珞几天没去上班,窗户上映着她的影子。
这晚她主动叫我,我们面对面站着,她憔悴得像朵黄花。
她说:“我要走了。”
我大惊:“你不要吓我,你去哪里?”
“我想离开这里,换个环境生活,你能明白吧?”
我看着她,点头。“什么时候走?”
“明天,我有个同学在广州,我去找她。”
“这么急?”
“嗯。我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但你不同,希望以后还能保持联络。对了,那件毛衣送你作纪念,那是我的生日启送的。”
我的眼睛一下子就湿了。“珞,如果,你在另一个地方可以放逐过去,尽量让自己重新开始。”
“嗯。”
珞走时只有我送她,看着她提着箱子走上轮船,她的背影让我的心一阵阵发紧的痛。我给她的信封里是一些话,我为她曾经的爱情写的――
那段日子总对着镜中的自己哭泣,只因人群之中再也找不到你;那段日子总在黑夜里叹息,只因身寒衾冷倍感孤寂;那段日子总点着蜡烛听雨,只因昔日的你常这样陪我睡去;那段日子总感觉你并没远离,只因梦中尚有你的亲吻枕边尚有你的气息。
那段日子总捧着过去的影集,只因那拥我肩头的人是你;那段日子总翻看过去的日记,只因字字句句的轻柔喃呢都为你;那段日子总细数旧年的日历,只因每日每页熟悉的字迹都是你;那段日子总在我们去过的地方追忆,只因风中尚有你的声音耳边尚有你的呼吸。
那段日子是永不再来的花絮,如果我试着和那段日子远离,都不会将你忘记。
好多天我都在失落中度过,直到一个同学来电话约我去喝咖啡,我才走出家门。
两人闲聊了一些话,从咖啡店出来,天空下起了雨。
心情一下子好起来,很惬意的走在雨里,让雨水将自己包裹,令我陡然生出一些诗意之感。
抬眼望,前面那个男人的背影分明是朋,但他身边有个女子,两人共着一把伞,如果去打招呼是否会让他难堪呢?那女人不是他的同学就是他的同事,我可不能做一个大惊小怪的小媳妇。
看他们走进一家茶楼,男的将伞收拢,我看见他的脸,果然是朋。那女子有模特一般的好身材,还有一头橘红的大波浪卷发。
我仍然踏着雨水往家走。
天暗下来,雨还没停,看看表,快七点了,但朋还没回来。
一直等到十点,他进门便说:“宝贝,我回来了。”
我迎住他问:“哥哥,你吃饭了吗?”
“当然,同事聚餐。”
我还没吃饭呢,但饭菜早凉了,他帮我炒了鸡蛋饭。
我没提我所见的,我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雨一直下了许多天。
我坐在摇椅上,往天上看。
好久没来西边的阳台,怕看见聪聪的爸爸,他总是阴沉着脸,进进出出忙的一团糟。
不知道从几时开始,他家多了一个胖胖的女孩,常抱着聪聪有滋有味的说话,也看见她在阳台上晾衣服和被子。
我看向那开着的门,她的影子在屋里晃动,我忍不住喊:“喂!”
她出来了,白白胖胖的脸,矮矮胖胖的身体,花布衬衣,粗粗的马尾。
“妹妹,你叫我啊?”
我笑:“我不是妹妹哦,我是姐姐。”
她的脸一下子红了。
我问:“你叫什么啊?”
“我叫菊,我是聪聪家的保姆,我来照顾聪聪的。”
“哦,你多大了?”
“二十岁了。”
我对她顿有好感,对她说:“聪聪很可怜,你要带好他。”
“我知道,其实他又乖又听话,我叫他做什么就做什么,又不哭又不闹,也不乱动房里的东西,聪明着呢。”
我笑起来。
她说:“大姐,我想问你要点东西,我想教聪聪识字,你可别笑我,我就读了个小学毕业,只会一些简单的。”
我被她打动了,多好的女孩啊!
“我一直想问你要几支粉笔又不敢,听说你丈夫是老师,你们应该有吧?”
我连忙说:“有,当然有,我马上给你拿。”
将粉笔装进一个袋子挂在竹竿上递过去,她说:“太多了,我水平有限,把我全部的知识写出来也用不完这么多粉笔,你人真好,好多人都说你是个热心肠。”
我看着她红红的脸庞,她才是好人呢,能将一个白痴小孩照顾的这么细微周到,胜过亲生母亲,这份心境又有几个人可以比呢?
于是常和她聊些家常话,她人是胖点矮点,但心地善良,为人质朴,全身上下透着乡村气息,让人觉得可亲。
阿婆也对我讲起她。她说:“月,农村的孩子就是和城市的孩子不一样,又能干,又勤劳,心肠又好。”
“是啊。”
“我们好久没一起去买菜了,你也不跑步了,是不是怀孕了哦?”
我笑了:“不知道。”
“你们一直避孕吗?”
有些脸红,朋一直不要孩子,是怕我出什么事情,并不是他不想要。
“我们去超市买东西吧,你顺便买试纸回来验一验。”
下了楼,和阿婆共一把伞。买了些日用品,和阿婆排队付钱。
长长的队伍,我偏着头向前望,便看见了朋,他应该在学校才对啊。和他并排站的那个女人,虽看不到他的脸,但一眼就认出是上次见到的那个,那么好的身体,那么漂亮的头发,那么性感的吊带裙。
两人正抢着付钱,最后还是朋付了。我将东西放下,追出去,他们已经上了一辆的士走了。
心里怪怪的,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回到家,什么心情也没有,给朋打电话,他说:“中午不回来吃饭了。”
“在学校吃吗?”
“是的。”
阿婆在外面喊:“月,你验尿了吗?”
我摇头。
“验一验吧,我太关心了。”
从卫生间出来,我蜷在沙发上。怀孕了!是好事还是坏事?为什么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呢?
朋很晚才回来,我盯着他看,把他看得都发毛了。“你怎么了?”
我不说话。
“又没吃晚饭吧,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最近你很忙吗?”
他点头。
“今天,我去超市买东西了。”
他看着我,蹲在我面前,他的脸色不怎么好。
我笑问:“我的身材是不是很难看?我的头发要不要去上个颜色再做个卷发?”
他垂下头,终于说:“唐回来了。”
“哪个唐?”
“那个,我对你讲过的那个!”
我猛的坐正身子,然后心脏猛的收缩。那个!那个他爱的要生要死的差点结了婚的唐!那个在结婚的前一周出走的唐!
“她去了深圳,一去五年,最近才回来。”
我盯着电视,突然怕让他看到我的脸。
“她回来买房子安家,所以请我帮忙,所以我这段时间晚回来。”
我努力的平静的说:“买好了吗?”
“是的,家具也添置齐了,以后没什么要帮她的了。”
我哦了一声,走进卧室。
这是我和朋认识以来最沉默的一个晚上,我们甚至背对着背,谁也不去碰谁。
那种说不清的阴影一直笼罩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