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宸王爷见过了永和之后,了解了永和的为人处世之道,玄宸对永和倒是大加赞赏,很是欣赏他。
更是想要把明珠嫁给他了,只是担心侯门一入深似海。而我则是宽慰他道:“并非如此。你只想着你自己便是,当初娉婷嫁与你,不也是好好的么?如此,你也不必不放心了。永和的为人你我都是知晓的,何来的不放心呢?”
玄宸听闻,也是释怀了。
明珠同永和见过,二人似是一见如故,很快便着手于婚嫁诸事。
而在此期间,明珠回到阔别多年的王府待嫁。卿卿等人也都回了林府,一时间原本热闹的皇宫又归于冷寂。
这一番转变让婉容很是不适应,于是她过来同我撒娇:“母后,我要跟着卿卿姐姐回去看看,好不好嘛。”
我只觉得不适宜,刚想出声拒绝,哥哥便道:“小女儿心性,你便允了罢。反正林家大得很,随她玩儿去。”
“我只是怕她给你们添了麻烦。”我笑一笑。
“如今父亲身子骨比不得从前那样好了,孩子多也热闹一些。何况公主自小没有回过林府,父亲也很想见一见孙女儿。”听着哥哥如此说,我也是不忍再拒绝。含着几分突如其来的泪意,我点了点头。
婉容见我答应了,笑着对哥哥说道:“叔父最疼我了!”
话尽,便跑了出去,同那几位姊妹玩儿去了。
哥哥临别前同我说话:“父亲这几年很想你,有空回去瞧瞧罢。”
我点点头道:“我知道,劳烦哥哥好好照看父亲。待我闲下来了,我便回府看一看他老人家。”
“父亲很想见你一面,你也是要早早回去看一看。”哥哥语重心长道,“自从晓得娉婷没了之后,父亲便落了病根,心病是无药可医的……”
“我晓得了,哥哥。”我安然回应,心中感慨良多。
近日来,婉容去了林家,宫中清净了不少。
但是后宫安宁下来了,前朝却有所异动。然而永誉虽知其事,却始终没有所动。
在大祸酿成之前,我曾去予以殿见了永誉,亲口问他:“你知道为什么当初要以禾字为名么?”
“是要社稷黍离之意。”他回答从容。
“错!是要你爱护民生,只有民生安泰,你这个皇帝才可以坐享齐人之福!永誉,当初你的稢字正是此意!”我则是语重心长道,“你知道么?民生安泰的前提,是你要学会在朝中安排心腹。”
“母后,我不懂!你为什么要教我圣贤之道的同时,又要让我领会到权术的肮脏呢?”永誉皱了皱眉头,颇有疑惑。
而我则是道:“圣贤之道是为了你自己的史书垂名,而这同权术本没有什么大相径庭之处。”
“我不明白。”他看着我,不解地问道。
“永誉,你只有成为圣贤皇帝才会流芳百世,而在此之前,你要学会权术来排除异己,为自己的千秋大业扫除一些障碍。圣人之道本就如此肮脏,这是你无可避免的事情。”我道,“你身为皇帝,不可以凭着自己的想法做事,你要为天下黎民百姓着想,不可以瞻前而不顾后。而为今之计,便是断后!”
“母后……”他欲言又止。
“永誉,我告诉你,以权术御人古来如此。我教你治人之术不为旁的,只是为了你好。韩愈说的不错:相臣将臣,文恬武嬉,习熟见闻,以为当然。如今朝堂上下文恬武嬉,当真是好不正派!若是你没有本事,你便会被废黜!而如今人家见我们孤儿寡母,自然轻视,你所要做的,就是震慑他们!”我痛心疾首道,“事到临头,永誉,你还要再心软一次么?”
“母后……我……”他仍是逡巡不决,似乎是有所顾虑。
“永誉。你要定下心来,你视他们为亲友,而他们却视你为死敌。你们之间的纠结早已深不可解,难道你还要学那一套孔孟之道,只讲仁义么?”
“母后,为什么你说的东西和我素常所听闻的都不一样呢?”他问我,“孔孟之道不是当今人世所奉行的学术么?”
“孔孟之道只推行仁道,可是却讲究银货两讫。别人讲究知恩不图报,而孔孟见解便是要求等价的回报,你不觉得这和天下民生反其道而行之么?而且若是要行仁政,你倒不如去信仰佛学,佛法高深,自比孔孟一孔之见来得好。”我道,“为君者,并非是要推行仁政,有时候手段强硬未尝不是治国之术。孔孟虽则推行仁政,却意不在此,难道永誉,你也想要成为那种寻求假词来掩饰自己的欲望的人么?”
“不是的……我不想……”他道。
“太迟了,太迟了!永誉,若是你再这般心软,你这个皇帝也大可以不必当了。为君者,不可以心软!”我道,“此乃天下大势之所趋,并非人力之所能移也!永誉,若非你不是君王,或许你可以成为一个政治之才,可惜你为君王,必要先为百姓考虑!你是天下之臣,然后方才是天下之主,明白了么?”
“是。”他低下了头,我见他额上有涔涔汗意,于是拿着一方手绢子为他擦拭,一壁心疼,“这么大的人了,也不晓得喜怒不形于色,若是让人见着了,可不是要笑话你了么?”
他没有再去说话,只是沉默以对。
翌日,永誉下旨剥夺朝臣大权。此事虽则使得朝臣权位柄移,大权旁落,然为今之计便是撤手不涉朝政,方才是长久之计。朝中之人个个都是精通此道,不会不懂,因而此事压下也快。
卿卿的婚期也早早就定下了,正是五月初四。那是这一年之中最好的日子,除却这一日,只有十月十七那日能够与之相较。
因而卿卿如今待嫁闺中,而永和明珠的婚事也商议得差不多了,正待卜算良辰吉日。
我现今唯一所虑的便是婉容和永誉的终生大事,因此我近几日也是着手于选秀之事。原打算是于九月份开始选秀,但现如今中宫之位或缺,于国于社稷都是无益,因此我打算提前去办。
而婉容的凤台选婿之事,我心中已有定论。
洛尔雅是此事的不二人选,更是最适合婉容的人。他若为驸马,必然能够与婉容琴瑟和鸣,白头到老。
而且,他是亦华的儿子。必然沿袭他父亲的风姿,婉容也必然能够开心。上回联诗便足见洛尔雅其人文采斐然,而在这几年的悉心栽培和观望之下,洛尔雅无论是政治上,还是文采上,都是佼佼者。这样必然会带给婉容最好的,也必然能够让我的女儿,让我的婉容得到最好的。
只是,我却失策了。那时候,我对此却全然不知。
我只是想要给她们最好的,却不晓得,竟是害了她们。
然而,这也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