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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私塾在小镇南头,半倚着一个土坡子,一个小院,三间堂屋,院子左后侧隔着一段距离,是一个池塘与一片竹园。那是任守一的园子。

私塾请的老先生是程富学,自谓程朱理学的后人,开口便是“夫子云”,镇上的人也就尊称他为程老夫子。

私塾里有十来个孩子念书。孩子年龄不一,读的也是不同的书,但选的都是《千字文》、《百家姓》、《诗经》、《礼记》、《论语》、《孟子》之类的。

听说县上有学校了,男女都在一起识字。男女杂在一起,能不出事吗?又听说京城里已经取消了科举考试,没了科举,读书还能做什么?还听说总统、也就是皇上,要靠选举,选举是什么?如此种种,实在让人弄不懂。只是镇上的人家还是凑着钱把孩子送到程老夫子这里来读书。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这一点是不会错的,不管选举不选举,做官的总得会识字看公文。

陶羊子也在这里念书。

陶羊子到小镇生活,已近两年。那日葬了陶羊子的母亲,从坟地回来,大舅把陶羊子叫到面前,关照着刘嫂:从今起,羊子就是家里人了。既然是家里人,就不再特殊对待。大舅对着陶羊子,像给他立法似地宣布了几条,无非是要尊从长辈,表兄弟间要互谦互让,在外不要惹事生非等等。

陶羊子虚八岁了,开了春,陶羊子与两位表兄一起进私塾念书。大表兄常木兴比他大两岁,小表兄常木旺比他大一岁。让孩子读书,是小舅得成坚持的,得成早年就到苏城读书,后来便在苏城做事。除了过年,他难得回小镇来。

程老夫子的书桌不高,但很大,四条粗粗的圆桌腿,使桌子显得很稳实。程老夫子盘腿坐在一张凳子上,凳与桌子一般,一块厚厚的方板,安在四条粗圆的凳腿上,显得稳实。程老夫子常对学生说,人生于世,不靠机巧,唯靠稳实。四书五经,程朱理学,明理养心,最后都落到一个稳实之上。

陶羊子本来就喜欢识字,与母亲在江北老家房间里生活的时候,他把识字当作一种乐趣,捧着一本书看,有不识的字就问母亲,认识了就不会再忘记。幼时的他好奇地发现一个字可以和一些字连在一起,有的是经常相连,有的是很少相连;有时他会翻着好几本书,去找那一个字究竟能与多少字相连。

到私塾来,初读的书上的字,他都认识,听程老夫子讲着字在文句中的意思,他觉得一个个熟悉的字,都变得陌生了,像变换地穿着不同的衣裳,使他看着不习惯,也有点别扭。

更别扭的是程老夫子叫他名字,程老夫子叫每个学生都是大名,陶羊子听了总会好大一会没有反应过来。程老夫子的眼不由便瞪圆了,他最讨厌学生在听他讲课的时候走神。心不在焉,视而不见,在程老夫子看来,这是求学问的大不敬。而陶羊子只有看到程老夫子带着怒气的眼神,才意识到自己的疏忽,冒犯了老师的威严,战战兢兢地站起来,等着挨板子。

其实,程老夫子并没太注意这个陶羊子。陶羊子来了一段时间,不声不响的,教的书都能读,也很听话,也没见他有过深的理解。孩子在一起不免会做些调皮的事,但都没有他的份。程老夫子看不出他有什么特别的,只是把他当作一个不起眼的孩子。

这天,程老夫子在讲《论语?子罕》。正讲到“仰之弥高,钻之弥坚,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夫子循循然善诱人,博我以文,约我以礼。”他讲得摇头晃脑的,颇是得意,觉得自己也是讲学之时才有所深解,讲解出来,真是循循然善诱人啊。可是很快他感觉到堂上气氛有点不对,定眼一看,发现学生的眼光都朝着一边,偏向着左边的窗外。

窗外是山坡,坡子没经耕作,无序地长着几棵树,杂乱地长着一片野草。三春头上,树与草都开花了。此时,正有一个女孩在坡上玩,她摘着花枝,随便地缠起来,搁在了肩上。从窗里望去,只见她的背影,晃悠晃悠地朝坡子飘浮而上,那挂在肩上的花枝如围脖,又如披风,多彩的花色十分漂亮,在风中,如花翼展动。

一阵阵花草之香吹进窗来。程老夫子勃然起怒,拍了拍桌子,大声地诵着:“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

或许外面的女孩听到了些许私塾里的动静,扭转头来,陶羊子认得她那张精致神气的脸。

“陶鸣谦……”程老夫子叫了一声,见陶羊子没有反应,眼还朝着窗外,不由大声喝着:“陶鸣谦!”

陶羊子哆嗦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赶紧站起身来。

程老夫子用戒尺打了陶羊子几下手心,并罚他在墙边背朝窗子站着,然后问:“吾未见好德如好色也……是什么意思?”

陶羊子手上疼着,结结巴巴地说:“是说……是说……我没见过喜爱道德像喜爱美色一样的人。”

陶羊子听程老夫子解过这句话,但他心里想着:她还是个小女孩吧,自己能算好色么?

程老夫子点头大声说:“解得没错,重要的是心,色之恶,乃万恶之首,五色令人目盲,戒之戒之。从心而戒。”

程老夫子在“色”字上生发开来,又谈到孔子曰:“少之时,戒之在色。”接着大谈了一通红颜祸水的历史之变。

程老夫子一边说一边摇着头。年轻的时候,他在女色方面吃过苦头,以后深悔,只是一个人生活,心思都放在早有明示的圣贤书上。

放学了,学生都往家走,只有陶羊子挟着个包,慢慢地沿着一湾塘水往后面竹园的一条路走。这水塘长长的,一头连着镇外的丰河,水色清清。

陶羊子不想回到常家院楼去,两个表兄肯定会抢着告诉大舅,说陶羊子念书不用心,被先生罚打罚站了。

突然听得一声笑,就见那个小女孩从坡子上下来。她的肩上不再披着花枝,不知她丢在哪儿了。她手上捏着几根茅草,一边走一边剥开茅草须茎,嚼着里面一根根细白白的草芯,茅草芯甜嫩并带着一种清香气。

女孩是任守一的女儿任秋,陶羊子来私塾念书后,常在清塘与竹园边遇着她,两个孩子一起谈一些话。总是任秋问话,陶羊子应话。也总是任秋的话问得长,陶羊子的话应得短。

“挨老夫子打了吧?我看到了,你怎么就那么乖乖地让他打呢?”任秋问着陶羊子。

陶羊子点头说:“先生嘛。”心里想,先生打学生,有什么好问的?不过,他已习惯她问得奇怪的话。

“我也听到了,老夫子说什么‘五色令人目盲’,你看看,你看看……”任秋指着塘水说着。

天色还亮,西天的霞色映在清清的塘水上,很浓重的七彩之色。

任秋说:“有这么多色彩,很漂亮的,你就是一直盯着看,也不会眼瞎呀。”

陶羊子觉得程老夫子说的五色令人目盲,另有一层意思,这层意思是不是指颜色本身,像是,又像不完全是。陶羊子弄不明白,也说不清,特别是对眼前的女孩。

任秋丢了手中的茅草,说:“不说这些啦,说说也让人头昏。天天让你坐那儿念书,难受不难受?”

陶羊子想说不难受。不过他上私塾以来,念书的兴趣已不如原来自己识字的时候。

任秋说:“我阿爹是:我想学他就教,我不想学他就不教,由着我。”

任秋说着,很得意地撅着嘴。

竹园里响着一声声鸟叫,叫得宛婉转转的。

陶羊子朝竹园那边看:“你阿爹在下棋么?”

“你是不是又想看棋?棋有什么好看的?今天没下。”

穿过竹园,竹篱围着一个院子,院里放着一张石桌,石桌上铺着一个围棋盘,盘上镌着十九道经线和十九道纬线。留着长辫子的任守一,总在黄昏前后与人下棋。私塾放学后,陶羊子便过来看着。

这天没人来下棋,任守一挑着两只桶,给田里的菜浇水。在竹园不远的地方有他的一块地,种着葱、蒜与各式自家吃的蔬菜。前面坡上种的茶树,茶叶也是自己摘炒的。

浇完了水回到院子里来,任守一还没放下肩上的桶,便看到一个孩子站在石桌前面,两只木棋盒的盒盖已经打开,这个孩子正拿着一颗白棋,似乎带点犹豫地往石桌的棋盘上放。

任守一已经注意到这个孩子。好些日子,只要他一下棋,孩子便来看。这孩子穿着一件长衫,一只手抱着书包,看棋的时候安安静静的,总是等一盘棋下完了,他才回头而去,迈着匆匆的脚步,小小的身影隐到了竹园深处,那里有一条通往镇南的小路。

镇上有几个喜欢下棋的乡绅,与任守一约着下棋,偶尔也会带孩子来,孩子在棋桌边,看不了多少时间,就会不安分地扭着身子。实在难得会有孩子很有耐心地看棋。

“咦呀呀,你怎么好拿棋呢?”

女儿任秋注意到父亲来了,忙开口说话,小小个子的女孩,却是一副大人般的责备口气。任秋本来是带陶羊子到家院里来玩的,没想到陶羊子心在棋上,还去父亲的棋盒里抓棋子。她皱着眉,想伸手拿下陶羊子手中的棋。

陶羊子身子侧了一侧,把手中的棋抓紧了,眼光依然盯着棋盘。

任守一放下肩上的桶,走过来,他看到盘上一颗白棋正放在星位上。

陶羊子似乎这时才看到任守一,有点拘谨地看着他,是那种很少与人交流的孩子的眼光。

任守一在对面石凳上坐下来。他看了孩子一会,想不起来这是镇上哪家的孩子。

“你叫什么名字?”任守一问。

孩子还是看着他,一时没来得及回答。任秋在旁边说:“他叫陶羊子,是南头常家的外甥。”

任守一想了想,这才想起那个一两年前从江北赶回小镇就死去了的女人。他在南城时,经远房堂兄任五的引荐,认识了陶羊子的父亲,觉得他谈吐不俗,虽相处时间不长,颇为投机。任守一还数次去陶家作客,那时,陶羊子的父亲刚娶了填房,也就是陶羊子的母亲。陶常氏温婉动人,善解人意,也颇得任守一好感。

任守一只管看着陶羊子,似乎想从他身上看到他父母的痕迹。陶羊子被任守一盯着的神情吓住了,有点不知所措,手上依然捏着一颗白棋。

过了一会,任守一才回过神来,注意到陶羊子挟着的书包,便问:“在读私塾?”

陶羊子点点头。

“那个程老夫子一点不知变通,泥古不化……鲁叟读五经,白发死章句。”

任守一见陶羊子默不作声地看着他,想他是顾及师道尊严,也就不说道程老夫子了。

“你喜欢下棋?”

这次陶羊子明确地点头说:“喜欢。”

“你会不会下棋?”

陶羊子摇了摇头,想了一想,又点了点头。

此时,太阳已经落下,但天色还有青亮,任守一见陶羊子仍默默地看着石桌上的棋盘,便说:“那好,走几步给我看看。”

棋局应该是黑棋先下,任守一等着陶羊子拿过黑棋盒。可是,陶羊子一只手把书包放在桌边,抱过白棋盒。另一只手依然捏着那颗白棋。

一般对局,下手都会主动拿过黑棋先下。就是年轻一点的上手,尊重对方为上,也要先拿黑棋,推让一番,再行白棋的。

但陶羊子拿着白棋,只是不动,用眼看着任守一。任守一觉得奇怪,想他不懂黑白棋礼让的规矩吧,他却又是知道白棋后下的。反正只是试几步棋,任守一于是一笑,便执黑在上角星位下了一手。

任秋在旁边说:“你怎么可以拿白棋的?我阿爹和大人下棋,都拿白棋的,你还是个小孩嘛。”

陶羊子只顾抱着白棋盒:“我不要黑的。”

陶羊子想了一想,在下角星位应了一手。

任守一看看陶羊子,心中有点触动。按说布局双方第一手,都下在星位,是很正常的。古代下棋有固定座子,“座子”就是黑白棋各占了两个对角星。任守一感觉奇的,是这孩子对着棋盘站着的认真模样,一副大人都难得的沉着入神的气势。

布局走了十几手,陶羊子越走越慢。任守一原也心血来潮地教过几个孩子下棋,孩子因为不懂棋路变化,想得简单,落子也就快,总是不加思索的。

布局将要完成时,任守一发现陶羊子的走法是那么规正,棋型走得十分漂亮,平衡,均匀,没有一处不在位上。就说是棋界高手下的,也让人相信。任守一清楚,陶羊子近两年一直成长在小镇,不可能另有围棋高手教他。似乎这孩子有着天然的棋感。

任守一年轻的时候,曾在棋上花过功夫,还访过名师高手。往往棋界高手,讲究文化素养,多有社会见解。接触他们多了,渐渐地,任守一思想境界上有所领悟,棋却下少了。在社会上一番沉浮后,他落到了小镇上来,求取的只是一种宁静,下棋的兴致就浓了。只是江南小镇虽有文化底蕴,也有喜好下棋的,都是一般会下棋,任守一与他们下棋,就为过瘾解馋,根本也不在胜负上,棋好棋坏,都是无所谓的。

任守一抬起眼,招手把一个孩子叫过来:“天勤,来来来,看看人家下的棋。”

方天勤是个农家模样的孩子,看上去要比陶羊子年龄大一点,个子也高一些,瘦削黝黑的脸。陶羊子认识他,每次过竹园来看下棋,总见他在旁边打扫院子,给客人端水倒茶,算是任守一的书僮吧。陶羊子发现他也喜欢棋,经常站到石桌旁边,便忘了做事,呆呆地看着棋局。往往是任守一招呼一下,他赶忙地应着续了水,又呆看着入迷。

刚才任守一在陶羊子对面坐下,陶羊子落子时,方天勤就站在屋门口朝这边望,现在听到任守一叫他,便很快地移步过来。两个孩子对看了一眼,这一眼中,陶羊子心里有着了一种莫名的对局感,仿佛刚才二十几手棋都是与这方天勤对下的。

棋盘上,很均匀地摆着黑白各十几子。任守一说:“这叫占大场。天勤,你下棋就知道缠着杀棋,一开头就碰别人的棋,不知道取势走形。棋经上有道,上者围空,中者以争,下者小守。而我以为上取势,中取地,下取子……下棋讲究灵动,而不能沾滞。陶羊子出手便合棋道,很有天分啊。”

方天勤朝棋盘看了看,抬起头来,两个孩子又对看了一眼。此时天色已暗下来,陶羊子感到这个脸上皮肤绷紧着骨头的孩子眼中亮了一亮,像他在常家阁楼上看到的天上的流星。

陶羊子这天回去迟了,常家已经吃完了晚饭,一般这个时候,常得保就等着烧出水来泡澡。陶羊子进大门,就见大舅坐在厅堂太师椅上,沉着脸看着他。旁边厢房门口两个表兄探头看着。

“你想着要回来了?”

常得保声调不高,却有着威严。

两位表兄一回家就抢着把陶羊子受先生责罚的事告诉了父亲,说他是不用心念书,分神去看窗外的小女孩挨的板子,他们还背了孔夫子的“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的话。平时这两兄弟总因背不了课文挨先生罚的。常得保听了,想着要好好训导一下外甥,孩子寄养在家里,他就有教育的责任。

陶羊子却迟迟没回来,平时陶羊子也比他两个表兄回来得迟,但都是在晚饭之前。孩子毕竟姓陶,在常家生活,总与常家隔着一层。常得保本来就不想多管他,眼下想到,他大概是在学堂犯了错,怕回家见大人。待他挟着书包回来时,并不见他有畏缩神情,常得保不由喝问了一声。

陶羊子站停了,略低一点头,静静地看着他,像对着程老夫子的模样。

常得保咳嗽一声,本想说什么,没说出来。陶羊子在他面前出进有近两年功夫,他还是摸不清这孩子的心性。看到他半蜷着有点肿胀的左手,心想,他有错会有先生罚他,自己又何必犯神。便挥挥手,说:“去吃饭吧。”

陶羊子到厨房,刘嫂把剩下的饭菜热给他吃了。陶羊子洗过后,就上楼去。

常木兴与常木旺在二楼的过道上做着拍手的游戏,扭头看着陶羊子,嘴里唱着:“你拍一,我拍一,癞汉也能娶好妻。你拍二,我拍二……”

陶羊子一直和两个表兄玩不到一起去,他不搭理他们,攀着竹梯上了阁楼。

坐到床上,半躺在叠起的被子上,眼前便是老虎天窗外的一片天空。

天空中,跳闪着一颗颗星星。老虎天窗的窗框勾出了一个天空棋盘,星星如棋。

能不能在棋盘上走出星星的布局来?

放学穿过竹园与清塘的路,陶羊子头一次看到两个人下棋,他就迷上了。棋对他来说,有着一种神奇的感觉。棋盘触动着他的一个梦,让他记忆起那天与母亲初来小镇时的印象。而一个个棋子在棋盘上面,便恍如他天天夜晚面对的天窗外的星空。开始他都不知道这叫围棋,只以为是大人玩的一种智力游戏。陶羊子对孩子玩的斗草、斗鸡、斗泥球都不感兴趣。他的外在是安静的,他的内心却是灵动的。棋合着他的内心。

陶羊子看下去,他很快就看明白了,那是黑、白子包围空的争斗。因为黑棋先行,且棋局终了要贴二子半给白棋,所以黑棋一开始便具有了进攻性。在陶羊子看来,整个棋局便是黑棋的侵略与白棋的防御,他潜在的意识中,黑棋的进攻便是黑色世界的扩张,他总是希望白棋能够抵挡住黑棋的作恶,围起自己那片很大的、黑棋无法渗入的世界来。每一次棋局结束,他也都能吁一口气,总是执白棋的任守一,没有辜负他的期望。

陶羊子是一个孤独的孩子。因为他是个外来寄居者,两个表兄与镇上年龄相仿的孩子多少有点排斥他。而陶羊子本来就不善言语,也不喜欢玩那些孩子玩的游戏,所以,很多时间他都是独处的。常家的阁楼便是他躲避的独处地,他还是孩子,一个人的时候他怕黑暗,而母亲的去世,让他对黑暗世界有着了一种深切感受。好几次,半夜在梦中醒来,他孤独地面对着阁楼中的黑暗。四周都是黑暗,他只有闭紧双眼,把被子蒙到了头上。

一旦接触到了围棋,陶羊子发现了通过白棋围着、让黑棋无法进入的空间,是他在孤独中寻找到的一种产生希冀的方式,一种展示梦想的现实。围棋也使他看到一个让他的想像无限回转的天地,进入一个让他的生活盎然生趣的世界。

于是陶羊子每天都盼着放学,他可以尽早地穿过小路去看棋,他的心悬着,就怕这一天竹园那边任守一没有坐在石桌前面,他更怕遇上个雨天,他的那一点悬念也都不存在了。只要看到棋局,他的心便宁静下来,只有白棋和黑棋的方圆世界在纠葛着,缠绕着,搏斗着,你进我退,无限变化,永远不会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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