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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商战之术(12)

在顺驰冲击波发起之后,万科三四年内先后发动了业内最大的并购——并购南都置业,先是在2005年3月3日和2006年8月3日,两次与中桥、上海南都实业投资有限公司、南都集团控股有限公司签署系列协议,分别以总额人民币18.58亿元和17.66亿元,收购了南都房产集团有限公司、上海南都置地有限公司、镇江润桥置业有限公司、镇江润中置业有限公司、苏州南都建屋有限公司的股权。到2007年3月21日万科又以3.93亿元受让上海中桥基建(集团)股份有限公司持有的剩余20%的浙江万科南都房产集团有限公司股权及与之相对应的股东权益。收购完成后,万科A将拥有浙江南都100%的股权。至此,万科并购南都置业的大戏已至尾声,整个收购过程共持续2年,收购总金额高达40多亿元,为中国房地产市场之最。

随后万科又并购了北京朝阳开发、上海汉杰,并购了上海恒大地产的一些项目……并购规模、并购速度、并购频率远胜往昔,不能不说是顺驰的出现刺激了这种并购的加速,使顺驰让万科意识到只有加速的奔跑才更能坐稳第一的宝座。

从2007年初到年尾,房地产行业并购之声一直不绝于耳,上海复地入股证大房产、远洋地产收购青岛颐中地产……并购市场活跃度持续提升,并购规模越来越大。全球四大会计师事务所之一普华永道曾经在京公布《中国企业并购回顾与前瞻》显示,上半年中国市场并购交易火爆,比去年同期增加134起,达到808起。

所有行业中,房地产行业成并购焦点,除并购交易数和交易金额两者增幅均列各行业第一外,并购交易数居各行业第二仅次于制造业行业,并购金额居行业第三,次于制造业和金融服务业。各路资金却争相涌入房地产行业,并购金额从去年同期11亿美元猛增到33亿美元,并购数由41起暴增到74起,成各行业并购增幅第一。

从某种角度看,如果没有顺驰的狂飙,业界的大并购时代可能来得未必有这样快。

在顺驰冲击波发起之前,一些房地产大腕在行动上更看重于一城市、一项目的得失,而缺乏从行业的、从全国的角度进行操作的眼光和战略。最为明显的一例就是2004年到2005年度潘石屹在土地储备上的极度保守。顺驰的狂飙以及最后地价的飞涨,肯定让这些地产大腕感受到了战略落差带来的恶果。

在顺驰大量拿地的同时,也有一批企业采取了同样的做法,恒大、绿城、碧桂园一批企业,采用近乎类似的模式大举拓展,但与顺驰不同,这些企业管理更加到位、资金腾挪得更加有余,他们走了下来,并进一步向万科的一哥地位发出挑战,他们,听到了并且记住了顺驰当年的梦想,记住了孙宏斌当年的话语——“我们可能超不过,但是你总得让我们有理想吧。”

2009年11月11日,绿城集团在杭州召开“2009年秋季股东、媒体、金融机构恳谈会”,绿城方面宣布截至11月10日,该集团在全国的59个项目已经实现销售总额425亿元,已经超越中海、保利等企业,仅次于万科,成为行业第二。绿城董事局主席宋卫平表示,三五年内绿城将成为行业第一,在恳谈会上,宋卫平以罕见语气、词汇,对行业标杆企业万科进行了批评,认为万科缺乏行业责任感。

这也是自顺驰孙宏斌淡出之后,地产江湖上,第一次闪现出如此高亢的、抨击万科的声音。

绿城方面表示,今年已经斥资200多亿,在全国拿了17块土地,目前公司土地储备总建筑面积达3000万平方米。预计未来三年,将保持30%的销售增速,2010年的销售收入预计将达到600亿,2011年销售收入达到800亿。

宋卫平表示,绿城对未来的市场态势,呈积极判断,预计收入达到800亿到1000亿这个阶段时,绿城将会超越竞争对手,在三五年时间内成为行业第一。

在恳谈会上,宋卫平以罕见语气、词汇,对行业标杆企业万科进行了批评,认为万科缺乏行业责任感。宋卫平表示:在2008年以前,绿城都在学习万科,但在2008年9月,万科方面提出了“拐点论”,掀起降价潮,在危机来临前,作为行业龙头企业,万科没有去促进行业的发展,与政府进行有效的沟通,而是以邻为壑、打压市场,这种行为是很不负责的。事实证明,万科方面对市场的判断是有误的,中国房地产市场并没有出现灭顶之灾。万科宣布不拿“地王”,可在房山所拿的地块,楼面价就达到了六七千元,周围的房价才八九千元,言行并不一致。从产品上看,万科在杭州的一些项目品质粗糙,“绿城的项目如果做成万科那样粗糙,那绿城的项目经理就跳楼自杀”。希望万科能够进行反省,提高产品品质,继续做行业的榜样。

宋卫平还开玩笑地说道:自己是学历史专业出身的,对产品的意识形态是从人文历史的角度出发的,王石是学给排水专业的,所以万科产品只有工业产品的模块感。

无独有偶,2009年7月上旬,恒大地产掌门人许家印面对全国上百家媒体放言,恒大地产的土地储备已达到4600万平方米,2009年全年的开工量将达1500万平方米。如恒大地产所言不虚,那该公司将在土地储备、开工量两大指标上,将老大万科彻底甩在身后,位居全国第一。

王者之战还未终局

恒大、绿城、中海、保利几大地产豪门,各个胸怀壮志,万科第一的宝座能坐稳吗?

或许,当年的主角还有回来的机会……

还记得孙宏斌在挽救顺驰危局时所做的一件事吗?把部分优质项目划入了旗下的另一家地产公司——融创。

2010年10月7日上午9点30分,香港联交所。

融创中国控股有限公司董事长孙宏斌携其公司管理团队成功登陆香港联交所主板市场。融创中国也成为在香港上市的首家天津民营房地产企业。

上市当天,孙宏斌亦难掩兴奋,全程带笑。在与友人把酒畅谈的同时,面对媒体的拍照请求,孙宏斌也相当配合。

对融创而言,上市是期盼已久之事。在踏入交易大厅那一刻,全体融创人员的高兴之情溢于言表。

孙宏斌在交易大厅致辞期间,站在观看台上的融创高层纷纷举杯,在孙宏斌致辞完毕后,不少高管对着这位董事长欢呼。

同行们见到浑身都是故事的孙宏斌,不约而同地第一句话是:您没有变。这是指他的外形和气质。

但孙宏斌分明还是有细微的改变。“年轻的时候我以为我可以抓住所有机会,现在觉得只要能抓住自己可以把握的机会就很好了。”曾经因为激进扩张而声震地产界的孙宏斌,如今说得最多的是“慢慢来”。

据说,上市前后,孙宏斌醉过两次。一次是2010年9月30日晚,上市前所有准备工作都完成了,孙宏斌在纽约喝醉了;一次是2010年10月7日晚,跟承销商和投行在香港喝醉了。孙宏斌堪称沧桑的经历,需要一种宣泄。

激进时,未必能狂飙到最后,而肯慢慢来的时候,却未必就丧失了机会,商战有时候就是一场马拉松,只要你还在台上,就有参赛的资格……

说到底,要把商战打到什么程度,其实,取决于你自己,取决于你自己要什么样的人生。

我相信,有过梦想的朋友,正在为理想打拼的朋友,看过顺驰的扩张故事后,自有一份自己的感触。

小心驶得万年船

值得注意的是,尽管绿城继顺驰之后,勇敢地向房地产行业的龙头万科发起了无畏的挑战,但持续一年多的新一轮房地产调控,让绿城在2011年年中也感受到了刻骨的寒意,绿城当家人宋卫平自然也更加明白顺驰领袖孙宏斌当年的那份内心惶惑了。

自2011年9月以来,绿城集团开始风波不断。9月12日,有媒体报道称,由于房地产限购令的出台,以房地产开发为主业的绿城集团资金链受到很大制约,海航集团已经准备开价30亿元,收购绿城集团及其下属公司,而绿城掌门人宋卫平则提出了40亿元的报价,加以“婉拒”。

据绿城的公司简讯显示,绿城2011年5月共有9个新项目或项目推出销售,总推盘面积约12万平方米,成交面积3.5万平方米,总体去化率(即销售率)仅为29%。6月,绿城共有13个新项目或项目分期推出销售,总推盘面积约33万平方米,成交面积为11.85万平方米,总体去化率为35%。而7月份绿城共有10个新项目或项目分期推出销售,总推盘面积为21万平方米,成交面积约5万平方米,总体去化率仅为24%。

绿城曾经在2008年面临过财务最危急的时刻,而2008年8月到12月的公司简讯显示,绿城推出的德清百合公寓、海宁百合新城等项目的去化率均在70%以上,海宁百合公寓在2008年8月推出的别墅甚至还取得了100%的销售业绩。在金融危机影响最为严重的2008年11月,绿城公布的4个新推出楼盘的销售比例也达到了35%—45%,当时那可号称是绿城财务危机最为严重的时刻。

根据绿城中国2011年7月公布的中报,绿城中国上半年一共取得销售回款203亿元,比去年同期下降了7%。而同为中国房地产一线上市公司的万科,上半年销售金额为656.5亿元,中海地产上半年销售金额为522.3亿元。

绿城2011年半年年报显示,于2010年12月31日绿城集团有现金及银行存款149.73亿元,总借贷人民币340.47亿元,净资本负债率为132.0%。而截至2011年6月30日,绿城集团现有现金及银行存款人民币97.46亿元,总借贷人民币约350亿元,净资产负债率高达163.2%。由于过高的负债率,绿城在今年7月11日穆迪发布的红旗报告中被插上了7面红旗,根据穆迪的红旗制度,红旗越多则表明企业存在的风险越大。

也正是由于绿城的高负债率,才让外界对其疑虑重重,才让“海航30亿收购绿城”的消息不胫而走。

正当海航收购传言还未落定之时,市场上又传出了绿城“因信托资金问题遭银监会调查”的消息。一时间绿城负面消息满天飞。

9月24日,绿城高管在杭州召开发布会,绿城中国执行董事、执行总经理曹舟南称:未接到通知;绿城的信托合法合规;公司运营情况很稳健。

绿城中国常务副董事长、执行主席寿柏年9月28日在接受《经济观察报》专访时说,“据我们了解,一、这是银监会对信托业务的正常调查,并不限于绿城,更不是因为对绿城债务的担心进行的针对性调查;二、最近房地产调控政策在原有基础上也并没有新的变化。”

但就在绿城高管频频对外界释放正面消息的同时,从9月21日至27日,绿城中国股票市值缩水近30%。

9月30日,国内舆论重镇《南方周末》刊发了对绿城掌门人宋卫平的专访,尽管老宋访谈之间还是硬朗朗的一条汉子,但其言辞中的诸多无奈,再对比其雄心壮志,实在让人欷歔。此篇访谈的部分内容着实精彩,绿城老宋的商战进退,心路起伏,尽在其中,特摘于下,大家细细品味。

南方周末:为数不少的地产专家认为,在经历2008年四季度流动性危机后,绿城并没有吸取教训,仍旧追求爆发性的增长,忽略了长期稳定的可持续增长,没有将财务安全放在首位,是否是这样?

宋卫平:这个没有办法把控,如果拼命把控住风险的话,就不会有今天的绿城。如果你不尽量多做一些,不尽量把这个队伍做强大,把我们的产品线做丰富,把很多项目做得更多一些,是不会有今天的绿城。如果绿城缩小规模到现在的1/3和1/2可能会比较稳健,但我个人认为,我们没有尽力。

我们公司里有一句话叫做走正道、尽人意、听天命,就是你尽力去做。有钱就去买地,不但是自己有钱,可能还和合作伙伴一起凑钱,也用银行和金融机构的钱。对于飞涨的地价,我们开玩笑说过,两年前买一千亩,做完一轮后你发现利润和本金加起来只能够买一百亩,再过四年发觉只能买十亩,做完十亩的时候,发现钱就够一亩地、一分地了,那时候房企就应该关门了,这是非常不合理的。

当然,这一轮如果我们比较安全地度过,我们是不是以后也要在手上保留相当的现金流,不要让自己的资金链绷得那么紧,这是另外一个问题。

南方周末:2009年您炮轰过万科降价,声称两年内要做到千亿,要向万科看齐。现在这个目标还在吗?

宋卫平:有能力的时候就多做一点,没有能力的时候少做一点,环境好的时候多做一点,环境不好的时候,要壮士断臂,也只能壮士断臂了。如果环境再不好,很多企业都倒闭了,我们跟大家一起倒闭,也不丢什么脸,但是你放心,以我们的能力不可能倒闭得比大多数人早,这点能力我们总是有的。

为什么我不愿意提降价,因为企业不能贱买自己的产品,这是对经商法则的一种尊重,也是对社会财富、对我们员工产业链里这些人的劳动和才智的一种尊重,所以不能随随便便就降价,这不是负责任的一种做法。

如果真要降价怎么办?理论上我只会针对我的老客户降价。至于新客户也很简单,你找一个老客户写一个介绍信。因为我们的老客户太多了,我们不是一个项目,我们全国有一百多个项目,在杭州我们开发了十几年。

南方周末:2010年以来的房地产调控,您和您的团队都讨论过哪些版本的新应对方案?您当时想到的最坏的情景是什么?具体方案使用情形如何?

宋卫平:我现在还有几条路可以走,努力去做销售,再不行就倒腾些项目,如果项目倒腾不掉,有一个策略是可以用的——但是这个策略最好不要用,那就是全面降价,而且我以前说过,绿城要降价就要降到底,卖完以后我不做房产商了,把存货全部卖光,房子也卖光,土地也卖光,我不要了,以后选一个行业,我们去帮人家做服务,做物业管理。像我们绿城物业公司,每次宏观调控跟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们一点都不用操心(笑)。

但如果现在政策再不放松,到今年年底之内,我们有可能被迫面临项目做一个腾挪的可能,但我不相信那时大家的日子都很宽裕。

南方周末:投资者往往倾向于草率地认定因果关系,有越来越多的人提到2008年的市场动荡——那在当时确实引发了包括中国在内的全球经济危机,投资者担心历史将会重演。就我们公司而言,历史会重演吗?

宋卫平:今天的问题,不是我们企业本身健康不健康的问题,是环境的问题。再一个彪形大汉,到冬天还是要穿棉袄的,在夏天也让他穿棉袄,他怎么受得了,所以是一个环境的问题。总结下来还是要再重申,发展是硬道理,大家不应该这么过日子,不应该把企业逼到银行贷款贷不到,要向高利贷借,借了以后再还,然后再借高利贷,总有一天企业家都要跑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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