各色如花美眷,再看陈招弟这……
算了,不说也罢。
“再说……我那会儿不是给你爹撂话子了吗,他不敢再欺负你娘了。”至少短时间里是不敢了:“只要你乖乖听话,好好赚钱,你要出人头地了,你爹就不敢欺负你们母女俩了。”
“真的吗?”
“废话。”小苏公公翻了个白眼:“还能骗你吗。”
于是,陈招弟也就慢慢放宽心了。这心一宽,也就有心情看沿途的风景了,这风景还真不错,让招弟大开眼界了——
原来,在陈家村外面,还有这么多人,这么多房子,房子还那么高,人们也穿得那么漂亮……还有有这么多好玩的新鲜的事儿。
“好!!!”
火龙冲天,引来边上人的一阵叫好。陈招弟激动得把手掌都拍红了,嗓子也叫喊得有些发干,看见边上有一摊卖酸梅汁的,她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要不要买一碗喝喝?
摸了摸放在衣服里层的钱袋,挣扎了许久后,终于下定决心,小心翼翼地掏出钱袋,认真地数了三个铜钱,再把钱袋口扎紧放回衣服里层,又拍了拍确认钱袋安全才走了过去。
“老板,一碗酸梅汁。”
“好嘞!”
双手端着碗小心翼翼地走到一旁坐下,小小口地啜了一口,酸甜酸甜的在口中蔓延开,让她满足地眯了眯眼,舍不得大口大口灌掉,陈招弟小口小口地喝着,一边喝一边看着不远处戏台上的表演。
果然是个好地方啊。苏小哥没骗她呢。
招弟如此想着,就算她再怎么省着点喝,一小碗的酸梅汁很快也就见底了,喝得点滴不剩,就差没升舌头把碗底也舔了个遍。
“老板,一碗酸梅汁。”
边上有人也叫了一碗,陈招弟转头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