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3年困难时期的洗礼,老百姓对吃不饱饭还是心有余悸,在农村人们对粮食是变着法的藏着掖着,以防饥荒。也许是大妈身体强壮奶水足、也许是土灶瓦罐白米粥和农家自产的红薯、自制的藕粉营养丰富,在亲人们的呵护下,我被养得结结实实、白白胖胖的。在老家,我父亲是唯一靠读书出来参加工作的,我在老家可是倍受宠爱,大伯大妈对我像对亲儿子一样,爷爷奶奶就更不用说了,父母亲每个月都回来看看我,有时带回点白糖、饼干之类的稀罕物,有一次带回来一罐上海产的麦乳精,二个哥哥偷着喝了一点却被大伯痛打一顿,小姑一放学便扔下书包抱着我不放,逗着我玩。
一晃十个月就过去了,过周岁的头一天,父母亲都特意打扮了一番,请假赶回老家,按照传统习俗热热闹闹地给我办了个周岁,看着咿呀学语、蹒跚学步的我,母亲忍不住对大妈说:
“大嫂,辛苦你了,我和幼铭工作忙,你们替我把林子养得这么好,我不知道该怎样感谢你和全家人。”大妈笑眯眯地回答:
“你们忙你们的,孩子吗,一个也是养,两个也是勘,都是一家人,你客气什么?”
说完大妈好像查觉到什么:“你们该不会要把林子带走吧?”
母亲吞吞吐吐很为难的说:“这..这不是..我们想和你商量商量吗?”
大妈楞楞的盯着我的父母亲好半天,常年操持家务、干农活累积下的风霜在她的脸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一双眼睛满是经历艰难后的沧桑,虽然她看上去头发有点凌乱,褪了色的衣服却显得干净整洁。她转身看看抱在小姑手上的我,眼泪“刷”的就流下来了,小姑象孩子似的冲我父亲嚷嚷:
“你们走你们的,一个在黄州,一个在回龙山,你们怎么带林子呀?”父母亲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爷爷奶奶也舍不得我,奶奶在一旁对父亲说道:
“林子还是放在家里吧,有我和你大嫂呢,你和若馨工作忙带不了,这小子也太调皮了。”最后还是大妈明事理:
“也是,林子长期不在你们身边,他现在都对着我叫妈了,你们每次回来要抱抱他他还不让,这样也不好,好吧,你们带走吧。”
母亲看着大妈依依不舍的眼神,上前一步拉着大妈的手:“谢谢大嫂,我和幼铭会经常带林子回来看你们的,你也是他妈呀!”
..
告别了爷爷奶奶,大伯大妈和小姑,告别了乡村的宁静,告别了小鸡小鸭小狗,父母亲把我带回了黄州,不久父亲被调往但店公社卫生院,离黄州更远了。
每天早上母亲上班前就把我送到紧挨着县医院的一个叫“八卦井”的地方,交给一个专门帮着照看小孩的黄奶奶,晚上下班再把我接回来,日复一日,可有谁会想到?有谁会预料到?如此简单快乐的生活,却隐藏着看不见的危机,一场灾难突然降临到这个普普通通的小家庭,让原本健健康康、茁壮成长的我留下了终身残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