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没点效率怎么行?耍那么多花招只会让人有机可乘,做这么多年杀手如果连这么点觉悟都没有,是等着被杀吗,笑话!猫抓老鼠的游戏不是人人玩得起,没有金刚钻可别揽瓷器活。
女子清脆的嗓音适时响起:“挡我者——死!”
这一刻静了,静得可以听到倒吸冷气的声音,以至于本来摩拳擦掌准备清理门户的人愣在原地而忘了早先的目的,就连座上的男人也不禁阴沉了脸,与女子悠然自得、眉眼含笑形成了诡异的画面。
就这当口,刺耳的警报声起,惊醒了犯愣的人。
外敌入侵!男人鲜有地皱了皱眉,起身,只手一挥,便有四人自暗处悄然现身。
想走?那可不行!女子微眯了眼,身形已动。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一阵轻风已从身旁掠过。不由自主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竟然没事?诧异之下抬眼,女子的枪正抵住男人的太阳穴。这、这、这……这是什么速度?想到这里众人一阵胆寒,幸好警报响了,幸好早前没出手,不然倒在地上的就是自己了。
男人却也不恼,反而勾起一抹得意的笑,不疾不徐开了口:“丫头,你可是个惜命的聪明人。现在放下枪一同抵御外敌,今天的事一概既往不咎。不然的话,呵呵……”
“哦?”她倒真有点好奇他凭什么这么有恃无恐了。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你这里多装了一个芯片而已。”中年男人说着拿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脑袋,挑眉而笑,“我停止脉搏的那一刻也是你脑血管爆裂之时,到时候,砰!哈哈……”
“是吗?”看着笑得张狂的男人,女子波澜不惊,反倒露出一丝纯净的微笑,说出的话却坚决如铁,让本以为胜券在握、自鸣得意的男人霎时凉了心,“我—不—在—乎!”
人人只知道她惜命,却不知她这种惜命只为了活着等到今天,所以,她真的不在乎。血,鲜红,已染亮她的唇。
“娃娃!”夺门而入的年轻男人焦急高喊,堪堪接住即将落地的人,如待珍宝般颤抖地轻吻带血的娇唇。
半晌,抱起还温软的身子大步向外走,冰冷无情的语调同时响起。
“一个不留!”
有歌词曰:蝴蝶她不再飞,她来过这世界,曾绚烂就别说一切是枉费!
——暗蝶。
这段话便是她柳依冉的人生写照。
她记得她死了,还死得心满意足,没有丝毫不甘和遗憾,因为她终于报仇了,同归于尽又算得了什么?毕竟多年来孑然一身、无牵无挂,通身染满了别人的鲜血,这样走了反而干净。
可谁能告诉她现在是什么情况?
颈项间的生疼及耳边不停的话语让她不得不睁开了眼睛,抬眼便是粉色的纱帐和那古色古香的房梁,而这柔和的光亮透着暖意,绝对不是她所熟悉的灯光。略显艰难地转头,摇曳的烛火差点晃花了她的眼,再一看,一身青色衣裙的人儿正抓着她的手埋头痛哭,而那发型……她确定没眼花,典型的丫鬟头。闭上双眼,深深吸了口气,再慢慢睁开眼睛。
这绝对不是梦,她的记忆力向来很好,即使现在,唇舌间都仿佛残留着淡淡腥甜。
就是那个美丽的傍晚,火烧云铺满整个天际,却和着一地的鲜红,变成了染血的夕阳。
不解,困惑,甚至有些呆愣,动了动手,是真的能动。
“小姐,你终于醒了?”小丫头似是感觉到手上轻微的扯动,抬了头,见眼前的人确实目不转睛看着她,这才笑了,带着欣喜笑了,“小姐你真的醒了!小姐你终于活过来了!”
不过一瞬,眼泪又扑扑往下落,拽着的手死死不放:“小姐,碧儿担心死了,真怕你一睡不起。虽然月娘要小姐你参加花魁大赛,可小姐你怎么可以寻短呢?”
对于他人的亲近,柳依冉很不习惯,正打算挣脱,那小丫头却松了手,转身跪地直拜:“谢谢老天庇佑,谢谢老天庇佑……”
看着眼前丫头的一举一动,听着她喃喃自语而透露的讯息,柳依冉抓到几个重要的字眼:花魁大赛,寻短。如果她自杀式的复仇算寻短的话,其实还是有本质区别的。
“这是哪?”柳依冉不相信自己还活着的事实,可眼前的一切让她不禁怀疑有人把她丢到了另类的风月场所,这种复古式的经营还是挺有创意。
但凡是个人都不会相信吧,所以她脑中自然就只能想到这些。
“自小姐你寻短不成,月娘就给你换了咱百花阁最好的厢房给你养伤,小姐你可再不能做傻事了啊!”那丫头忙起身答话,顺带倒了杯水递来,“小姐的声音最好听了,怎么可以被一条白绫给抹杀,小姐你嗓子一定疼死了吧?先喝口水!”
难怪脖子那么疼,原来是白绫。不对呀,明明是激活了脑中的芯片。面带古怪动了动身子,除了颈间的疼痛,其余均完好无损,坐起身来,颤抖地接过茶水,她可不记得身子有这么弱。
“碧儿,把镜子给我拿来。”种种迹象表明,这绝不是她的身体,那她是谁?
弯弯柳眉之下,一翦水眸满含情。巴掌大的小脸虽透着病态,却更是楚楚惹人怜。不自觉咬了咬下唇,泛起一丝血色,这一霎,忽地就妖艳起来。这分明就是她自己的容颜,却从来不知自己本来精致可爱如芭比娃娃的脸庞也可以有这么惹人怜爱的一面。
脑中忽地闪过一个念头:难道我借尸还魂了?
前一刻还决绝地慷慨赴死,下一刻却安然睡卧软榻,还有专人伺候?如果之前的人生是出实实在在的悲剧,那现在算不算是人生的大逆袭?
啊,她用了之前一词,有了这个认知,也就是说她的人生还没完结。
“小姐……小姐?”小丫头伸手在发呆的人眼前晃了晃,随即又抓了胳膊摇晃,语气莫名焦心,“小姐,活着,请好好活着,死都不怕了还怕活吗?别再想不开了!”
柳依冉被这丫头一阵拉扯给拉回心神,眼神有了焦距,定定对视。她的眼光一向毒辣,自身的经历也看惯了人情冷暖,谁是虚情假意还是分得清,而眼前自称碧儿的丫头,眼里的真诚不似作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