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爱因斯坦
记者:
最近在书店买了一本书,书名叫《爱因斯坦档案》,还有一个长长的副标题,是“美国联邦调查局对世界最知名科学家的秘密监控”,看了这本书,觉得你后半生在美国生活很不容易,联邦调查局像跟屁虫一样监视着你,他们最终没有把你整死、搞臭,撵出美国,我还真很佩服你。
爱因斯坦:
不少人挖苦我搞相对论是对着宇宙说大话,不过对于美国政府和联邦调查局,我还真不怕他们。
记者:
凭什么?
爱因斯坦:
身正不怕影歪。美国联邦调查局对谁都不相信,就连他们的总统也不放过。他们前前后后给一千多万人建过黑档案。里根、卓别林、马丁·路德金、海明威等大名鼎鼎的人物都名列其中。
记者:
因此,他们整你的黑档案,你觉得很正常。
爱因斯坦:
没错。不少人害怕联邦调查局,不是联邦调查局有多厉害,而是因为自己实在不干净。就说美国那些总统吧。一个个道貌岸然,可私下尽干些鸡鸣狗盗的龌龊营生。肯尼迪总统经常带着自己的情人乘坐空军一号游山玩水,他为什么害怕联邦调查局局长胡佛,就是因为他与好莱坞明星安姬·狄金森在空军一号床上的录音被胡佛掌握了。一披露,他就完蛋了。马丁·路德金不检点,要不是美国那些媒体多多少少有些良心,没把那些资料捅到媒体上,马丁·路德金也会被搞得臭不可闻。卓别林后来不得不离开美国到瑞士居住,多多少少也与这些有关。
记者:
你自认为自己没事、干净。
爱因斯坦:
我是自认为。我对美国这个国家一开始还有点幻想,我原以为欧洲在失去理想以后,民主、自由、人性这些东西只能在美国找到了。其实,美国一路货色,没有什么原则,如果说有,那就是他们的国家利益。因此,我知道我到美国,美国人不会让我轻松的。我不得不时时在意处处小心。因此我不怕。
记者:
由衷佩服你。对一位政治人物来说,最荣耀的事情也许就是生前死后都能得到人们的顶礼膜拜吧。
爱因斯坦:
政治最肮脏,政治家们心中一天到晚想的就是您说的这种东西。
记者:
一些政治人物生前玩弄人民于股掌之中,死了以后,还希望人们继续生活在其盛威之下。
爱因斯坦:
这种情况在古代非常普遍。
记者:
如何评价你的后半生?
爱因斯坦:
我很不看好这个世界。我们继承了历史,也承担着未来。如今,我们身上肩负着任何一个时代都不曾有过的责任,那就是维持这个世界的继续生存。未来掌握在我们的手中,稍微不注意,未来就会惨死在摇篮中。如果所有人类对这个责任熟视无睹。那么当城市的硝烟散尽,瓦砾的辐射渐渐平息,也许就是没有后来者重建这个世界了。
记者:
您对您原来的祖国深恶痛绝,我想问您以后会不会到德国看看。
爱因斯坦:
不可能。那是一种不可能得到谅解的罪恶。
记者:
我提醒您,希特勒与德国人民是两回事,您不能因为仇恨希特勒就连带着把整个德国人民和德意志民族都仇恨了。
爱因斯坦:
客观来讲,德意志这个民族还是不错的,富于智慧而充满着理性,也正是看上这一点,我才努力想融入这个民族。但是,让我感到绝望的是,这个民族也长期受到奴性服从、暴力与野蛮军事习性的毒害。我们应该知道,正是德意志民族的子民们把希特勒送上历史舞台的巅峰。
您应该知道,希特勒不过是一个智商不高的小丑,凭其一个人,即便是一个小团队是不可能有所作为的。没有德国人民的纵容,希特勒是不可能登上德国的政治舞台的,尤其是希特勒的好多恶劣行为,离开德国人民的疯狂配合是不可能得到实现的。因此,德国人民应该为希特勒的行为买单。
记者:
您曾经到日本访问过,为什么不到中国看看?
爱因斯坦:
关键是兵荒马乱。再说,没有经纪人给予经济上的安排,我也是无法成行的。
记者:
以色列人曾经邀请您出任总统,您为什么不答应?
爱因斯坦:
我不愿意沽名钓誉,以色列的总统也是说说而已。
记者:
记得当人们用一句通俗的话来解释您的相对论时,您曾经说相对论如同一个人坐在滚烫的火炉旁会感觉到时间过得很慢,而与恋人在一起则觉得时间过得很快。这个比喻贴切吗?我感觉有点问题。
爱因斯坦:
您的感觉是对的。当然解释相对论需要用一点点专业的语言了,不过您不用担心,我尽量用最通俗的语言来与您对话,否则您那点可怜巴巴的科学知识是不够用的。通过看您的书知道您是一位农家子弟。那就举农村的例子来解释我的理论吧。一个农民,不会骑车,不会开宝马车,自然也没有机会去坐飞机,在他的心目中,他们家的两间破旧茅草屋就是世界的中心,他观察左邻右舍,就是以他们家的茅草屋为参照系,例如,他说到东边的街市需要两个时辰,距离是4华里,这里所有的参照系是他们家的茅草屋。如果让他描述周围世界各种事物彼此之间的关系,他也只能以他们家的房子为原点。如果这个农民同时成为一个物理学家或宇宙学家,他的理论就是一种以其居住地为原点而构筑起来的理论体系。
记者:
理论体系?
爱因斯坦:
没错。但是,这个村庄出来一个人,此人也是一个农民,但或许跑的地方比较多。他攻击第一个农民的物理学体系是荒谬的,因为那位农民家的房屋不要几年就会倒掉,而只有他们所在村庄北面的那条河是不变的,要谈论周围的世界,必须以那条河为标准,于是他谈论任何事都以那条河为标准。
记者:
扯远了。
爱因斯坦:
一点都不远。我的相对论与这两位农民提出的东西没有什么不同,如果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我观察这个世界的角度既不是第一个农民家的茅草屋,也不是第二个农民说的他们家后面的那条河,而是光。
记者:
光?不可思议。
爱因斯坦:
您设想光就是一个跑得比驴快的另一种动物,我的理论就是我骑在这头动物背上看到的世界的模样。用数学公式写出来就是相对论。
记者:
有意思。
爱因斯坦:
在这一点上,哥白尼、牛顿,与我都一样。如果说我们之间的区别就是各自所采用原点的不同。具体说来,就是茅草屋、村后面的那条河、一头驴和另一种跑得与光一样快的动物之间的区别。
记者:
如果一位母亲,历经十个月的痛苦,终于一朝分娩,但孩子出生以后,这位母亲却又千方百计要扼杀这个孩子,即便是扼杀不了,也要极力否定它的存在。
爱因斯坦:
您要说的是……
记者:
关于量子力学。不管别人怎么认为,但在我看来,您是提出量子力学第一人。没有您的原创性贡献,什么海森堡、薛定谔、玻尔、玻恩、德布罗意、狄拉克、泡利,甚至什么普朗克之类,统统见鬼去吧。我也知道,您提出量子理论曾经遭遇暴风雨一版的批评与攻击。
爱因斯坦:
还真是感谢您的褒奖。究其一生,我都是一位孤立的斗士,难以得到人们的喝彩。刚走上社会的时候如此,中年以后也是如此。在那么多的科学家里,可能我的陵墓最少有人光顾。
记者:
1910年,物理化学家能斯特发表文章,说您的量子假说“也许是迄今为止最为奇特的说法”,或许永远仅仅是“一个美好的回忆”,“这个假说虽然看似迷人,实则不合情理”。美国理论物理学家普朗克一方面说您的相对论足以与哥白尼的成就相媲美,一方面说您的光量子假说使他感到很不舒服,他认为您在思辩方面滑得太远了,说白了,他说您的理论就是一种玄学。
爱因斯坦:
是的。对我的量子假说攻击最为起劲的是美国的实验物理学家密立根。
记者:
您是世界上最聪明绝顶的人,您心里明白得很呢。1916年,密立根一口气发表了四篇论文,说您的理论是“完全站不住脚”,是“鲁莽和草率的假说”。
爱因斯坦:
他是这么说的。我看过这几篇文章,现在还留着呢。
记者:
面对这些反对者,您是如此坚决地捍卫自己的理论,大有一种“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的大丈夫风范。但当那些后来者站在您的肩膀上,把量子理论推向一个又一个高潮时,您却退却了,您说量子概念几乎把您逼疯了,您甚至说量子力学是精神病人的理论,我真是想不明白。
爱因斯坦:
您说的没错,没有我1905年提出的“光量子”理论,确实很难有量子力学后来突飞猛进的发展。关于量子力学,您也不要问太多。量子力学毫无疑问已经成为能对各种物理现象做出最好解释的理论。我如果还是对这个理论指手画脚,那就是顽固不化了。我愿意收回我对量子力学所做的那么多否定性的评价。早在1930年,我就开始改变了我对量子理论看法,可能您没有注意到。当时我就在不同场合说量子力学具有高度的内在一致性。1931年瑞典科学院让我推荐诺贝尔奖候选人,我就把薛定谔和海森堡推举为候选人,而他们两人都是新量子力学的干将。当时我就以书面形式承认“在我看来,这个理论(量子力学)无疑包含了一点终极真理”。
记者:
伟人就是伟人。我也一直很纳闷:您既然反对他们两人的理论,为什么还要提名他们去竞争诺贝尔奖呢。没有您的推荐他们也是不可能一下子拿到那么多的钱。
爱因斯坦:
您言重了。我只是推荐而已。但是……
记者:
但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