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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今宵风月知谁共

我想着如婳最近身子也不是很好,便想着等她好些了再告知于她。

但是人生总有许多出乎人意料之外的事情。

自温氏和云氏离开后不出几日,王府传来消息,玄宵病逝。

初闻此消息的时候,我只觉得耳畔似有雷鸣之声,半晌之后才觉清醒了一些。

心中钝痛,想到如婳若是知晓这个消息的话,该是有多么悲恸。

“如婳呢?”我问着服侍如婳的侍婢。

见她谨慎道:“姑姑昨夜梦魇,今晨方才睡去,说是心口疼。”

“好了,哀家知道了,你下去罢。哀家去瞧她,你们没事儿不要过来打扰。”我再次嘱咐,推门而入。

如婳是早已经醒了的,躺在床上怔怔出神。

我出声道:“如婳,你好些了么?”

如婳闻言轻抚胸口道:“我只觉得心口有点疼,也不知为何会如此……”

她的唇轻轻张合,最后吐出一句话:“太后……昨夜我梦到他了……”

“他,入梦来了?”我难言道。

“是,他……他同我告别,说要走了,要我好好照顾我自己。”如婳眼眸微垂着,眼皮下是一排睫毛投落下的阴影,“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他……”

“不要说……太后……我不要听。”她喃喃地打断了我的话,“不要告诉我,他的近况……我怕再次听见时,会是他的……会是他的死讯……”

我低首,轻轻叹息一声:“其实你已猜到。”

如婳沉默良久,我则是道:“前几日,云氏和温氏便入宫相告,玄宵病体难愈,恐怕不好。那几****见你身思恍惚倦怠,也无法去看他,我便不曾告知于你。你,可曾会怪我?”

如婳垂眸,轻轻问我:“他……死了?”

我点了点头,道:“别哭……”

“我不能哭……会有人为他哭丧,我不哭……”她话一出口,方觉失言,于是又说道:“他还在我的身边,我为什么要哭?”

她眼眶中满是泪水,竟是怎么也止不住。于是她一壁擦着,一壁苦笑道:“可是,为什么眼泪就是止不住呢?”

我沉默,片刻后又道:“你要去见见他么?”

“我不去……”如婳摇了摇头。

“他应该会想见到你。”我默然,旋即说道。

“已经有人守在他身边了,我去了算什么……”如婳掩面拭泪,袖口也微湿了。

“可他,若是醒来了,见到你他会很高兴的。”

待到如婳到了王府,我便吩咐下去,不要轻易打扰。

如婳进了内殿,看见玄宵已经洗漱干净了躺在床上时,出乎奇迹般地竟也没有哭泣。

只是一如往常走了过去,就像是……就像是他还在一样。

如婳,就只当他还在一样。

“你怎么睡着了?都已经那么晚了,你怎么还不醒来?”如婳的声音带着几分难得的俏皮和撒娇,“都已经要日上三竿了,再不醒来,早朝可要散了。”

她的声音淡淡的,渐低下来却仍然带着笑意:“长钰,你怎么还不睁开眼睛看看我?我来了,你不是说,只要看到我,你就会很高兴的么?”

“长钰,那么多年了,你过得很好,我也是。现如今,你怎么丢下我了呢?”如婳轻轻俯身下来,凝视他干净无比的面容,“你……怎么舍得留我一个人?”

“长钰……”如婳俯身轻轻唤着他的名字,像是不敢打扰,又像是将此生全数****凝成一句情话,这是长钰的名,她此一生,却始终没有唤过他玄宵。

“你说过,今宵风月知谁共……我知道你的名是何意思,我从未唤过……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你,怎还会再回到我身边来?”

我竟不知,原来如婳从来不唤他玄宵,并非是与他决绝,终生不念及彼此姓名。

而是……而是不敢面对过去的海誓山盟。

当初彼此决绝,导致如婳此生遗憾重重,我并非不知。

然而,他们终究也还是错过了。

“你看……看,你送我的东西还在……”如婳颤颤巍巍地从袖中拿出一枚扣子,我定睛一看,正是一枚红豆扣。

那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正纳罕,却听如婳说道:“你看,我没有将它丢弃,那些话都是我骗你的。你说,红豆是相思子,此扣又称相思扣……你忘了么?”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枚红豆扣。

“你睁眼看一看,看一看么?”如婳忽而哭了出来,“不许你忘了的。”

“长钰……”她苦笑,“我……我再也找不到你了。”

“红豆有毒……相思也有毒……”如婳掩面,“如今我情毒已深,若你不在,谁来为我解毒?长钰……你说话啊……你睁开眼,如婳就在你身边!”

我看不下去了,只能够将如婳带出来。

如婳哭得几乎要倒在我的身上,她这般伤心,我只觉得更加难过。

看着王府外头挂起了白幡和悼词,里堂挂上了经幢和灵帷。

如婳看到这些,几乎想要冲上去将它们尽数扯下来。

我只能够安慰她道:“你也不想他走得不安心罢?这是他的王府他的家,你好好待着,别让他担心。”

“如果他真的担心我,又怎么会舍得离开?”如婳笑了笑,“他如果真的担心我,就回到我身边来!”

正巧这个时候,温氏和云氏相继而来,对着我福了礼,然后红着眼说道:“姑姑来了?”

如婳没有应答,只是微笑着看着灵堂里的一切。

“姑姑……”

如婳依旧是恍若未闻般呆看这王府里的一切,末了喃喃自语道:“这里就是他生活了那么多年的王府么?我竟然从来都没有来过。”

“姑姑可知,当初……王爷为了姑姑你,特意将卧房布置成你喜欢的模样,只为了等你有朝一日过来能够看见……”温氏忽而泣道,“王爷是在月圆之际离开的,走之前还特意吩咐过不要进去打扰他……那个时候,他的气色很好,目光也不是迷离的样子……他就那样坐在窗前,贪看窗外明月,因为……王爷至死都还记得当年未曾和姑姑赏月的遗憾……”

“什么……”如婳像是没有听清楚,又问道,“你……方才说的什么?”

温氏和云氏还想要再说些什么,我挥一挥袖,阻止了她们。

转首对如婳道:“咱们回去罢……”

“不要……太后,让我见见他……那么多年了,我都没有好好看过他。”如婳微微一笑,眼睛里却泛起了红晕,“临风有客吟秋扇,拜月无人见晚妆……原来时至今日,他也还记得……”

“可是我,怎么敢再记在心里呢?”如婳掩面,“如今他走了,他走了……我再记着这些东西还有用么?他……是再也不会回来了的,对么?”

我没有回答,亦是不敢再回答。

她回首看着灵堂里的一切,目光迷蒙。

也许,在她的眼中,玄宵,又再次回来了罢。

“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说到底,我终究没能够同他一起赏月……”如婳喃喃自语,也许她思及往事,念及昔年杨柳枝下的承诺了罢?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如今人还在,却是今已非昔。如今月与灯依旧,却不见旧人。如婳大约,也只能够泪湿春衫袖了罢。

带如婳回宫之后,她又难过了许久。

一时之间身染顽疾,缠绵病榻又是许久。

在此期间,婉容和长乐的婚事也准备得差不多,几近完善。只待我一纸诏书颁布下去,便可以择日完婚。

然而,经此一事,我却是不打算成全婉容和长乐的。

我虽然亲眼见到婉容和长乐的儿女情长之时,感慨万千。原本我已经打算成全婉容和长乐,准备听取如婳的建议让长乐还俗迎娶婉容,但想起与无尘的前因后果,还是不允。

我不能够任由他们自己做主。也不愿意再看到诸如此类的悲剧再次发生。

如婳和明珠的悲剧,只需要发生一次就够了。

所以我不能够放纵他们这么一回。

我的女儿,我一定要给她最好的。

一定一定!

婉容在准备婚事的欣喜之下,乍然听见我拒绝的消息,急痛攻心竟然导致昏厥过去。

再次醒来,她没有多言,像是一早就预料到了我会阻止一样。她只是躺在床上苦笑:“我知道,母后从来不会同意的。她……自来就看不得我们幸福……”

自那之后,她便拒绝吃药,每次玉质和金研前去劝她,她都会疯狂地让她们滚出去。一时之间颠魔之症入心,婉容再不复昔日明艳动人的样子。

我知道她这是拿她的命来和我赌,来和我挣扎反抗,我自然也不会容许。

命尔雅去将长乐逮捕入狱,我也会拿她心爱的长乐的命来同她做反抗和交换。

我只是想要她,我只是想要我的女儿,和乐安康。

“婉容,我的手上攥着曲长乐的命,若是你想要拿你的命来威胁我的话,那你便也大错特错了!”

婉容仍旧背对着我躺在床的里侧,无论我如何同她说话,她都不肯转身来看看我。

我这个母亲,当得可真是卑微又可怜。

我只能够再次拿曲长乐的命来威胁婉容,以长乐之命威逼利诱,让婉容无奈答允再也不同他来往,以及答允嫁与洛尔雅。

婉容自然无法抗拒我的决定,只能够狠了狠心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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