熄灯时间已经到了。家长们陆陆续续都离开了育才中学。校园里变得冷清起来。
一名女士捂着肚子，露出扭曲的神色，慢吞吞地挪动着脚步。
没有跟上人流，她独自落在了后面。
“需要帮忙吗？女士？”
迎面走来一个穿着奇怪的警服的男人。微笑着对女士说道。
看起来很热心的样子，但是总有种让人不安心的感觉。
“不用了。”女士摇了摇头，绕过了武尧，继续向前走。
“我看你有些不舒服啊。真的不用帮忙吗？”武尧不甘心地回过身子追问道。
“真的不用。我只是有些……肚子疼。”
“我觉得我还是帮你一把吧。”武尧拉住了女士的胳膊。
“我都说了不用了！”女士突然狂暴地大吼起来，用狰狞的表情看着身后这个多管闲事的男人。
结果，刚回过头，额头就被指上了黑洞洞的枪口。
“对好心人这种态度可不太好啊。”虽然用枪指着女士，但武尧完全没有一丝愧疚的感觉，很坦然地继续说道，“你说是吧。wander？”
女士的瞳孔因为惊恐缩了起来。
“你……你是地狱派来抓我的吗？”
“不，我只是人间的正义的化身，一个爱管闲事的警察罢了。”
“什么？人类？”
“怎么？没听说过拥有阴阳眼的人类吗。”
女士愣了一下，然后居然顶着枪头大笑起来。
“可笑！只是一个拥有阴阳眼的人类，就想要杀掉我吗！”
大笑的同时，紫雾在女士的身边凝聚。
“渣滓去死吧！”
又是旧伎俩。紫雾包裹住了武尧，视线变得一片漆黑。
“霍，有趣呢。紫色的雾。”被困在紫色雾气中的武尧完全没有担心的样子，反而像是在看表演一样轻松。
“在嘴硬吗？你现在明明已经被我困住了啊！”女士的声音从紫雾外传了进来。
“困住吗？”武尧冷哼道，打了个响指。
摩擦发出的声响里，混入了奇怪的声音。
是女士痛苦的****声。
同一瞬间，紫雾消散掉了。不废吹灰之力就从紫雾中挣脱出来的武尧，正看着眼前捂住胸口的女士。
“还想着怎么可以对女士出手。现在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伪装已经被撕裂了。狼狈的大叔身体显现出来。除了刚才的长长的划痕，胸口又多出了一个血洞。
这就是刚才的****的缘由了。大叔的胸口，像是被响指的声音炸出了一个大坑一般。
血流不止，但幸好只是皮外伤，没有伤到内脏，心脏的功能没有因此停止。
“这是什么！”
“可惜，居然没有直接炸到心脏吗。”武尧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因为被紫雾扭曲了五感所以没有打准啊。”
武尧没有用任何武器，只是打了个响指。可是却对大叔造成了惊人的伤口。
这不是人类的力量能做到的。能解释的原因只有一个。
“不，不可能！你是人类吧！为什么能够使用里层潜能！”大叔头一次对人类产生了畏惧，忍不住向后退了几步。
“如果没有点底牌的话，我有什么管闲事的资格呢。”武尧轻蔑地笑道，“而且啊，大叔，这根本不是里层潜能！你是从哪里来的乡下亡灵啊！”
“不是里层潜能？怎么可能……”
“够了大叔，你说了太多的废话了。”武尧重新举起了配枪，指向大叔，“用紫色的雾气操纵幻境。你的里层潜能是这个吧。如果我没有猜错，恐怕之前的地铁谋杀案和出租车事件应该都是你的杰作才对。我很好奇呢，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那么让我猜猜看怎么样？”没有给大叔解释的机会，武尧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首先是地铁站的案件。你先布置好了地铁站仍在营业的假象，把那名OL和建筑工人引到其中，再瞬间解除幻境，让那名工人在漆黑的地铁站出现可怕的幻觉，因此失手杀害了那名OL。我说的没错吧。”
“唔！”
武尧一看大叔的反应就明白了大半：“看来还真是这样。虽然使用了超自然的力量，但还真是天衣无缝的嫁祸。至于出租车那件事，就更加简单了。少女也是因为陷入了你的幻境，惊慌失措地跳车导致死亡的。真是好用的里层潜能，如果能用在正途上的话，或许你的前途会很光明。”
“可是。”武尧神色一变，双手扣住了扳机，“你已经没有重新来过的机会了。明明已经变成亡灵转生了一次，好不容易获得了从头来过的机会，可是却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猎杀灵魂上面。我真是搞不懂，你们这样挥霍自己的生命很有趣吗！你们就不知道悔改吗！”
“够了！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愤怒的咆哮起到了震慑的作用。本来因为拔枪而紧张起来的气氛，一下子就消散了。
“我不明白吗？”武尧皱着眉头，有些恼怒地说道，“既然这样，就告诉我你非这样做不可的理由啊！不惜牺牲亡灵的身份，也要猎杀人类灵魂的理由！”
“有的啊！”大叔不顾枪口的威胁，用同样的气势回敬武尧的问话，“因为我有必须夺回来的东西啊！”
“什么？”
“你这个小屁孩根本就不会明白！你知道眼睁睁看着亲人死在自己面前的感受吗！你知道没能把他们从死亡中救回来的无力感吗！等你真正体会到的时候，你才会知道力量是多么重要！现在我有这种力量了，但是一切都已经迟了！我的老婆孩子没有和我一样变成亡灵，他们都已经变成虚无消失了啊！所以我一定要变得强大起来！强大到能够制造出维持一辈子的幻境。就算是幻觉也好，我不在乎，只要能再见到他们一面，只要能和他们像过去那样在一起，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为了这个计划已经付出所有的心血！连地狱公民的身份都被我舍弃了，只是为了能够在表层世界做任何我想做的事，尝试所有禁忌的方法来让我强大起来！现在我好不容易快做到了，结果被你们不断地阻挠！先是牛头马面，再是死神，现在连人类都要来阻止我吗！为什么啊！我已经变强大了啊，可是现在我为什么连区区一个人类都对付不了！”
用尽了所有的力量喊出了这些话，伤口因情绪波动而恶化。大叔跪倒在地上，流下了不知道是疼痛还是愤怒的眼泪。
“这样下去不行啊……这样下去，我怎么才能制造出那样的幻境……”
从刚才大叔自顾自的发泄般的大吼开始，武尧就没有说一句话。
并没有因为大叔的话有所触动，脸色反而变得阴沉下来，有些发狠地咬着牙齿。
“还以为会是因为什么理由，结果是为了这种白痴一样的原因。你不断不断地杀害无辜，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吗！”
武尧的双手愤怒地颤抖起来：“别自以为是了啊！你以为你是世界上最不幸的人吗！你以为没有人和你经历过一样的事情吗！你以为我年纪轻轻没有和你类似的过往吗！别开玩笑了！我也有过的啊！心爱的人突然传来死讯的感觉我也是感受过的啊！”
“可是我也没有像你这样失去理智过！都已经一大把年纪了，还沉浸在过去的事情里面，你就不会感到羞愧吗！”
很畅快的发泄。冷静下来一些之后，武尧才察觉到眼角的液体已经顺着脸颊滴落到地上。
“本来都已经打算忘掉了，结果被你这种废渣给逼出来吗。”腾出了一只手，武尧擦掉了脸上残留的眼泪。
做了一次深呼吸，武尧努力让语气平静下来。
“好了，大叔，这就是你的遗言？”冷血地装作没有听见大叔最后的哀号，武尧扣下了扳机，“让我作为神的代理人的一员，给予你最后的神的制裁吧。再见，大叔。”
做过消音处理的手枪发出沉闷的声响。
黑夜中闪过一串火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