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药一条街,到不负这个名称。还没上岸,寒落月就闻到了浓重的药材和硝石的混合气味,细闻之下,还有香味什么的,总之是多种味道的混合。道也不难闻,只是远远地就觉得这里的空气和别处大不一样。
摆渡者停船靠岸,殷勤的先上岸,把上岸的渡梯摆好,才笑眯眯的对寒落月说:“丫头,来吧?到了,下船要小心啊。别怕,师傅在这呢。”
寒落月嘴角狠狠地抽动了下,心想:“下船上岸我还会害怕?这老头…想徒弟想疯了。”
于是乎,我们的女主寒落月在摆渡者殷勤的近乎讨好的呵护下,上了岸,进了丹药一条街。
一路上,摆渡者不停的跟寒落月介绍丹药一条街内各个丹药铺子的历史和经营品种,甚至丹药铺子的老板多大,有没有娶妻生子都跟寒落月说了。他对这条街倒是极为熟稔。
有这么免费又好用的向导,寒落月也就没再驱赶摆渡者,走了半条街后,寒落月口渴,就买了两碗大茶汤,其中一碗给了摆渡者。这摆渡者竟然感动的稀里哗啦当场就哭了起来,还一个劲的说,已经太久太久没有人对他这么好了。这个徒弟绝对是认对了。
他这么一哭,寒落月倒是硬不起心肠了,两人喝完茶汤在起身逛街的时候,她对摆渡者的态度就好了很多。
看着异世的天空,来往的行人,听着身边摆渡者碎碎不停的话语,寒落月暗笑自己,怎么自己的心变得越来越软?
“丫头,整条街都转完了,你到底想买什么丹药?看中哪家了?”摆渡者不解的问道。他的腿都走酸了,寒落月还毫无倦意。不由得翻开记忆中的老黄历暗叹了句:“果然是不能陪女人逛街的,不管是十万年前那些爱过他的女人,还是眼前被他选中的女徒弟,逛起街来那都是战斗机中的战斗机!”
“就这家!”寒落月勾唇说道,眸光定格在前方十步之遥的天下丹堂。
“为什么是这家?”摆渡者顿了顿挑眉问道。
“……因为你没说这家店老板的资料,我好奇。”寒落月说着,往前走。便有一个灰黑色衣服、五官端正的男子迎了出来:“客官,很抱歉,本店今日不营业,家主抱恙在身,还请见谅。”
“噢?那还真是遗憾,我逛了整条街,就觉得你们这家丹药铺不错。”寒落月说道。
“呵呵,多谢贵客。要不您需要什么丹药,留下地址,三日后我们给您送过去?”
“那就不必了,我有急用。叨扰了。”寒落月说着,微微颔首,便招呼着摆渡者:“走吧?”两人离开了这家天下丹堂,去了隔壁的绿葫芦丹堂,买了她需要的丹药后离开了。
路上摆渡者问:“丫头,我明明看到那天下丹堂内有人在柜台忙着,按说买几瓶丹药没问题,你为什么那么好说话就走了呢?”
“你没看到那人紧张的手上都是汗吗?他是不希望我们进去。想必是里面不方便。”寒落月冷笑说。一家没有店主信息,和一个紧张的活计,这家丹药房定有不愿人知的秘密。
“呵呵,丫头你的眼光是真毒。我跟你说,我在这里这么久了,按说这街面上能瞒过我的事不多,就连张三家张三的和李四家的媳妇在野地里偷,情我都知道,”
“闭嘴!”寒落月怒斥。还师傅呢?真是为老不尊!她现在忽然很怀疑,这个摆渡者到底是和好徒弟无缘无份还是他这人人品太差,那些徒弟都不愿意拜他为师。
“嘿嘿,嘿嘿,丫头,师傅错了,师傅是看你这一路上难道有个笑模样,就算偶尔笑也是言不由衷,师傅这是想逗你笑呢。”摆渡者委屈的解释道。
“逗我笑?”寒落月冷声道:“我不是男人,对黄段子没兴趣,OK?”
“OK?哪个OK?”摆渡者不解的问道。
寒落月摇摇头,不在搭理他。自顾自往岸边渡船处走去。摆渡者只好灰溜溜的跟着,但这嘴巴还是没闲着,叨唠个没玩:“丫头,师傅实在寂寞了。终于有个人可以说话。嘿嘿,原谅师傅啊?师傅求你了!丫头,我们在说说按个天下丹堂,你说会不会是有人劫持了天下丹堂呢?”
“……”寒落月嘎然止步:“你见过刚才那伙计吗?”
“见过,见过很多次了。”摆渡者想了想说道:“这要是说起来,这家丹堂也是奇怪,在这里开了有七八年了,也不见他们怎么卖丹药。生意很清冷。要是别家丹堂这样早关张做别的生意了。”
“那就是了。”寒落月勾唇:“这丹堂只是幕后老板打的幌子。至于是谁,有什么目的,跟我无关就算了。还啰嗦什么?赶紧走,耽误我的正事,连这个认我当徒弟的机会都不给你!”寒落月挑眉威胁道。
“哦哦哦,是了。明白,明白!呵呵,丫头,这么说你是打算当我徒弟了!哈哈哈哈!师傅好开心啊!噢噢噢噢,我有徒弟了!我有徒弟了!”摆渡者疯疯癫癫的又蹦又跳笑道。
“先别激动,这是试用期!你要是惹得我不高兴!就没资格当我师傅!”寒落月淡淡的说道。
“啊啊啊,试用期?丫头,我这么厉害的人物,当你师傅,还得有试用期?”摆渡者委屈的叫嚷。
“那你还要不要这试用期?”寒落月冷声问道,嘴角含着一抹轻笑。
“要!”摆渡者瞪大眼睛大声说道。两人上了渡船,原路返回。而在他们的船走远后,方才天下丹堂那伙计从路边的大树后走了出来。看着寒落月消失的方向,半响后急急地跑回天下丹堂,把他听到的一五一十的跟丹堂内的人说了。
“是个聪明人,既然如此,就不必动她。你们多留心。少主现在不在国内,方方面面都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一个人背对着活计严肃的说道。
“是!属下明白!”活计躬身行礼道。
“下去吧!”
“是!”
活计在行礼后退出,去忙他的了。屋内之人慢慢转身,太阳的余晖照在他的脸上,一个白须白发的七旬老者,竟是寒落月托镖时龙城第一大镖局,天下第一镖局的洪伯。
“丫头,你住哪里,师傅我跟你一起去吧?这河面上冷,师傅我这么大岁数了,住在这船上很辛苦的。你是不知道夜里河面上那风是呜呜的……”到了岸边,寒落月要上西桥,摆渡者跟寒落月诉苦。
“我最近怕是都会很忙。”寒落月说着从空间戒指里掏出十锭金子,递给摆渡者:“你今后就别摆渡了。年纪确实大了,很辛苦。先去城里找家店住下,费用不是问题。等我忙完我的事,再去找你。”
“嗯嗯,都听徒弟你的!”摆渡者连连点头,哽咽的说道。这徒弟真孝顺!“喂!丫头,你不会骗我吧?”寒落月要走的时候,摆渡者不放心的叫住了他。敢情这老头心里极没有安全感么?寒落月笑笑说:“放心,丫头一诺千金。”
摆渡者苍老的脸展开笑颜,对寒落月点点头,一直看着她瘦弱的身影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后,才收回视线,泪却潸然而下。“春天啦,蒲公英飞回来啦。春天啦,蒲公英飞回来啦。哈哈哈!”摆渡者嘟哝着,笑着,擦着泪,大步流星的往长街内走去。
夜幕降临,街市灯火闪烁。寒落月披着鹅卵石般的光辉,伫立在宰相府外三十米处。大门口威严的石狮子下有几个家丁在东张西望。
她此时已经换了装束,头上戴着垂着纱巾的斗笠帽子,完全的遮住了她的脸,那些家丁有看到她的,却认不出来。
默然看了片刻后转身,去了距离宰相府最近的饭馆,点了一碗鸡蛋面,又要了一碟牛肉,一碗面汤慢慢的吃着。虽然已经黑天了,可此时人们都在吃饭,忙碌,不是她行动的最佳时机。等,思考前前后后的事,让每个细节都完美,这是她此时在做的。
“女孩子要多吃蔬菜,这样皮肤才好。来,尝尝这里的多彩拌菜。”寒落月正边吃边思索着,一道充满磁性却犯贱的声音传来。声落,人已经不客气的坐在了寒落月对面,手里的白瓷盘,推到了寒落月面前:“没钱吗?没钱我可以给你。”
“是你?”寒落月抬眸一看,竟然是那位九王爷,显然他的伤已经好了。寒落月不语,只戒备的看着他。跟他有毛关系?!
“怎么?不敢吃?你不是胆子这么小的人吧?而且,在醉仙楼那一夜——”九王爷故意把声调提高,拉成声说道。他这么一说,周围很多人便侧目看了过来,眼神里是暧昧的笑意。
寒落月一见不妙,赶紧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说道:“九王爷,我跟你很熟吗?你最好离我远点。那边桌子那么多,你去那边!别妨碍我。”
“哎,一个人的饭桌多没意思。我过来,是我好心。”九王爷龙泽睿斜睨寒落月。
他在王府里已经用过餐了,和城里的几个公子约好要去喝花酒,路过面馆,不经意的看到寒落月,见她独自一人,便忍不住进来搭讪,担心尴尬,还点了盘菜端过来。
哄女孩子是他的拿手本事之一,前提是如果他想那么做的话。不过话说回来了,他不是该憎恶寒落月吗?为什么再见面,反而想向她靠近。“本王是男人,堂堂九王爷,怎么会是那么没有度量的人呢?”九王爷心里暗想。他不停的再为自己出格的行为找冠冕堂皇的理由。
“我不需要!”寒落月低眉,继续吃她的面。头俯的更低了,斗笠上的纱巾落下,眼见着就要掉到她的面碗里,九王爷手疾眼快的一把接住,又轻轻地挽起,叠放在了寒落月的斗笠上。“事实证明,你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