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漆黑，星空稀稀落落的，隐约可见树影。
韩凌枫觉得自己本来就不聪明，这样一弄说不准还会影响以后的智力发育。
诶，真是什么奇怪的事都有，倒霉真是没下线的……
“你没事吧?”一旁的维克多关心地问道，“是不是有点冷？”
“没有！”韩凌枫反应过来，几乎想举起双手作投降状，心说你都那么牛了还不给人点空间啊！
韩凌枫和维克多两人正站在市运动场旁，之前韩凌枫昏迷了五个多小时。
那辆干净的白车停在路旁，车牌上写着“XHNN361”，韩凌枫不经联想起一群黑的黄的白的猛男穿着各大名厂赞助的战袍在高档的运动场内打球，场边有欢呼的球迷、皱着眉头的球迷、安静紧张的教练、一脸没表情的新闻工作者……一时间浮想联翩。
但是很难想象这辆车里是一个储物室兼小型急救室，之前自己就是在那里被救了，韩凌枫不知道维克多为什么会救自己，真是一头雾水。
现在人家还要把自己送回去，还让韩凌枫回去后最好去医院脑科做个核磁共振……
“你知道圣诞节是什么时候么？”维克多忽地问到，像他这样板着一张脸的帅哥穿厚了就像快冻住一样，表情更加凝滞了。
“额，十二月份吧……”韩凌枫倒是被问住了，据说这世上节日挺多，像情人节都是每个月都有，还是不同颜色的，还有不同的象征意义。只可惜韩凌枫这样的男子无福消受。
到不是说韩凌枫不该得到平等的待遇，只是似乎这世上有些人便是这样，永远都是最平凡的那一个。
那是人家的节日，不是自己的。韩凌枫从小学起就天天有听到那些可爱的女生在聊各种节日，什么光棍节、白色情人节愚人节各种节不管是社会承认的还是网友自命的，都与自己无关罢了，鬼知道为什么那些漂亮的女生就能享受它们，天知道！
在韩凌枫的记忆里，邓秋离便是这其中最活跃的一个。
那个自小便被公认的小美女，似乎没有人真正夸过她漂亮，似乎也没有女生因为她的美貌而嫉妒她，大家只是根深蒂固地承认了这个事实。就好像每个人只有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示给她，把祝福都给她，宁愿默默地欣赏她的美也不愿去触碰，好像她就是女神，她该漂亮该好。
在韩凌枫的记忆里，唯一有人对邓秋离做过的最过分的事情，也就是那个又帅又开朗的男生趁她不在时偷穿她的衣服，还笑着给人家看。
当时很美很可爱的邓秋离笑了，露出两颗小虎牙，皮肤白皙得好像玉石一般，三下两下就把自己的衣服从那个娘娘腔身上扒了下来，不再理他。
但是自始至终，邓秋离都是笑着的，给人的印象便是真善美！仔细一想还是真善美！
还记得顾小蔓在狂热状态时，总是拉着韩凌枫做一些他以前不知道的游戏，比如真心话大冒险啦，写小说啦什么的。
顾小蔓和女闺蜜在某街吃串串烧，紧急召唤韩凌枫，韩凌枫在半小时内就屁颠屁颠地出现了，整个行动没有任何亮点，成功贯彻了“万事低调”的原则！
整个游戏过程依然保持低调和一种原始的神秘感！韩凌枫觉得自己像是一条狗，在女主人及其好友或者是及其同伙的指使下开心地完成了一系列不礼貌的“犯罪活动”，然后悠然逃离现场。
但是在独自回家的路上，韩凌枫觉得自己始终是个局外人，但是没有什么不对头。
顾小蔓在这种场合举止大方自然，就好像是生长在其中的一棵树，享受着适宜的生存环境和新鲜的空气。那是别人的大冒险，是顾小蔓的。
那时天很黑，风吹着很冷，韩凌枫穿得很厚。
“怎么突然问这个？”韩凌枫注意到维克多还在看着自己，马上回过神来。和别人交谈时走神是不礼貌的。
维克多淡淡地笑了：“可能看到戴圣诞帽的兔子哦。”
“额，什么……”韩凌枫真心没想过这个问题，想着这人帅爆了。
维克多没有再说话，韩凌枫的脑子里却是像炸开了锅，自己会说话吗？这样别人怎么说话啊！
韩凌枫难得这么认真地说话，他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个什么动作丰富下肢体语言，比如搓手什么的，不过总感觉这样就有些虚假的样子了，于是干脆站着没动，倒像个灯光下的小木偶。
“你不知道，这是异常天气。之前我的手机收到气象预警了，是冷空气袭击江城，之后两大个多小时气温就开始下降。”维克多的表情更少了，整个人像是座冰雕，“反常天气。”
这下韩凌枫是真的无话可说了，不知道怎么办，他觉得自己该说一句“我的手机没电了啊”，但是想来想去觉得太牢骚而且不礼貌，于是便只得盯着维克多看。
几分钟过去了，维克多转身走向那辆加大型的白色救助车，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深夜里的江城是安静而空旷的，在橘黄色的光线尽头，树影像犬牙一般交错，像是韩凌枫本子上缭乱的笔画。
“恩恩我家就在那前边……多谢了！”韩凌枫从副驾驶座上站了起来，尽量让自己表现出感激和高兴的感情，其实他自己心里确实是感激、高兴，但是脸上却是没有表情。
也许感激之类这些东西放在心里就好吧？这样反而有些做作，不过韩凌枫觉得不作任何表示也不太好，于是就尽量让自己动作语气自然些。
“你白天的时候最好去医院脑科做个检查。”
临走时，维克多深深地看了韩凌枫一眼。
“谢谢啦！”韩凌枫说着，裹紧了那件维克多赠送的粗制病号服，下了车，回头招了招手。
白色大车闪了闪车灯，安静地开走了，转过路口，只有黄白色光柱穿行在黑夜里。
韩凌枫独自走在家门口，那条不知走过千百遍的小径上，那盏年龄比他还要大的路灯，把光打在他的背上，韩凌枫第一次欣赏这里的夜景。
还好吧，四周安静极了，是那种童话里的小妖精会出现的场景啊！夜幕下的小排楼像是带着中山帽的老头，韩凌枫的心情从未有过的舒畅。
漫步走过门口的小花园，比夜幕更发黑暗的树枝在地面生长。
韩凌枫想起小的时候若是回家晚了，夜幕下的小树林在韩凌枫眼里便是可怕的，像是有什么怪物藏在树叶间沙沙作响，或是在你身后尾随着你。
所以小时候的韩凌枫每次都是心惊肉跳地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跑过这里。
走上楼道，楼梯的扶手上全是灰尘，在月光下潜伏着。
少年时代的韩凌枫总是背着大书包走路回家，而这节楼梯便是他长途跋涉的最后一段路程，极其的锻炼身体，但是走过这段路程，也终于回到了家。
韩凌枫来到家门口，门掩着没关，韩凌枫轻手轻脚地溜进去，摸到自己的房间，便直挺挺地倒在床上，心累啊！
这一天，太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