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雨乔走进包厢的时候,顾朗西也刚好从洗手间回来。
看到她,顾朗西笑了笑,却是笑容很淡的样子,就如同一壶永远也烧不沸的开水。
包厢里音乐震天,几个少年在里面扯开嗓子,唱着时下最流行的DJ,看到张雨乔时,大家都一致停了下来,朝她看过来。
张雨乔有点不知所措,她整个身子横在门口,挡住了顾朗西的去路,进不是,退也不是。
“进去吧,没事的。”
顾朗西对她抬眸一笑,侧着身子,从她身旁轻轻地走了进去。
路过她身边的时候,他身上带着少年特有的体香淡淡地飘至她的鼻尖,她恍惚了那么一下,就跟着进去了。
周连宁没有来,张雨乔一个人坐在角落,她一向不热衷于KTV,她出身于书香门第,或许是家庭熏陶的缘故,从小到大,她都极其安守本分,是一个十足十的乖乖女。
可是,这种一丝不苟的生活就如同一张厚厚的密不透风的网,常常裹得她窒息得透不过气来,她多次想要逃离,却没有胆量,更重要的是,家庭不允许。
自小,家人就对她寄予了厚重的期望,禁止她接触一切除了有关学习的东西,譬如唱歌,譬如做演员,他们认为这些都是不正经的行业,没多大出息。
以至于顾朗西向她表白的时候,她都没有勇气承受,最终后悔了一生。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几个少年开始轮流找她聊天,然而,看到她兴致缺缺的样子,也就识趣地走开了,继续融入到热情洋溢的音乐中去。
这晚的顾朗西有点反常,他一个人静静地坐在离张雨乔不远的位置,一直抬眸看着她。
莲花香般的眉宇,却有着淡淡的疲倦,他似乎藏着心事。
两人对望了良久,他终于率先移开了目光,站起身,抬步走了出去。
他走得很静,除了张雨乔,没人发现他的离开。
过了一会,张雨乔忽然觉得坐不下去了,她静静地走出了包厢。
去了一趟洗手间,回来时,却在走廊的转角处看到了半倚在墙上的顾朗西。
他微低着头,那张侧脸隐在明灭无常的光影中,看不真实。
然而,他修长的两指夹着的那支烟蒂,她却看得一清二楚。
他的指尖弯成一种微妙的弧度,袅袅升腾的烟雾笼罩着他的侧脸。
张雨乔从没想过他会与不良少年搭上边,她觉得,他应该是宁静谦和的少年。
可看到此刻的他,那种略显颓废的优雅,这种姿势分明不属于他,却又那么恰如其分地在她面前展现了出来。
他似乎在悲伤,又似乎面无表情。
半响,他忽然仰起脸,指尖轻轻地一弹,将手上只燃了一半的烟蒂给熄灭了。
然后手一扬,将它毫厘不差地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接着抬步朝她走了过来,盯着她,问:“要回去了?”
她“嗯”了一声,不敢看他,只觉得此刻的他远远比她接触的那个梨涡少年陌生太多。
他却似乎察觉不到她的情绪变化,从她身旁擦身而过,声音无多大起伏:“我送你回去吧。”
他虽是向她询问,但语气里的坚持却毋庸置疑。
她又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