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记酒吧二楼包厢里,三股强大的气流即将爆发。
店小二被这几股强大的气流压着,几乎喘不过气来,梨落便率先收敛,对着小二道:“你先到门外候着,有事我再唤你。”
店小二如释重负,轻轻地舒了口气,道:“是,公子。”
门刚关上,那股渐渐消失的气流又汇集起来,其中两道含着莫大的怒气。一道是从蓝袍公子身上发出来的,这可以理解,方才当众吃瘪了,愤怒是自然的。而另一道却是从东方诺身上散发出来的,这就让梨落不解了。他生哪门子气啊?以他的性情,自然不会在意能不能进酒吧。既然如此,哪来的气呢?
“你这狂妄的小子,竟然敢让本公子当众下不来台,吃了雄心豹子胆了你!”最先爆发的是蓝袍公子,他指着梨落的鼻子气冲冲地说道。
“小人不敢。只是国有国法,店有店规,小的只是按老板的吩咐行事罢了。”梨落一脸无辜。
东方诺依旧一脸淡笑,别人不知道,他又怎会不知。这家店的老板名义上是姓刘,但这些制度规矩都出自眼前的女子之手。自从许州一别,她便遥遥无音讯。直到前几日听说她抢了黑风寨,如今有在大昌城玩的风生水起,可怜他东方诺竟找了这个没良心的女人整整一个月!
这个月里,他不知道把暗神责备了多少遍才查到她的踪迹,火急火燎地赶往大昌城时在路上遇到三弟,他本是去太平王府看望玉梨郡主的,但后来便一起来了。谁知这小女人竟假装不认识他,还狠狠地敲诈了他一万两!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对一个丑丫头这么伤神,或许是因为她神秘的身世吧,东方诺自我安慰。
“我倒要看看你卖的是什么酒,莫不是你到皇宫里偷的御酒?竟敢要本公子一万两!”蓝袍男子越想越气愤,狠狠地瞪着梨落道。
不过,梨落是什么人,脸皮比鞋底还厚她从来就不知道怕字怎么写,依旧笑容满面道:“来人啊,给这两位公子来两杯冰火两重天!”
没过多久,酒就送来了。送酒的却不是刚才那位小厮,而是刘月娥。梨落上前接过酒,小声在刘月娥耳边道:“你怎么过来了?”
“既然是贵宾我出马自然比较好,况且店里也没客人了。”刘月娥嘴上这么答,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方才他们在门外的对话她都听到了,只因那位俊美的紫袍公子的一声“离儿”,刘月娥心里不由一颤。她绝对不相信公子有断袖,但又忍不住想来看看。
“嗯。”梨落不再多问,转身将酒递到客人面前。
“这就是冰火两重天?”蓝袍男子怒气顿消,立刻被手中的酒给吸引了过去。
东方诺也好奇地看了看桌上那杯蓝红分离的液体,这是用白琉璃制成的杯子,形状怪异,不似平时见到的酒杯,杯身呈三角状,杯身和杯底之间则是一根细长的圆柱形支杆。杯子晶莹剔透,杯中的液体分为两部分,左边为半透明的蓝色,右边则是半透明的红色,两种不同颜色的液体在同一个杯子里,却没有相溶,甚是奇特。
看到专注地盯着酒杯的两人,梨落心里笑道,这回傻眼了吧!别以为自己什么都知道,整天一副牛哄哄的样子,看了就像揍。
“别光顾着看啊,这酒是拿来喝的。”梨落说道。
而那两人对视一眼,却迟迟没有动作。
梨落讶然:“你们,不会是不敢喝吧?”
“谁说不敢,难不成你还敢下毒?”蓝袍男子性急地怒道,仰头一灌,就让那杯酒见了底。
“哎呀!坏了……”梨落一脸焦急道,却没了下文。
蓝袍男子一听,一把揪住梨落急道:“什么坏了?难道酒里真的有毒?解药在哪里?快拿出来!”
梨落心里暗笑,面上却不动声色道:“客官别激动,小的只是想说,这种酒要慢慢品才能品出味道,您刚才那么一灌,肯定喝不出什么味道来,而且这酒的后劲儿大,这么喝很容易醉的。到时您岂不是又要怪我了?”
“你……”蓝袍男子哑然,没见过这么可恶的人。
“呵呵……”一旁默不作声的东方诺突然笑了起来,拿起酒杯送入口中,顿时眼神一闪,道:“果然是好酒!”
从他的眼神可以看出,这句是发自肺腑的,梨落便不再跟他计较。
“果真好喝?比宫,呃,比家里的还好喝?”蓝袍公子道,能得到大哥赞赏的定是不简单。可是方才心急,一口闷了那杯酒,一点滋味也没有。
“你再去给本公子倒一杯来。”蓝袍公子对着门口的刘月娥道。
刘月娥看了看蓝袍公子,又看向梨落,等待梨落的指令。梨落看了看脸颊微红的蓝袍男子道:“莫要小看了这杯酒,酒后劲确实大得很,若再喝一杯,你就要你大哥背你回去了。”
“废话少说,本公子可是千杯不醉,区区两杯酒本公子怎能醉?莫要夸大其词了,赶紧把酒送来。”
梨落无语,这是你自找的。梨落对着刘月娥轻轻点头,刘月娥便出了门。
一时间,包厢里陷入一片寂静。东方诺静静地看着梨落,梨落静静地看着自己的脚尖,而蓝袍公子则努力回味咽下去的那杯酒。
尴尬而沉闷的气息笼罩着整个包厢。
气氛,太诡异了。
“上次为何不辞而别?”东方诺最先打破尴尬的气氛,看到某人已经抬腿欲走,不由得出了声。
抬起的腿在半空中僵了一秒,梨落不情不愿地放下,道:“我没有不辞而别啊!咱不是见过面了吗?”
梨落瘪瘪嘴,他们很熟吗?还有告别!最重要的还是这种审问犯人的语气,实在令她不爽。
东方诺语气淡淡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我跟你很熟吗?我走了干嘛要跟你道别啊?”梨落怒了,又道:“你有告诉我你住哪里吗?我就算要告别也不知道去哪儿告啊!莫名其妙!”
“我们不是住在一起的吗?”看着气鼓鼓的梨落,东方诺竟觉得可爱。
“你胡说什么!谁,谁和你住一块儿了?”胡说八道,毁人清誉!
“我们不是都住在福来客栈的吗?”
梨落倒把这事给忘了,她只知道东方诺深藏不露,身份肯定不简单,和这种人接触得越少越好。只道:“你不是看到了吗?我被人抢劫,还被追杀。我又不是笨蛋,还傻乎乎地回客栈自投罗网啊!”
“你们俩怎么认识的?”回过神来的蓝袍男子听了他们的对话,插了一嘴。
“在妓院嫖妓认识的!”梨落毫不掩饰地说道。
“妓院?!大哥也回去妓院?”蓝袍男子惊讶地尖叫起来,好像东方诺逛的不是妓院,而是天堂。
东方诺抚额叹道:“三弟,冷静点。”
“呵呵,我只是太惊讶了。”蓝袍男子讪讪道。要说他大哥逛妓院,那可是千载难逢,百年一遇啊!他大哥自小精通琴棋书画,布阵谋略,唯独不近女色。直到方才看到这个丑公子,还以为他有特殊癖好,心里实在着急。如今听说他逛妓院,心里的大石头终于放下来了,逛妓院总比断袖的好啊!
“妓院?公子你竟会去那种地方!”刘月娥突然推门而入,惊讶道。
“月娥?呵呵,干嘛这么大惊小怪的,是男人都会去嘛!”
“公子你……没想到你跟别的男人一样,讨厌死了!”刘月娥精致的小脸一下就垮了,重重地将酒杯塞进梨落怀中,转身跑了。
梨落一脸莫名。
东方诺看着一头雾水的梨落,露出一个饶有意味的笑容。
一旁的蓝袍公子迫不及待抢过梨落手里的酒,见酒杯晶莹剔透,酒色纯净中带点魅惑,酒香清醇诱人,忍不住浅尝一口。入口后先是感觉到一阵温热,热度慢慢上升却又不似烈酒般火辣;再抿一口,却如清泉般清凉甘甜,两种截然相反的酒味在唇齿间碰撞、相溶,最终化作满嘴香醇。
“果真是好酒!”蓝袍公子双眼发亮,盯着酒杯称赞,又问:“你这酒是用什么酿制的,竟如此神奇?”
“抱歉客官,这是本店的独家秘方,恕不外传。”
蓝袍男子想了想道:“也是,那本公子便不多问了。不过小小一杯酒竟要卖出天价,这未免太过了吧?”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人生难得几回逍遥,重要的是能喝的痛快,喝的舒心,这些钱却不算什么的。”梨落笑道。
听罢,东方诺眼里的笑意更深了,满是赞赏之色。
“好个‘人生得意须尽欢’‘千金散尽还复来’!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蓝袍公子豪爽道:“在下东方宇,不知小兄弟如何称呼?”
“在下若离。”梨落见蓝袍男子豪放直率,颇有好感。
东方宇见梨落神色无异,正要开口,却被楼下的喧闹声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