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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下午四点多,我、潘妮、苏娅雯去了校门外的旅游用品一条街买了天珠和玛瑙,准备当圣诞礼物寄给高中在外地念大学的同学。回来时我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因为我手机上的粉耳朵小白猫忽然断了,彻底裂了,让我好伤心,潘妮把她的小熊手机链随即送给了我,希望能安抚我受伤的心。

得知江立伟和周小曼一起去爬峨眉山了,我却莫名其妙地有一种酸酸的感觉……

“啪——”一股浓烈的啤酒香透入我的身体,泛白的泡沫涌到了易拉罐的瓶口,缓缓地溢了出来,看着它们洁白无暇地慢慢消失……我轻吸一口,好浓烈的11°P的度数,我不知道自己的酒量能否承受住,不管了,醉就醉吧,反正在寝室里,求的就是这种带着醉意的效果,好好发泄一下,我的心也该释放一下了,我感觉自己已经压抑很久了,那么多让人心烦意乱的事如放电影般一件件地打击着我,考验着我……

听着林俊杰忧郁的歌声,我感觉自己有一种想哭的冲动,一种发自内心的忧伤应运而生,时间在变,人也在变,每个人的思想、观念、生活都在变,我的周围似乎都变成了一个个戴着面具的陌生的冷笑的脸。

下午给黄希希打了个电话,她新找了个男朋友,那个高大的男朋友是个外表冷酷,内心狂热的人,让黄希希很是着迷,原来人的感情说变就变了!我不知道自己是该为她高兴还是为她惋惜,惋惜失去了那么好的一个男孩。

谁也没想到现在的我过得so失落,so落魄,江立伟和周小曼估计还没下山呢!吴大军和李薇薇在成都估计也玩得挺开心,好久没看见夏洛风了,那个有着浅浅笑容的大男生,还有邵伟哥,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我的脸已经开始发红了,一股热浪如火般蒸着我的小脸,酒精在我的身体里一点点地发生着变化。

美妙的音乐仍在continue。林俊杰的歌声是如此动听,感动着我那颗年轻和带着忧郁的心。

一早我就去信箱取了信件,里面还有我的两张包裹单,我忽然想起快到我的生日了。

收到Dog的生日礼物和圣诞礼物我觉得好开心,我原以为他不会送我什么好东西,竟然发现他的礼物很讨我喜欢,难忘而又有意义,一个“石头记”的项链,一个又大又可爱的鹅黄色狗熊和一本《梦里花落知多少》。

我从邮局取了礼物,抱起快有我个高的大狗熊从邮局走了回来。途中引起小范围的交通堵塞,一路上满是羡慕的目光。我故意放慢速度,带着满脸骄傲的得意神情在两点一线的路上慢慢地晃了半天。

回到寝室,我又一样样地仔细看了一遍礼物,打开系着大红蝴蝶结、印着粉色小爱心的透明包装袋,大狗熊鹅黄色的毛手感极好,毛茸茸的,摸起来又松软又暖和。“石头记”的项链呈好看的月牙形,有一种黑得发亮的颜色。书的开头写着带有鼓励性质的赠言,让我觉得好欣慰,觉得自己也很幸运,能够拥有这么好的朋友,这么好的异性知己。

下午加晚上一口气看完了《梦里花落知多少》,很伤感,不知不觉眼眶都有点湿润了,是彻底的一种感伤……

我很喜欢女主角林岚,喜欢她一直以来彻头彻尾的纯真、善良、无辜,她是一个带着淡淡忧伤的无辜女孩,岁月却让她在短短几年里历经了人生的一切沧桑,体验了一切酸甜苦辣,最终选择了离开——她在脆弱、幸福的眼泪中坚强地成长。

想起中午去超市时听到了那首《你是我最爱的人》,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永邦唱的,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首歌让我马上想到Dog,可能是由于同桌时他为我唱过这首歌,我就这么双手紧拎着两大包塑料袋东西使劲想、使劲想,一直想到自己眉头紧锁、眼眶湿润。

就这样,单薄的我拎着那些大包小包的东西,面无表情地走在那条熟悉的回四板楼的小道上,阴冷的天空同我阴沉冷峻的脸浑然一色,如同一幅凄美的冷色调铅笔素描。

蓦地,两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机械式的笑容迅速在我脸上如鲜花般盛开,我记得昨天晚上刚从电影院门口出来见到这个大男孩小心翼翼地端着一锅糊骨头汤慢慢地走着,女孩一转身看见了这个令她惊异的场面,眼神定格在他坏坏的外表下,心中久久思考着原来赵浩南也有这样温情善良的内心世界。这样温柔感动的一幕仍然在我的脑海里记忆犹新,女孩心里深深烙下了这样的一次感动……

我还是能回忆起小四小说里的林岚,那个纤弱的身影,美丽的面容依然微笑如阳光般清澈,虽然在柔弱身影后有无数次无情的打击,一次又一次的伤心往事,让她的心灵承载起太多的悲哀,原来这样一个令人羡慕的上流社会的大小姐也会有这样感伤的往事……

听着弈迅低沉、稳重的歌声,我的心情如同林岚的生活一般波澜起伏,我怀念她,怀念她曲折的生活,也怀念她生命中最珍贵的朋友和她拥有的世界上最好的男友,三个性格不同、生活不同的男友。

忽然间很自卑,很懊恼,毕竟自己不像林岚那样有才华,有资本,不知道自己的故事能否用最美、最酷的文字写一本书,也期盼自己有一天能像小四一样幸运。

磁性的男声依旧在我耳边回荡,可我的心情却一直持续在零下一度,整个晚上都在用一种忧伤的心情回忆以前美好快乐的生活,笑容如阳光般灿烂,天真透着无邪的眼神,嘴角扬起可爱娃娃常拥有的淡淡的弧线,狗狗,你还好吗?去年的这个时候我要离开,你深情地望着我,目光犹如一泓柔柔的酒水,似乎要把我灌醉,让我一直熟睡,做着一些美丽如童话般的梦。他也曾给我唱过不少动听的歌,坐在桌旁的我是这样的孤单,好怀念右边同桌——傻傻的他,虽然那时我也很傻,而且常被他亲切地叫着“白痴”,一遍又一遍,无休止,犹如音乐里忽高忽低跳动着的音符一般,让我微微皱皱眉头,生气地嘟起小嘴来句:“你才白痴呢!我哪点白痴?”“白痴!就是白痴!”他就是那样低着头一直不断重复,让我手足失措,焦虑紧张。

时过境迁,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和她依然甜蜜,依然快乐,剩下一个孤独的我站在风中,用一种忧伤的眼神看待世间的万物,用一种异样的心情来回忆,回忆以前,回忆高中快乐时光。

停机。依然是停机。我打了个电话过去,却传来: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停机。原来他的生活也并非想象般优越,对于在这种艰苦条件下还寄来的礼物,我有一种莫名的感动……忽然好后悔在高三毕业后的假期里没有跟他见面,在他亲自开的车里体验一下他由孩子迅速成长,成长成男人的感觉,似乎晚了,要不是今天收到礼物想到他,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感伤。思念中依然清晰的他犹如一只断了线的风筝——消失在天边,直到被她心疼地捡到,好好地抚平他流泪的伤。

而我,只有孤独地默默流着泪,在天的这一边暗暗祝福他,希望他过得比我好,记忆中的我犹如一张白纸般——彻底忘了我。

周末一到,当寝室大门“哐当”一声被打开,我和潘妮便迫不及待地冲了出去。我为Dog,她为她男朋友挑选圣诞礼物。经过几经挣扎的思索后,我俩一致决定买那个班尼路新出的绒线帽子和围巾,这一套既温暖又实用,又美观。于是我们匆匆付了钱,满意地拎上了装有帽子、围巾的白色纸制手提袋。临走时却发现周小曼一个人也来到班尼路店里转,神情悠闲自然。

Dog昨天收到了我寄去的礼物,听他的口气很佩服我的眼光,很喜欢我送的帽子和围巾,觉得很漂亮!

也不知是真有点缘分,还是一切都发生得太巧合,江立伟居然也在今天戴着那套与我送Dog的一模一样的围巾和帽子,犹如我和潘妮的男模一般晃来晃去,毕竟我和潘妮都看不见帽子和围巾戴在Dog和陈意身上的样子……

“啰,你看江立伟戴的……”潘妮有些不高兴。

“看见了。”我的语气比任何时候都平淡,仿佛一泓平静得永远不会沸腾的山里的清泉。

“你说是不是周小曼送的?”

“那还用说,肯定的。”

“我一看到周小曼就特烦,一点品位都没有,干嘛偏要跟人家买一样的。”潘妮略微皱起了眉头,有些不乐意地说道。

“嗯。”明明心里的天秤很公平的,周小曼没错,班尼路是卖东西的,又不只卖给我和潘妮两个人,再说人家跟咱眼光一样也没有什么,心里却无比酸楚,任凭嘴里冒出这样一个字。

“芷蓝,我记得刚开学那阵你和人家江立伟发短信不聊得挺热乎的吗?怎么现在见了面跟陌生人一样,连话都不说了呢?”潘妮歪着脑袋朝我这边望着,一种极其诧异的口气。

“说来话长……”三言两语的四个字概括了我极端不想提的事件的中心思想。

“怎么个话长法?你倒是说来听听,我们可是蒙在鼓里一点儿都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潘妮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一个劲儿地问道。

“哎呀,说了不好说嘛!你们就别问了。”我显得有些不耐烦。

“好了好了,不想说算了,不折腾你了,大小姐。”潘妮有些无奈。

今天是我十九岁的生日,我的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惆怅。上午没有去上课,因为身体有些不舒服,我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寝室,心里别提有多心酸了。

《站在十几岁的尾巴上》,我忽然想起徐敏霞的这篇文章,这是我即将告别十几岁的最后一年,生命年轮又将悄悄地画上一圈,一种淡淡的忧愁涌上心头,我只祈祷今年不要再像去年那样大喜大悲、大起大落了,历经决定人生道路的重要转折点——高考,我受够了,只期望能有一种平静的生活。但愿一切的一切从今天起能有好转,我只剩这一点点小小的期盼了。

昨天晚上苏亚雯和潘妮一起送了我一对粉红色的宝石耳环,戴在耳朵上很漂亮。粉红色,是我最喜欢的颜色。真的很谢谢她们,心中由衷地欣慰原来我十九岁的生日还不是出奇的惨。射手座的小女孩在即将告别十几岁时竟是那样的忧伤与惨痛。以前高中的好朋友都把我的生日给忘了,各自忙着自己的学习、恋爱和生活,所以在这一天,我的心境是特别的凄凉。还好今天是星期五,可以请苏娅雯和潘妮去市区改善一下伙食。

我无聊地望着外面三三两两行走的学生。这时,信息铃声忽然响起,我平静地走到桌边,拿起放在上面的手机,按下“查看”键,写着:“祝生日快乐,越长越漂亮!赵浩南。”赵浩南?奇怪,他怎么记得我的生日,难道是上次吃饭时聊星座生日时他有心地记下了,想着想着,我不禁惊喜地笑出了声来,忙回复了谢谢。一会儿信息铃声再次响起,我迫不及待地打开,写着:“能请我吃顿饭吗?我有礼物给你。”我回复道:“当然。一定的。中午电话联系。”我乐呵呵地打开衣柜,一件一件仔细挑选着最漂亮的衣服,我把满衣柜的衣服翻了个底朝天,五颜六色、琳琅满目的衣服看花了眼,却发现挑不出一件适合的,望着窗外明媚的阳光,我顺手拿了件鹅黄色的呢子大衣披上。随后是好一阵的“对镜贴花黄”,像在为约会一般精心准备着。

中午,我、潘妮、苏娅雯老远就看见了在公交车站等着我们的赵浩南。赵浩南显然也精心打扮了一番,干净的白色条纹运动服,蓝色牛仔裤,冻得不停地搓着发红的双手,地上放着一个大大的生日蛋糕,可能太冷了,才没有提着,也可能是等我们等得太久了,地上还垫了一张报纸,压在生日蛋糕下面。

“谢谢啦!赵浩南,还买了蛋糕。”我冲赵浩南笑了一笑,说道。

“没什么,你生日嘛……”

“奇怪,你怎么记得我生日?”

“嘿嘿,上次你说时我就给记在手机里了,等着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赵浩南傻傻地笑着说道。

“呵呵!”

“哟!还真是惊喜呢!人家芷蓝高兴得要命,正愁没人给她庆贺生日呢!”一旁的潘妮快言快语道,随后又小声对赵浩南嘀咕道:“想追人家?那就得积极主动点,知道不?趁她现在还没有男朋友,名花无主……多好的机会。”

在最前面走的我假装什么也没听到,一扭头看见潘妮和赵浩南神神秘秘的样子,笑道:“哟!说什么呢,还怕我听见不成?”

“那可不,这是我和人家赵浩南的小秘密,所谓天机不可泄露……”潘妮冲一旁的赵浩南眨了一下眼睛。

赵浩南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又低着头暗地里高兴得笑了起来。

我们上了车经过一路的颠簸来到市区,就在车站对面新开张的一家小西餐厅停下,刚开业大酬宾,生意似乎相当好,听说是区委书记开的,怪不得那么多捧场的,门口一人高的花篮加上标有恭贺语和祝福语的红红的飘带,将店门装饰得红红火火。

冬日里的月月红盛开得那样娇艳,仿佛映着每个人热情的笑脸。

鞭炮声声响起,我们忍不住凑了热闹,从不远处的门口眺望着,店门口站着官爷和他的朋友们,大家喜气洋洋,火红的阳光也在使劲地给他们助兴。

不知怎的,我却有一种莫名的感伤,也许是那久违的鞭炮声让我忆起了童年的往事——

小小的我在漫天大雪地里淌着鼻涕,揉搓着冻得通红的脸和小手在雪地里奔跑、嬉戏,鞭炮声忽远忽近地响起,喜庆的气氛早已将寒冷埋没,我顾不得用手帕或卫生纸去擦直淌的青鼻递,随意地用袖子一抹,弄得最后穿着满身脏兮兮的小红袄站在小镇的路边……

随着“啪”的一声巨响,刹那间,远处的小红碎片在火药爆发的瞬间闪烁、消失,漫天飞舞起来,小孩子纯真憧憬的眼神透露着对幸福最天真的诠释。

十五年后,当年的那个小女孩再次听到那遥远又熟悉的鞭炮声时却有莫名的感伤,因为她不再拥有童年的思想、童年的毫无顾忌、童年的无忧无虑……

“芷蓝,这家似乎不错,我们今天刚好赶上开业大酬宾,你决定吧!”苏娅雯把围巾拨弄了一下,又轻巧地将围巾的一边甩在脖子一侧后方。

苏娅雯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呃,好的,那就去这家吃,还是西餐呢!我喜欢,好久没吃牛排了!赵浩南,你觉得呢?你是喜欢吃中餐还是西餐?”

“我随便。”赵浩南仿佛雕像般屹立在寒风中一动不动地紧紧攥着生日蛋糕上系着的包装袋,简短地答道。

“那行吧!我也好久没吃西餐了。”潘妮踮起脚尖,不时地伸着头朝西餐厅里面望。

我们四人随后进了西餐厅,“欢迎光临!”迎宾小姐身披红飘带,灿烂的笑容仿佛冬日里的暖阳一般。西餐厅里左侧是浪漫的秋千藤椅,伴随着悦耳抒情的音乐,浪漫气氛倍增。成双成对的情侣在秋千藤椅上悠闲地聊着天。右侧乃至整个前方大厅都是简单大方的松软的皮制沙发,透露着小资生活的现代气息。

我们挑了靠角落一侧的秋千藤椅坐下,没办法,四个人,只有我和赵浩南坐一个秋千,潘妮和苏娅雯坐一个秋千。我望着身旁略显紧张的赵浩南,也觉得有些别别扭扭。

“您好,四位,请点菜。”服务员彬彬有礼的回答仿佛在告诉我们来到这里就不能吝惜自己的钱包。

我和潘妮、苏娅雯、赵浩南轮流看完菜谱,小声商量着。

“我要份意大利面,一个慕司抹茶蛋糕,一杯冰橙。”潘妮望着菜谱,馋得口水直滴。“我饿坏了。”

“我也饿了,来份牛排,双面煎的,一份罗宋汤。”苏娅雯不紧不慢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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