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郭峰电话的时候,姥姥正在院子里给花浇水,她不会用手机,家里只有固定电话,她听到电话走的急,不小心把脚扭了,但并无大碍。
“姥姥,今天家里要来重要客人,你要给我们做好吃的。”郭峰在电话那头说的很神秘,坐在他旁边的鲁子雅笑的挺神秘的。
“是什么重要的客人啊!看把你乐的,我早准备好了。”姥姥在电话那边笑的也挺神秘的,他们今天都没说鲁子雅要来,但他们心里都明白,这祖孙二人揣着明白装糊涂。
“你早就知道啊!”郭峰上了姥姥的当。现在他才记起来,鲁老师告诉他了,是他忘了。
挂了电话他才发现鲁子雅看着自己傻笑,笑的像一朵四月的牡丹,能气死整个春天。而她一笑,我想能气死一车的女的,能羡慕死那些男的。
“喂,你傻不啦叽的笑什么啊?我脸上有笑话吗?”郭峰推了一下发呆的鲁子雅,被推了之后他才,她才回过神来,发现一车的人都在看她,那眼神太多太复杂了。
“没笑什么,到哪了?”她故意转移了话题,但脸上的红还没有完全褪去。她后面的一个女的好像还在议论他们,直到郭峰转过头去给了她一凶狠的眼神之后她才闭了嘴,那也是三中的学生。直到下了车,那女的没说过一句话,下车的时候头低的很低,一副做错了事的样子,这让郭峰有些过意不去,他才从来不欺负女生的,今天却用眼神欺负了她。他本想说声对不起,但车很快就开动了,他没来得及说出口,他回头看那女生,那女生也在看他,还向他吐舌头。看到那女生的表情,郭峰笑了,心里的愧疚感也没了。
郭峰的家是独门独院,这是这个城市少有的,房子是老式的阁楼,共有两层,一层主要是客厅,主要用来接待客人的,但现在已经闲置很久了,二层是主卧室,郭峰的房子就在二层。院子里本是一棵梧桐树,现在有很多枝干枯了,已经认不出它是什么树了,只有在夏天才零星的抽出几片新叶。树已有百年历史,他们一家人搬过来的时候这棵树就已经在这儿了,那时候树还没有枯枝,树叶很大,夏天可以当扇子用。房子的主色调是红色,现在墙上的,柱子上的涂料有的掉了,有的也泛起来了,自从郭峰的爸妈走后,这房子就在没有修过,郭峰本想叫人重新给墙壁和柱子再刷一遍漆,但姥姥说刷新了她反而不适应,这事也就搁下了,到现在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只是比以前更老了。
院子的两侧是花圃,花都是很普通的花,以月季居多。每到夏季,这个院子就满是花香,如果在晚上,这花香更浓。院子右侧靠墙处有一个水龙头,是老式的那种,其实这里接上自来水也没多久。在墙角还有一口水井,以前全家人吃的用的全是井水,这几年井水没了,但井还在哪儿,井盖上落满了灰尘。
“这就是你家啊!太美了。”鲁子雅一进门就被院子里的花撞了眼睛,她惊得嘴巴半天都没有合上,眼睛东瞅瞅,西瞅瞅,好像这里是天堂一样。
“没骗你吧!我说过我家很美的,你会喜欢上这儿的。”
“我以后要天天来这儿。”鲁子雅说这话的时候很像一个孩子,天真的可爱。
鲁子雅其实很熟悉这个院子,只是以前很少注意到它的美,今天才发现原来它这么美,她有一种第一次来的感觉,所以她才发出感叹,发出疑惑,才问出“这就是你家”的这么没水平的话来,郭峰明白她,她老是一惊一乍的。
“好啊!我希望你天天来,你一来我们这院子就活起来了。”姥姥从屋子里出来,接上了她的话。
“姥姥好。”鲁子雅很礼貌的问了一句,她听她妈说过眼前这位老人,小时候也见过,那时候却不了解她,现在知道她不仅是她妈妈的恩师,在语文届也有一定的影响力,她的学生满天下。
姥姥仔细的打量着鲁子雅,发现她和她妈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而且她比她妈还要漂亮。看到她,姥姥想起了那时候的时光,心中泛起了一丝痛楚,但她掩饰着没有表现出来。这是一个很坚强的女人,任何的风暴和挫折都打不倒她,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她还是微笑着活着。
他们进屋后,姥姥去了厨房,她刚才正在做饭,听到他们回来后才出来的,现在她又回厨房忙去了,鲁子雅本想去帮忙的,但被姥姥拒绝了,不过鲁子雅过去也只能帮倒忙,越帮越忙。
郭峰吃了几十年姥姥做的饭,以前妈妈在的时候也是姥姥做饭,在他的印象中,妈妈除了会煮方便面其他什么都不会,所以只要姥姥那天不在,妈妈就会给他煮方便面,所以到现在他都不喜欢吃方便面,那种味道他忘不了,到现在他都不敢碰方便面,他怕他又想起妈妈。姥姥做的菜全是他爱吃的,今天还多加了两个菜,应该专门是为鲁子雅特设的。
“像你这么大的女孩子,心理和身体都是黄金阶段,在各方面都要留心,今天姥姥特意为你做了两个菜,你要多吃点,不要怕长胖,好身体才是最重要的。”郭峰果然没有猜错,这两个菜是为这丫头做的,她面子真大啊!
“谢谢姥姥,您做的菜太好吃了。”鲁子雅尝了尝这两个菜,味道很好,比她妈妈做得好多了,更主要的是她想的比她妈妈还周到,她妈妈每天忙着工作,对她的成长从不过问,吃饭方面更是马马虎虎,随便应付一下就算过关了,这远比不上她在教学上的态度。
郭峰趁着鲁子雅不注意,偷偷的把她碗里的菜又夹到自己碗里,鲁子雅发现后,又从他碗里抢,两个人你抢我的我抢你的,很快一桌子菜就在他们俩的笑声中没了。饭后,鲁子雅要帮姥姥洗碗,姥姥答应了。
姥姥把鲁子雅洗好的碗碟放好之后又去浇花了,她每天要浇两次花,晚上一般浇的仔细。此刻,她的脚有些疼,是之前扭得,但还可以忍受,她没有喊两个孩子,两个孩子正在学习,她没有去干扰他们。
郭峰的家离市中心有一段距离,但离三中不远。三中是市重点中学,能上三中就意味着你的前脚已经迈进了大学的门槛。郭峰从没想过自己要上大学,他真不知道自己上学是为了什么,只是别人都在上学,他就跟着去了。在他的脑海中大学很模糊,不想有些同学说的那么完美,他们把大学说的有点邪乎,好像大学不是学校,更像是天堂,你的梦想就像事大学里的一片树叶,只要你进了大学,实现就像捡起那片树叶一样简单。
新闻和报纸每天都在说,就业难,应往届毕业生还没有就业的有几百万,近千万,这些人数就比有些国家的总人口还多,这些人没有工作让他们做什么,况且这种现象如果不及时解决,会越压越多,出现的现象是去年的还没就业,今年的又毕业了。所以,现在的大学生最怕的就是毕业,因为走出学校,他们就没有地方去了,他们宁可呆在学校里,也不愿接受残酷的现实。
郭峰是听到姥姥的呻吟才过去的,此时已是晚上十一点钟了,姥姥的脚肿的像馒头,郭峰要她去医院,她说都这么晚了,坚持不去,但怕郭峰担心,答应明天早上就去医院。郭峰用冰给姥姥敷了一会,姥姥现在不那么疼了,郭峰才回去睡觉了,但他还是放心不下,一直在姥姥的房门口偷偷地听着里面的动静,这一切姥姥都知道,看着他这么难受,姥姥强忍着没有发出声音,但泪水早已湿透了枕巾。郭峰一夜都没有睡,他在自己的房间和姥姥的房门口徘徊着,在东方刚出现鱼肚白的时候,他就叫醒了鲁子雅,让她看着姥姥,自己去外面给三个人买早餐去了。
姥姥的脚比昨晚好多了,已经不那么疼了,只是还肿的厉害。吃完早饭时天刚蒙蒙亮。鲁子雅去街上拦了车,郭峰背着姥姥走在后面,姥姥很发福,郭峰走的有些吃力,姥姥说自己可以走的,但郭峰坚决不让,就这样走了有五分钟,才拦下了车。他们把姥姥送到了医院,鲁子雅去了学校,郭峰留了下来,他要照顾姥姥,人老了身边没有个人是不行的,况且,她现在还是个病人,如果没有人照顾,她连上厕所都有问题。
“你快回学校去吧!今天不上课啊!你老是这么耽误课以后怎么考大学,不上大学这辈子就毁了,赶快回去吧!”姥姥又拿考大学来压他,他只好去学校了,但他还是不放心,他怕护士照顾不好姥姥。
照顾姥姥的护士大概只有二十一、二岁,很年轻,很漂亮,应该是刚从学校里毕业的大学生吧!郭峰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在涂指甲油,郭峰没敲门就进去了,他没有敲门的习惯,他慌慌张张的把那个小护士吓了一跳,不过她很快就镇静下来了。
“你有什么事吗?是不是四床的病人有情况?”姥姥的床号就是四号。
“不是的,没什么情况,是我有事找你。”
“你说吧!只要我能做到,我会尽力而为的。”小护士已经猜到他想说什么,她从心里欣赏这个比自己还小的孩子。
“我家里也没其他人了,只有我一个,我本想留下来照顾姥姥,但她让我去学校,如果我不听她的话,她会病的更严重的。所以我走了之后,拜托你照顾我姥姥,这个给你。”郭峰掏出了一百块钱塞给了护士,这钱本是姥姥给他的零花钱,他留着没用,今天配上用场了。小护士本想拒绝,但此时郭峰已经跑出去了,她笑着摇了摇头,把钱揣在了护士服的口袋里。
医院离学校有一段距离,但他并没有坐车,他掏出一根烟点燃,把心中的不快随烟一起吐出来,一个人在马路边上走走停停,他根本没去学校,只是在医院附近溜达了一圈。到了下课的时间他才去医院,发现姥姥根本不在了,床是空的,他想去找护士问一声,发现早上那个小护士也不在了,最后问了值班的医生才知道姥姥已经出院了,小护士把姥姥送回了家,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现在应该到家了吧!
郭峰拦了辆的直奔家里,车子走了一段时间他才想起还有鲁子雅,就叫师傅又把车开到了三中门口,碰上鲁子雅是在一家水果店门口,她正提着一袋子水果往外走,郭峰在车里就看到了她,然后他们一起坐车回家了。
“怎么不去医院啊!姥姥不是在医院吗?”鲁子忍不住问了句。
“姥姥已经回家了,还去医院干嘛?”郭峰没好气的回答她。
“你不是一直陪着姥姥吗?她还没好了,怎么让她回家了,万一又疼了怎么办?”鲁子雅的焦急程度不亚于郭峰,她说话的语气也就不那么好了。
“回去慢慢告诉你吧!这都怪那个该死的小护士,亏我还塞给他一百块钱了,拿人钱财,不替人消灾,什么人吗?”郭峰把姥姥擅自出院的责任推到了小护士身上,觉得她没有遵守承诺。
鲁子雅一听他还给护士塞钱,忍不住偷偷地笑了,但还是被郭峰从后视镜里看到了。
“我花了钱你还偷着乐啊!你有点良心行吗?一百块了。”
“我觉得你给的少了,如果多给点说不定姥姥就不会出院了。”郭峰没有接她的话,只是无奈的笑了笑。
他们到家的时候,小护士正在院子里拨弄着花,看见他们进来,她站了起来。郭峰看到小护士的表情就知道姥姥没事了,他本想责怪她,但又忍住了。
“这姑娘真不错,从医院送我回来,还要等你们回来才走,真是个好孩子啊!”姥姥拉着小护士的手一个劲的夸她,弄得郭峰心里很不是滋味。是他错怪小护士了,况且如果姥姥执意要出院,谁也拦不住。幸亏他只是在心里骂小护士,如果说出来,他这会应该找地缝钻进去了。
“谢谢你啊!美女护士姐姐。”郭峰对她连说了三个称谓,站在他身后的鲁子雅忍不住笑了。
“你们以后要注意,不要让老人再受伤了。”小护士一副医生特有的严肃,把轻松的气氛又搞的很严肃。
“知道了,以后一定注意。”鲁子雅在郭峰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也说出了这句话,小护士以为是他们俩合谋好的,但他们的确是无意的,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笑了,只有小护士愣在那里,摸不着头脑。
小护士走的时候留下了电话号码,郭峰把它记在了自己的电话薄里,还说了一句很经典的话:“我以后一定会打这个电话的。”这句话刚说完,鲁子雅在背后就给了他一脚,她觉得这样还不满足,在上楼之前还特意瞪了他一眼。这回笑的是小护士。小护士又给郭峰说了些注意事项,郭峰一一记在心里,小护士这才离开了。
送完小护士刚走进院子里,周雨菡的短信就来了,让他现在赶快来公园。看到短信他才想起今天是要学街舞的,遇到一大堆麻烦把这事给忘了,今天还答应林香,带她去见周雨菡的,也忘得一干二净了。他先给周雨菡回了短信,然后骑上自行车去了学校,把林香喊上一起去了公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