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把画藏到了这里?”梨落望着牌匾上“锦香苑”三个大字笑着问道。
在大昌城待了三个多月,梨落怎会不知道“锦香苑”。“锦香苑”大昌城里最大的妓院,而楼主也是贾振。梨落只是想不到绝无影会把画藏到这里来,不仅她想不到,恐怕王府的人也想不到吧!
梨落来锦香苑之前,先带绝无影去了趟“一刀剪”,看着他那身破衣服实在是太别扭了。
“一刀剪”的效率就是高,不一会儿就裁好衣服了。绝无影一身青衣锦袍,月牙色腰带,高束金冠,立马变成了翩翩公子。
梨落不禁感叹:果然是人靠衣装啊!
“哎呦,二位爷第一次来吧?别傻站着啊,快请进!”浓妆艳抹的老鸨子迎了上来,一路上香粉纷飞,呛人不已。
“我说妈妈,您也太热情了,给我们准备一个雅间。”梨落赶紧塞给老鸨子一张银票,把她打发走。
雅间中,灯火通明,静若无人。屋外却是人声鼎沸,嬉笑怒骂不绝于耳。来这里的人谁不是奔着姑娘们来的,谁会想到来这看一幅画。
“这就是你从王府偷来的画?”梨落把画打开,一位飘飘欲仙的白衣女子迎风飞舞,除此之外并无其他特别之处。梨落皱眉,道:“你当初为何偷这幅画?它可是有什么特别之处?”
绝无影也是一脸茫然,,道:“属下当时不过觉得好玩,因为它是斗酒节的奖品,想着若将它偷了,许是会发生什么好玩的事情。”
随即想到什么,绝无影又道:“属下本来也觉得这是一幅普通的画像而已,但是属下从王府出来后,便被两帮人给盯上了。一帮是青花楼的人,也是白天您看到的那些人;另一帮人似乎是银月宫的,不过被属下甩掉了。属下想这绝不是普通的画,便跑到了锦香苑将画藏好,然后缩骨逃脱,不料被青花楼识破了。”
“天下第一神偷不是轻功了得吗?怎么还被他们追上了呢?”
绝无影面露愧色,道:“属下虽然轻功了得,但被他们连着追赶了一天一夜,且缩骨之后身子就没那么灵活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今日竟被一块石头给绊倒呢!这几日辛苦你了,你下去好好休息吧!”
绝无影看了梨落一眼,欲言又止,神情有点尴尬。
梨落想了想,道:“你是怕出去后被认出来?你不是还擅长易容吗?据我所知,你的易容术在江湖中也是数一数二的。”
绝无影叹了口气,道:“属下也以为以我的技术,定是不会被发现的。但不知为何,青花楼在属下身上洒了什么粉末,即便是换了衣裳洗了澡还是被他们追踪到。且此粉末无味,想祛除也束手无策……”
“没有气味的粉末?”梨落喃喃道,难道是……
梨落从怀中拿出一个小青花瓷瓶,将瓶中的液体洒到绝无影身上,左袖成风将屋里的烛火熄灭,只见绝无影身上被药水撒过的地方慢慢地透着绿色的荧光,一股清香渐渐弥漫整个屋子。
梨落右手一挥,屋里又变得通亮,烛火又燃烧起来。
梨落收起瓷瓶,对绝无影道:“看来他们是在你身上洒了诱蛇粉。”
“诱蛇粉?”绝无影不解,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东西。
梨落沉吟道:“嗯,这是一种特殊的粉末,用青蛇褪去的那层皮加上葛草研磨成粉,虽显灰色却没有味道。一般认为没什么大碍,只要换取衣服便可。其实那些粉末已经渗透衣服沾到皮肤上,然后慢慢进入五脏六腑,致使你的呼吸混有特殊的气味,而这种气味只有他们畜养的青蛇才能闻得出,它们再根据气味进行追踪。所以你即使逃到天涯海角,易容术再怎么高明,他们也能找到你。”
梨落说完,绝无影已经脸色惨白,他虽然能跑,但是也不想一辈子在逃亡中度过。轻功固然无人能及,但武功平平,如何能逃脱得了。
梨落见他面色苍白,便不再吓他,笑道:“你不用担心,这青花楼虽然厉害,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可解。”
绝无影听梨落这么一说,原本涣散的双眼立马变得雪亮,急道:“主上可是有什么办法?”
“办法自然是有,不过还需要它的帮助。”说着梨落从袖子里抖出正在沉睡的“小青”。
“小青”睡的正香,突然被甩到硬邦邦的桌上,顿时火大阴森森地吐着信子,四处寻找发泄对象。
绝无影被“小青”阴狠的样子吓了一跳,直觉后退了一步。他这一退却引起了“小青”注意,青光立闪,青蛇像离弦的箭般飞向绝无影。绝无影身后是墙壁,已是退无可无,便要出手。
“回来!”梨落一声怒喝,飞到半路的小青蛇硬生生地改变路线,窜回桌上。
绝无影呆若木鸡,看着青蛇耷拉着小脑袋,伏在桌子上,像只温顺的小猫,哪里还有刚才的凶相。
梨落打开茶壶,将青蛇的尾部放入壶中甩甩两下,然后倒出一杯水递到绝无影面前,示意他喝下去。
绝无影看着青蛇的洗澡水,脸色更难看了。可是想到面前是主人,若要他死也是易如反掌,定不会这么大费周章地害自己。绝无影犹豫片刻,接过杯子皱着眉头一口饮尽。
茶水入喉,一阵苦涩从绝无影的口中一直蔓延都胃里,顿时一阵反胃,想吐却又吐不出来。惨白的嘴唇渐渐变黑,黑如墨汁;接着又慢慢变白,一丝血色浮出,双唇白里透红,恢复如常。
“哧!”一口黑血从绝无影口中喷了出来,绝无影顿时觉得通体清爽,连手脚都比以前灵活了。
“你身上的诱蛇粉已经解了,就算以后将诱蛇粉涂满全身,他们也找不到你了。”梨落收起小青蛇,将画卷起道:“这幅画我先收着,你出去以后便放风说银月宫抢走了。明白吗?”
“是!”忽听衣袂带风之声响起,一条人影如飞燕般从窗口掠出,“筋斗翻云”绝无影已掠出院墙。
梨落收拾好《天外飞仙》刚走出锦香苑,却碰到了东方诺。
“刚才出来的可是天下第一神偷绝无影?”东方诺倒是很直接地问了出来。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你和他什么关系?据我所知昨夜他盗了王府的东西,王爷到处抓他呢!”东方诺怕她受牵连,却见她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声音不觉得冷了起来。
“他去王府偷东西了?我可不知道。至于我和他是什么关系嘛!我凭什么要告诉你啊!”梨落一脸痞样,哼哼几句抬腿便走。
“等等,这是什么?”东方诺见梨落腰间鼓鼓,直觉有异,伸手抓去。
梨落反应也不慢,一个侧身与之相反方向掠去。东方诺立刻回身追去。于是大街上顿时如狂风掠过,人们只见一紫一蓝两道人影如闪电般划过,却无人看清两人的模样。影过风却未止,卷起的丝绸、画卷散落一地。
梨落溜进一个小巷子,东方诺也跟着进来。梨落见四下无人,便不再跑,转身对着东方诺道:“你追着我到底想干什么?”
“是不是你让绝无影偷了郡主的画?你为什么要偷画?”东方诺也停了下来。
“是啊,实话告诉你吧!我仰慕郡主已久,但是才情不高,酒量也不好,心知得不到君主的墨宝,所以才让人偷了。这可是我花了大价钱买的呢!”梨落不仅脸皮厚的无法丈量,随口胡诌起来也是得心应手。眼一眨,脑子一转便是谎话连篇。
东方诺虽说不上非常了解她,但这种谎话他也是绝对不会相信的。他道:“我若相信你,我岂不是连三岁小孩都不如?”
“不相信我也没办法,那你是要抓我去投案咯?”
“你把画交出来,我可以替你在王爷面前求情。”
“我若不交呢?”
“那本太子就亲自抓你到王爷面前赔罪。”东方诺不再好言相劝,飞身冲向梨落。
梨落出掌相迎,两掌相击,两股真气碰撞,真气集于四掌之间。两人像是被点了穴道,掌对掌一动不动地站着。
梨落看着一言不发的东方诺,心道:果然深藏不露,此时不用全力也能对应自如,若与他为敌,定然没什么好处。
东方诺却不知梨落心里所想,只道她竟然为一幅画大打出手,让他更加好奇这怎么样的一幅画,值得她如此。从来没有人能让他用上七层功力,今日去用在了眼前这个倔强的女子身上。东方诺欲收手,却听梨落道:“太子果然深藏不露,若离佩服!”
于是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收回双掌。
梨落将腰间的画卷递给东方诺,笑道:“哈哈,我刚才是开玩笑的,其实殿下若不来取,我明日也是要将其物归原主的。既然殿下亲自前来,我奉还便是。”
东方诺看着这个变化莫测的梨落,一时不知作何反应。只是默默打开画卷,果真是郡主的《天外飞仙》。此图画法粗糙,又无意境,真不知道他们为何要偷这幅。
梨落似乎看出东方诺的疑惑,道:“我本以为以郡主的才情,所作之画定然传神阿堵,不料竟是如此平庸。然我已花了大价钱,就算是得到张白纸,也比什么都没有的好吧?”
“不过现在这幅画对我来说也没什么意义了,太子若想要,就拿去吧!只求太子莫要供出我来,要不然我的酒吧也没法开了。”梨落装可怜地哀求道。
梨落突然这么爽快,令东方诺反而感到疑惑,难道就这么简单?她和绝无影只是雇佣关系?若不是,以绝无影那种独来独往的性格,当初他以太子的名义招募,他想都不想便拒绝了,现在如何屈身于一个女子。东方诺实在想不明白,唯一的结论就是这个女子真的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