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唐敏一副飞过停驻在一座很是精致典雅的府院门口时,还是忍不住的抬头凝视;烫金的‘熙王府’三个字深深地灼痛了她的心。
十四年来,李熙就是和慕容青生活在这种地方,他们两个虽然没有感情,但是却过着安静祥和的生活;想到自己和李熙失去了整整十四年,唐敏便不由自主的朝着熙王府中走去;她想要看看李熙生活的地方到底是什么样子。
宽大的熙王府很像李熙平淡无争的性格,没有像昭王府看起来那么雍容华贵,反倒是有些冷清的只有几棵杨柳静静地占据着熙王府诺大的空间;走在寂静无声的院落中,唐敏张望着看向四处,总是觉得这个地方好像并不是一处亲王的府院,没有华丽无双的雕琢,更没有象征性的建筑;唯一值得赞赏的就是整个熙王府在白雪的印衬下有一股自持的宁静和清高;宛若站在月光下的少女,静静地流淌着一股独有的清亮。
虽然说李熙是个十分喜欢安静的人,但是眼前的府院是不是有一些太简单了?
好像,这里并不是他的家一样,只是个暂时安身立命的地方。
看到这里,唐敏加快脚步朝着正前方的一处房屋走去,因为凭着她的直觉,那里一定是李熙的书房。
果然,当唐敏接近眼前的房屋时,一股淡然的墨香从房间中流淌出来。
这是她当初研究出来的樱花墨香,没想到在她死了之后,他竟然也研究出来这墨香的制作过程,从此一直用着?
李熙,聪明如你,温柔如你,怎会当初作出那么惨绝人寰、让我痛心的事呢?
想到过去的种种,唐敏还是忍不住的低头缅怀;毕竟和那个如花般美好的男子有过一场那么痛心疾首的爱情,她不知道自己是幸福的还是痛苦的。
打开书房门,一室的漆黑让唐敏并不觉的不适,因为这间房子里,有李熙恬静的味道。
如果没有记错,只要走七八步便是他常用的书桌,书桌上,从左到右依次摆着几本宸国史志、几张干净的白纸、精致的香炉、盛满水的水域和几只他亲手做的狼毫笔;还有,素爱干净的他一定会在右手的最下方放着一方干净的帕子;素白的帕子上,绣着一个简单的熙字;简单大方,落落倾心。
唐敏嘴角含笑的想着,可当她回忆着记忆中的一切时,脑海中瞬时的清醒还是让她醒悟过来;十四年时光匆匆过,他怎么可以还保持着以前的习惯呢?而且,她一直以为自己早就忘记了关于李熙的一切,可是为什么当她出现在李熙生活过的地方时,脑海中清晰地记忆却是这样清楚的提醒着她还记得。
从袖中拿出一个火折子,轻轻吹亮点燃门口边的烛火;当漆黑的房间中蒙上了一层橘黄色的光晕时,唐敏的眼中,一片湿润。
记忆中的宸国史志、干净的白纸、精致的香炉,还有摆放整齐的狼毫笔就这样闯入她的视线;唐敏不由自主的朝前走着,当她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上时,右手边果然有一方十分洁净的帕子,只不过上面的字不是熙,而是一个用红线绣成的白字。
泪水,不听话的掉下来;滴落在唐敏干净素白的手背上,这一刻,她的手心好像不在冰冷,浑身上下被一层淡淡的温暖包裹着,静静地流淌。
书桌上,一幅幅动人的樱花开的静然,清淡的墨香让干净素朴的房间增添了几分雅致的轻然;温温柔柔的触动了唐敏的心。
李熙,独处在熙王府中的你,就是这样简单的重复着十四年前的习惯吗?
我以为,你都变了呢!
唐敏没有办法再在这间书房里呆下去,李熙的气息,李熙的习惯,还有关于李熙碰触过的一切都让她快要失去理智;只要一想到她现在坐着的地方有李熙的痕迹,她的心就像个小女生一样砰砰乱跳。
她不能这样,不能再这样活在过去的记忆里。
她已经有了李昭,已经有了那个傲如天神的男子;她不能再这样朝三暮四的想着其他人,就算是那个人曾经是那样深深地住进她的心里,她也不能背叛李昭;因为她答应过李昭,如果过去的坚持是错误的,那么她愿意为了他将错就错下去。
熄了烛火的书房又恢复在一片黑暗之中,唐敏走出这间让她有着奇怪感觉的房间;脚底下踩着厚实的雪迹,一步步的朝前走去。
雪雾笼罩的熙王府,安静在一片冰雪的莹白中;唐敏背站在书房门前,看着眼前空寂的庭院;心里犹然升起一抹落寞来。
她好像能体会到李熙也是常常这样站着,空洞的眼睛里没有温柔、,没有情绪,只是这样站着。
洁白的衣衫上,散落着冰凉的露水,头上也是顶着一层淡淡的轻雾;精致的脸上没有一点情绪,只是呆滞的看着前方;心里空空的什么感觉都没有;偌大的熙王府中没有他一点留恋,空旷的大院里,惊不起他心底的一点涟漪;他虽然活着,但却没有心;这样的日子是他过的吗?
到底在他心中有着怎样的一处伤痕,让他连一点希望都没有;看着空空如也的王府,她体会不了他的内心世界;好像那里永远都是冰天雪地,冰冷到快要将他冻僵。
沉重的脚步,一踩一个脚印的印烙在雪地上,唐敏刚想要离开这个看上去充满悲伤的地方时,书房后面的一个僻静的角落里;一点微弱的光吸引了她的注意。
这个时候,连看守王府大门的人都睡着了,还会有人没有休息吗?
心底的好奇让唐敏朝着那个奇怪的地方走去;要不是她无意之间发现这里,还从来不会知道在这空寂的熙王府中还有一处如此破败的地方。
就看着一扇快要坏掉的门板摇晃着镶在门上面,嘎吱嘎吱的响着,好像只要这样碰一下便会从门框上掉下来一样。
唐敏走着,刚推开房门就闻见了一股难言的腐臭;接着,好似一声祈求的轻吟声从房间里面发出来。
好奇的探头而望,当唐敏看见里面的人时;惊愕,成了她唯一的表情。
脏乱的房间中,简单的只有一个木制的小破桌子和一张还算干净的凳子;而在桌子旁边的床铺上,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痛恨的咬着一根木条,干瘦的小手不断地朝着自己的腹部打去;一声声近乎绝望的轻吟和沉重的敲打响在唐敏的耳边,看着那张布满痛苦的眼泪的脸颊,唐敏难以置信的身体轻摇;这个女人,这个女人竟然是慕容青。
虽然她现在已经被折磨的非人非鬼,可是脸上的轮廓和眼神中的毒辣之色却在告诉他,这个女人,绝对是慕容青。
唐敏惊悚的看着眼前的情况,她绝对肯定自己没有做梦;慕容青竟然被囚禁在一所又脏又臭的房间里,脏乱的头发、破旧的衣服、干瘦枯败的身体,还有那不知是痛还是绝望的眼泪,狠狠地冲击着唐敏的眼睛。
许是发现了门口有人出现,慕容青咬着木条转身望着,当她看清楚身着红衣的唐敏难以置信的看着她时;心底的悲愤让她猛地站起身,干瘦的脚踝上,不知沾的是什么脏东西,只是一片粘稠,看上去十分恶心;但是她好像没有发现一样,不只是从哪里来的力气让她突然朝着唐敏扑过去。
唐敏看见那个肮脏的影子朝她冲上来的时候,惯性的朝一边躲闪;而慕容青显然没想到唐敏的动作会这么快,瞬时,被摔倒在门槛边,毒辣愤恨的眼神看着门外那银白的世界,像是受到了惊吓一样,猛地又缩回来身子;蜷缩在墙角里,忍不住发抖。
唐敏站在房中,灵活的双眼看着房中脏乱的一切,有些颤抖的望着那个低鸣的女子;朝前走了走,干净的鞋子停留在慕容青的眼前。
慕容青悲愤的抬头,看着眼前这个依然高贵美丽的女人,凄楚的依依呀呀着;甘哑的嗓音好像乌鸦低吟,听不出来是哭还是在笑;但是,她眼中流露出的绝望却是那么深沉、那么枯烂。
唐敏听着这刺耳的声音,然后朝着她脏兮兮的脖颈处望了一眼,隐约间布满灰尘的脖颈上一个青紫的勒痕清晰可见;原来她的嗓子已经被人毁了,怪不得从她走进来到现在,慕容青都不说一句话,没想到先前那伶牙俐齿的女人居然被弄到这种地步;还真是造化弄人。
唐敏眼神扫视着眼前凄惨的女人,无法想象,以前的她可是威风八面、盛气凌人;看来,李熙当真是痛恨她到了极点,要不然如此善良的他断然不会这样折磨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当唐敏的眼神落在慕容青的小腹上时,眼神中恍然的晶亮让她有些不敢确信的低头凝视。
许是发现了唐敏的好奇,慕容青忙伸手遮掩着腹部;可是一切已经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