苎麻,广泛分布在南方的一种植物,是中国特有的以纺织为主要用途的农作物,是中国国宝,中国的苎麻产量约占全世界苎麻产量的90%以上,在国际上称为“中国草”。苎麻中的白麻为广西所特有,产量不高,极难形成规模效应。苎麻面料其纤维比棉花的纤维长度还要长几倍,经过脱胶加工处理的苎麻纤维光泽良好、洁白,透气凉爽、吸水而且散湿效率高,制作高档西装离不开这种面料,这种初加工的面料就是被称之为“夏布”的纺织品,夏布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的中国还没有形成规模化量产,主要是由刚刚兴起的乡镇企业和个体老板根据客户的要求在生产。没有统一的质量标准、更没有统一的规格。二姐夫独具慧眼做着这方面的生意,这次派我出差就是要寻找大批量夏布的拥有者和生产者。
马山,一个国家级的贫困县,位于广西中部的大明山北麓和红水河中段南岸,是广西苎麻的主要产地。我们到达南宁的第二天就从当地经销纺织品的大公司那里了解到马山有夏布货源,事不宜迟,我们赶紧搭乘长途汽车又是连夜赶往马山。
夜深人静,明月高悬,一片一片的月光,温柔地洒落下来,洒在山峦、洒在河边。那时候没有高速公路,我们从南宁搭乘末班车出来,晚上9点才进入马山境内,当客车行至一个山谷地段时不知什么原因抛锚了,司机没有将客车车灯熄灭,捣鼓了半天,很不情愿地在随车女售票员的协助下急急忙忙、慌慌张张地拎着工具箱钻到了车底。乘客们见状便三三两两下车散步,伸胳膊抻腿活动身体。我和陈平也下车方便,在路边我点燃一只香烟,在打火机熄灭之时,忽然山谷中传来了凄厉的长啸,把本已黑暗的夜色叫的越发深沉,四周死一般地寂静,唯有那圣洁的月光还给人世间留下一丝光明。
没有人知道它为何对月长啸,有人说是对月的执着,有人说是对夜的控诉,有人说是它自己的不可一世和对天地的叫战不休,深山中吹起寒冷的阴风,我打了一个冷颤,我发现不远处有移动的点点莹光,是绿色的,像小时候在农村见过的萤火虫聚集在一起一样。
“陈平,你看前面是什么?”我指着不断变换的荧光询问着,其实我知道是什么。
“可能是磷火吧,说不定前面是一处坟地。”陈平说话间夹杂着一丝恐惧。
“你听到了刚才的叫声吗?”我继续追问。
“听到了,你是说……”
“没错,是狼的哀鸣。”陈平听我这么一说,吓得赶紧上了车。
“看你这熊样,我们这么多人,你还怕狼扑过来吃你不成?”说归说,我自己也惊恐万分,心想,在这荒郊野外,漆黑的夜晚,若是一两个人不慎遇到狼群岂不是自投罗网,我壮着胆子往前走了几步,从没有体验过什么叫毛骨悚然、心惊胆战,这种感觉与其说是害怕不如说是兴奋。小时候在昆明,上学时为抄近路我常常从医院的太平间穿过,有一次碰到两个医生在解剖尸体,我还饶有兴致地上前观看,认识我的医生称赞我说将来是学法医的材料。我并不怕死人,今晚偶遇狼群我似乎在期盼着什么,或者说是想亲眼见识一下人与狼激烈搏斗地壮观场面。
“你不要命了!”一个女声喝住了我的脚步,是售票员的提醒,陈平也喊到:
“林子,车修好了。”
我这时分明看见一只头狼竟然若无其事地向我们靠近,面对着这只恐怖的恶魔,我竟是手舞足蹈,只见它突然向我冲来,带着强劲的风,我从背后静静的听到了它飞快的脚步声是那么的不可一世。
“叭叭!”这时响亮的汽车喇叭身划破了夜空,我跨上汽车,心里在呼喊:有种你就扑上来呀!头狼停住了,山坡上隐隐约约的一群狼从客车转弯的灯光里闪过,头狼失望地在车后耷拉着脑袋。
“你们经常碰见狼群吗?”我坐在前排向司机问道。
“经常,开夜班车在这一带见到狼不稀奇。”司机不以为然,继续解释说:
“像今天晚上车坏在路上遇见狼我还是第一次,不过,头狼不动也没什么可怕的,只是不要激怒它。”
“哦。”
……
又经过不到二十分钟,我们来到了小小的马山县城,在汽车站对面不远处的县招待所安顿下来。接连几天,我们跑遍了马山的织布厂,没有我们需要的夏布,不是货少就是规格不对路,这种纯手工织机生产的夏布当地人主要还是自用,还没有按客户要求批量外销的先例,信息闭塞和交通不便给马山带来的贫穷显而易见。
想起二姐夫的吩咐,我不死心,又到了大化和都安两个瑶族自治县转了一圈,还是无功而返,只得回到南宁继续打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