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知我要去B市后,赵旭云推开我房间的门,显得有些气愤:“姐,你怎么都不和我商量一下?”
我坐在床上看杂志,头也不抬:“这有什么好商量的?”
“你……”赵旭云却越发气愤,他在原地快速地走了几步,似是怒火无处泄的样子。好半响,才勉强平复下来,“好,那你告诉我,你的志愿打算报那一所学校?”
我抬头看着他,没说话。
“你告诉我。”
我仍然没说话。
赵旭云在我面前站定,用很慢很慢的语速问:“是不是离家很远?”
我沉默了半响,才缓缓地说:“我不喜欢这个家,所以当然是离家越远越好。”
赵旭云神情复杂地看着我,然后眼眶慢慢地红了。
他低声说:“姐,我知道为什么从小到大你都不喜欢我。因为爸妈很疼我,却对你不闻不问。你对我有成见,但是我从来都不觉得你在这个家是多余的,我一直都庆幸你是我的亲姐姐。爸妈亏欠你的,我一直想通过自己的方式弥补。但是你并不领情,恨这个家,也恨我。姐,你一定还记得,我四岁那年,你把我丢在离家十公里外的十字路口。你不知道当初的我有多害怕,你不在,来来往往的都是陌生的面孔。我个子小,在汹涌的人群中,一边四处张望寻找你,一边还要顾忌四周的人不会踩到我。那时我的心底已隐约猜到你是想抛弃我,但还是心存侥幸。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终于相信,你是故意不要我,故意以带我去玩为由丢掉我。你知道打小我谁都不粘,就爱粘你。我也知道,你需要我时会对我很好,不需要时,我在你眼里和爸妈没区别。姐,不论你是以什么目的跟我说话,我都很高兴。我们一起生活了十四年之久,姐,我不想你去那么远的地方。除了爸妈,我就和你最亲了,而你在我心目中的分量,即使是爸妈也无法取代。所以……姐,能不能别选那么远的学校?”
这是赵旭云第一次对我说出他的心里话,而在此之前,我以为他对于他四岁那年我丢弃他的那件事早已没有了印象,毕竟当年他还小。
但是他却记得如此清楚,就连当时的细枝末节,心理活动都记得一清二楚。
这让我很愧疚。
我一直都知道赵旭云把我当真正的亲人,爸妈对我不闻不问,是他跟在我屁股后面不厌其烦地照顾我,甚至当我的出气筒。
一直以来我都不顾及他的感受,觉得对他好或者不好都是理所当然,随性而为。
然而,虽然我觉得自己有必要对他好,但我不能在这件事上妥协。
“对不起,”我合上杂志,说,“离开这里一直都是我的梦想,是支撑我活到今天,奋斗到今天的动力,甚至信念。赵旭云,你不是我,你没有过我的经历,所以无法理解我的做法。我有我的苦衷和立场……以前,我对你不好,对不起,要是以后你想我了,就来我的大学找我吧,我很乐意的……”
赵旭云低下头,很久才说:“我早该知道你不会为任何人改变,我不该对你抱有这么高的期望,算了,你想去哪就去哪吧。”
说完,他抬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满是失望,转身走了。
没过两天我就踏上了前往B市的列车,赵旭云也已有整整两天没对我说话,很明显,又开始冷战了。
其实一直以来都是他单方面在搞冷战,很多时候我都把他当做小孩,闹闹就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