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衣物铺的老板急忙迎了出来,“这位大姐,这位小公子,可要衣物?”
冯宝宝摸了摸自己的身上,没有银子。看了身边的小男孩一眼,只见小男孩非常豪气的掏出一锭银子,“按我们的身材,里里外外来一套衣物。”摸了摸自己随身携带的药囊,“另外,还要一个布囊。”
接过银子,老板急忙命令衣铺中的人忙碌起来,少时,衣物、布囊就送到南宫清的手中。
“老板,你们镇上可有客栈?”
听到南宫清稚嫩的声音,再看他一身着装,虽浑身湿透,但这一身着装和他面露的贵族之气不可侵犯,十有八九是上游冲下来的贵族公子哥,不好惹,老板抬了抬手,指着远方,“过二条街,左拐,是本镇最大的客栈。”
“谢谢老板了。”
看着一大一小二抹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老板耸了耸肩,“那位大姐怎么冷冷的?和那小公子是什么关系啊?”
抱着二包衣物走进客栈,盯着客栈老板递上来的登记住宿的帐册,南宫清睁大眼睛,“这里是南祥国?”天啦,他们冲到南祥国来了?
“咦。”客栈老板诧异的看着二人,“二位不是南祥国的人么?”
“不不不。”南连清急忙摆手,可不能透露了身份,“我们以为被洪水冲到了别的国家,不想还在自己的国土上。”
“噢。”老板点了点头,“二位要几间房?”
“一间。”南宫清笑着看了冯宝宝一眼,“大姐,小弟的银子不多,能省就省着点,要不然没到家就会饿死的。”
冯宝宝身上没有银子,点了点头,再说,现在身上湿透也不舒服,是得换换衣物了。
“准备热水,我和我大姐都要沐浴更衣。”
现在三不时的就有灾民冲下来,命大的活着,命小的都进了乱葬岗了。客栈老板见识的南来北往的人多,这位小公子天生的一股不可侵犯之气,所以是按着南宫清所吩咐的一一安排着。
“大姐,要不要清儿帮你洗?”他现在非常怀念在栖凤阁中帮母亲搓着背的日子。
冯宝宝瞪了他一眼,“你先洗。”毕竟他是孩子,她一身湿衣都不舒服,只怕他的一身湿衣更不舒服,不要冻病了的好。
南宫清二话不说,脱去自己的衣物浸泡在热水中,直呼‘舒服、舒服’,水汽氤氲中,冯宝宝蹩紧眉头,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抓却又抓不住。
“大姐,帮清儿搓搓背,清儿够不着。”
冯宝宝好笑的咬了咬唇,走近接过南宫清手上的毛巾,仔细的替他擦了起来,粉嫩的肌肤瞬时间红了起来,擦着擦着,一股淡淡的柔情涌上冯宝宝的心间,手亦是变得轻柔起来。
耳中传来小男孩的抽泣声。
“死小子,怎么了?”她的声音出奇的温柔。
转过头,看着母亲,南宫清的眼泪扑扑簌簌的掉了下来,一下子自浴桶中站了起来,伸手搂住冯宝宝的脖子,“呜呜呜……老妈,你为什么将清儿也忘了呢?”
本待将这小男孩一掌拍入浴桶中,可抱着他柔软的身子,有什么在冯宝宝的心中似荡开了似的,轻轻的将他抱出水,拿起一方大的方巾将他裹好,以免着凉,这方将他放在床榻上。拍了拍小男孩粉雕玉琢的脸,“死小子,男子汉有泪不轻弹,你洗好了,该我了。”
这些话老妈都曾经对他说过,他欣喜的坐了起来,“老妈,你想起来了?”
冯宝宝瞪了他一眼,“不许喊我老妈。”
原来,老妈还是没有想起来。南宫清的眼睛又红了。
“还有。”冯宝宝拉过房间的屏风,一一脱着自己的衣物,“虽然你是小孩子,可不许偷看。”
南宫清感到一丝委屈的盯着屏风后面,默默的起身,将包裹一一打开,替自己从内到外的重新着装。又将一应药囊中的药瓶一一检查,蜡口封得极好的,药没有损坏的他重新放入新的布囊中,有损坏的他就仍丢在原来的药囊中。
一一清捡完毕,他看了看屏风的方向,将一方纸塞进了腰带中,“这样放着,保险。”穿着干爽的衣物就是舒服,他背着手放在脑后躺在床榻上,“万没有想到的是,我们二人现在并不在东吉的境内,而是被洪水冲到南祥国来了。”这一下,就得做长远的计划了。
“死小子,说什么呢,替我将衣物送过来。”
闻言,南宫清欣喜的跳下床,捧着冯宝宝的衣物来到屏风后,“老……呃……大姐,衣服放这里了。”看着冯宝宝冰冷的眼神,他非常识趣的放下衣物,步出屏风。
“呃,大姐,清儿方才问过老板了,因为我们来得太晚了,今天晚上没吃的了,所以,我们就饿一晚上,明早清儿再为你弄吃的来。”
一个小孩子能够对她这般贴心,一定和她有着什么关系。再说,这个小孩子时不时的就能引得她的心柔柔的,想对他好,虽然她现在记不起,但她的神情不再冰冷,“嗯。”只是这个小子似乎心机有些重,明明开始的时候说她是他的老妈名唤冯宝宝,可在登记住宿的时候,他居然说他名唤冯清,哪有儿子和老妈姓的道理?
“死小子,你为什么要说自己是冯清?”
“咦?”看着从屏风后着装走出来的母亲,南宫清上前一把抱住老妈,“老妈,你想起来了,知道清儿说的是假名?”
“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我初时醒来时,你说我叫冯……宝宝,是你老妈。哪有儿子和母亲姓的,所以说,你这个小子在说谎了。”
原来,老妈还是没有想起来,南宫清心里有着小小的失望,“因为这里不是我们的国家,我的名姓在这里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而我的母亲姓冯,所以,现在我是随母亲的姓。真正的姓名,回了国再说。”
“你不是南祥国的人?那你方才可说你是南祥国的人。”
“我不这样说,怕人家欺生。”
这个小子,果然有心机得狠,一而再、再而三的说谎,“那你是哪国的人?”
南宫清看了倒在床榻上和他说话的母亲一眼,“不管我是哪国的人,你将我送到了就当救命之恩报完了。”
呃,好吧。她微挑眉不再做声。看着老妈换了身干爽的衣物惬意的躺在床榻上,南宫清小心翼翼的看了看自己的衣兜,“这点银子,只怕走不到家啊。”
“死小子,在说什么?”
南宫清急忙陪笑,“大……大姐,我担心我身上的银两走不到我家。”
冯宝宝觑了他一眼,也是啊,她也有疑惑,为什么她什么都记不起?为什么她的身上没有一点银两?若非眼前这个小男孩,她只怕也空着肚子、穿着一身湿衣物露宿荒郊野外了。“不要紧,我们可以打工赚点银两。”
闻言,南宫清喜上眉梢,一下子跳上床榻,抱着母亲,“那你说,我们做些什么?”
明显感觉到别扭,冯宝宝推开趴在自己怀中的小身子,“去,远着点。”
南宫清又有丝委屈的看了母亲一眼,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可这里就一张床。”
冯宝宝盯着他看了半晌,是啊,银两不多,只好住一间房了,再说不过一个小男孩而已,还能把她怎么样?拍了拍床榻,“好,睡过来罢,规矩点。否则,小心我踹你。”
“噢。”南宫清小心翼翼的上床躺在冯宝宝的身边,“呃,大姐,你想起你的名字了没有?”
冯宝宝摇了摇头。
南宫清支起小小的身子,侧身看着冯宝宝,“那……你想起点什么事没有?”
冯宝宝眯上眼,仔细的想了半天,觉得头疼的时候,一双小手已是摁上了她的太阳穴,轻揉之极。
“这是我老爹教我的,我原来总是这样替我老妈按摩。”
“你肯定是你老妈的乖儿子。”
闻言,南宫清的眼中居然再度泛起眼泪,“老妈可心疼我了,我也心疼老妈,如果不是为了救我,老妈也……”
冯宝宝猛地睁开眼睛,“你老妈怎么了?”
“我老妈……呃……大姐,你的名字想好了没有?要不,我替你取一个?”
“嗯!”
“湖心——如何?”湖心岛她也忘了么?
她摇头。
“栖凤——如何?”栖凤阁应该不会忘了吧?
她再度摇头。
“怀素——如何?”怀素姨应该记得吧?
她还是摇头。
他将一杆子认识的人的名字都念叨了一遍,她仍旧不满意,他打着哈欠,看来,她真的什么都忘了。
看着趴在自己怀中,死死的抱着自己熟睡的小男孩,她的眼角不禁荡起一抹笑意,摸了摸这个清秀的孩子,“死小子,你到底叫什么?为什么要替自己取名冯清呢?我记得,你当初说我叫冯宝宝,你怎么可能随母亲姓呢?”
南宫清的头在她的怀中蹭了两下,“老妈。”
看着梦呓的男孩,她吃了一惊,因了他在她怀中蹭的时候,一抹淡淡的感觉涌上心间,有心疼、有怜惜,总而言之,说不清道不明,就是那种想疼他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