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楼上,赫连直见乌勒大王子先遁,大将别失也力下令后撤,知道机不可失,立刻下令打开城门,领着一千精骑,只杀过去。
穆勃领着五十余骑,随着赫连直,冲出城外,这时城外骑士纷纷勒马停止了追击,军阵之中闪出一匹白色的骏马,上面端坐着一位白袍银铠的年轻将军。左手执缰,右手挥鞭,径直而来。穆勃一见,分外惊喜,不禁高声叫出:“薛将军!”
刚才在军阵之前大显神威的少年将军此时也来到近前,薛梓朗声道:“穆队长,多日不见,今日又并肩作战,实在有缘。这位是我天山军副将兼前军先锋官长孙远扬将军。”
穆勃一见,不错,这就是那位箭射突骑施军旗和射雕好手的少年将军,非常的年轻,估计与阴正行同岁,只是左侧衣袖上绣有斧样纹饰,颇是引人注目。见到薛梓主动引见,穆勃也不敢怠慢,附身抱拳道:“长孙将军,在下碎叶镇镇守使赫连将军辖下牙帐亲军卫队百夫长穆勃,将军神射,威震敌寇,在下有礼了。”
长孙远扬素知自己长官薛梓一向清高,很少能施人青眼,今日军阵之前竟能与这个小小的军官主动交谈,实属难见。不禁哈哈一笑,说道:“幸会!”
此时赫连直策马而来,穆勃忙行礼。赫连直哼的一声,黑着脸,望着薛梓:“我说,薛将军,在下非常感谢你施以援手,但我看你们战马之后都绑着树枝,还打着铁勒的军旗,你这是想吓唬死突骑施人吗?”
薛梓一见,双眼望天,不想搭话。赫连直见状,顿时火冒三丈,长孙远扬一看。连忙笑着行礼道:“赫连将军,在下北庭都护府天山军副将长孙远扬,今日随我家薛将军特地前来援助碎叶军镇。我军势单,不得已虚张声势,薛将军苦心,赫连将军定能理解。”
赫连直随即答道:“原来是代北长孙氏呀。客气客气。真是英雄出少年。我听说长孙氏在天下十二世家中以箭术卓绝闻名。今天总算让老子开眼了。老子不识不知好歹,前些日子是老子不对,今天诸位奋起杀敌,救了整个碎叶,赫连直先在这里谢了。诸位要是还认我赫连直这个朋友,请城里一聚!”
“赫连将军,”薛梓一旁突然发话:“前日之事吾等就不提了。今日我军虚张声势,又假借铁勒之威逼退突骑施大军,不过侥幸。如今突骑施随时可以卷土重来,怎可掉以轻心。长孙将军,你先率天山军精骑后撤,继续埋伏在城南雪山脚下的密林之中,要带甲持刀而睡,小心突骑施偷袭。”
“诺。”长孙远扬领命引军而退。
“赫连将军,在下不才,还是借贵宝地与汝等商讨下退敌之策。请前边带路吧。”薛梓冷冷的说道。
“哼,委屈薛将军进城了。”赫连直阴沉着脸说道。
薛梓只率简校尉等五个亲兵尾随赫连直、穆勃一行进了碎叶将军府。大堂之上,碎叶军镇诸都尉、校尉就坐四周,赫连直直直中坐在上首,薛梓坐其侧,穆勃、阴正行各持刀剑立在赫连直之后。
见众将聚齐,赫连直起身说道:“诸位,老子,我赫连直刚接任碎叶军镇镇守使不久,就碰上突骑施大举进犯,全耐诸位奋起杀敌,加上,嗯,天山军,相助,方解今天局面。如今之势,我安西主力南征,无力相救。不用老子多说,大家都明白,碎叶城虽是大唐边境上一座孤城,但其势西望突骑施、大食,北依铁勒诸部,乃丝绸之路上咽喉要道之所在。城中粮草估摸还能坚持半年。我相信只要全军死守,必能等到援军到来。诸位以为如何?”
“赫连将军,”薛梓起身说道,“我天山军离碎叶最近,奉令而来,今日能与诸位并肩一战,荣欣之至。我今日观阵,见碎叶城墙高大结实,众军士训练有素,赫连将军指挥有方,若是普通围城,恐难以奏效。不知在座诸位是否注意到,在突骑施军阵之中,藏有一支骆驼骑兵,如果吾所料不差,那就是大食国铁呼儿。另外突骑施今日居然动用了投石车,这恐怕也只有大食国才能造出来。”
言毕,在座的碎叶城诸都尉。校尉一阵议论纷纷。其中一位俞姓都尉起身抱拳说道:“赫连将军,薛将军,我军以前与突骑施多次接战,从未见过他们用过此物。突骑施是草原部落,以骑射为根本,我赞同薛将军的说法,想必这投石车是大食提供。刚才薛将军所说的铁呼儿是大**锐,恐怕这次是有备而来呀。”
底下都尉、校尉一阵交头接耳,颇为依附。
“喃喃什么?都怕了吗?那又如何?”赫连直黑下脸,“铁呼尔再悍,能攻城吗?有了投石车就能拿下碎叶?”赫连直翻起白眼,不屑的望了薛梓一眼。
“投石车未必能攻克碎叶,”薛梓继续说道,“以前只是耳闻突骑施与大食暗中勾结,如今是眼见为实。大食国雄兵百万,更重要的是他们拥有相传可以燃烧万物而不灭的黑炎,如果突骑施与此物攻城,恐怕------。”
“恐怕什么,薛将军是想劝我们弃城吗?不行,大唐军规没有弃城这一条,就算我赫连直化成灰,也绝不后退一步,请回吧,碎叶军镇不想连累天山军。”赫连直冷冷说道。
薛梓不理会赫连直冷嘲热讽,说道:“赫连将军,吾何时说过要无故弃城了,如今我天山军已暴露,难以再发动奇袭,突骑施军力数倍于我军,在了解此等实情后必然会在大食相助下死命攻城,若他们破釜焚舟,以投石车、黑炎狂攻碎叶城,碎叶城恐难以坚守很长时间。所以吾以为上策是赫连将军率尔等趁夜悄悄撤军,与我天山军合兵一处,北联铁勒,出其不意,共击突骑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