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怔的听着外边的人收拾屋子,冷不丁皇上咳了一下,我吓得一哆嗦。
注意看时,见是顺治皇帝正在看我,那眼神里有些许的欣赏,比那天雪地里看我的眼神明显和善了许多。
姐姐这边浅笑了一下,对我道:“贞儿,你人虽小,但还有些心思,刚才姐姐也一时想不出个头绪来,就被你这么轻易的就查到使坏的人。”说这话时,我看到她眼底闪过一丝浓重的哀伤。
姐姐话还没有说完,吴良辅一挑帘进来回道:“回主子,冬月已经处置完了,外边也都已经收拾干净。奴才已经吩咐厨房给主子炖了压惊的银耳莲子羹,那御医走前也已经留下新的给主子调养身子的方子。是这就熬一味还是明早再熬。外边关雎宫的人还要罚吗?
姐姐听了,没有做声,转头看着皇上。
顺治帝听了禀告,沉吟了一下道:“吩咐下去,今晚的事情不许对外张扬,就说冬月得急病死了。谁要说出去,就和冬月一样的下场。”那吴良辅赶忙一低头一行礼,“喳”了一声。
只听到皇上又开口道:“那药明早再熬吧,一会银耳莲子羹好了,端两碗上来就好了。今个太晚了,都快二更了,我也娘娘也该安置了。告诉外面的人今儿就算了,以后要是再出事,一个也活不了。”
吴良辅又是一声“喳”。
皇上停了一下又说道:“把你小主子护送回厢房,今她也受惊了,一会也送碗银耳莲子羹去,把抗烧热些。”
后边的话皇上说的声音有些低,但还是听得清楚的。我赶忙起身跪下道:“谢皇上娘娘赏,贞儿跪安了。”
姐姐点了点头。我起身退到了外屋。吴良辅也跟了出来,那吴良辅本是一个生的白白胖胖的一个老太监,一对不大的三角眼,个头比我还略高些,头发花白。只是此刻我感到他的个子变矮了,你我还矮些,低着头为我开路。
我心里好笑,没有说话。等我们回了南厢房,进了我自己的屋子,我忍不住叫住了他。
他抬头看我,满脸含笑,眼里却闪着警惕的眼神。我笑着问他:“你说,为什么皇上和姐姐都不问背后主使的人是谁?”
他听了笑意深深的道:“恭喜贞主子好福气,这刚进宫,皇上就赏识了您。没听皇上说吗?让奴才们把炕烧热些,如今这皇上心里可不止有贵妃娘娘了。”他说这话时,眉开眼笑的。
我不禁笑了,他也赔笑着说:“一会奴才就让小豆子给主子送银耳莲子羹来,您吃了就安心的睡吧,奴才好心送主子一句,这后宫里该明白的时候明白,该糊涂的时候就得糊涂。”说完,见我愣了,他却不再说话,退下去了。
果然,没一会,小豆子就端了银耳莲子羹上来,也是毕恭毕敬的,因他是太监,天色又晚,我见春花,秋菊也回来了,就命小豆子回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吴良辅在银耳莲子羹里放了什么,我吃了马上就犯困,眼睛就睁不开了,什么也顾不得想,就直接睡了。这一觉睡得到是香甜,等我第二天睁眼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
院子里静悄悄的,我起身喊了春花进来给我梳头。
那春花听见我喊她,蹦蹦跳跳的就进来了,春花年纪小,比我还要小一岁,动起来像个孩子。
她跑蹦蹦跳跳的跑过来,把事先预备的水端过来给我洗脸,又帮我梳发,我见她总是要笑的样子就不禁问她:“春花,什么事情,你这么高兴?”那春花笑答道:“主子,你猜怎么着,今一大早,贵妃娘娘就叫了我过去,让我去取东西,原来,娘娘赏了好些的衣服和首饰给主子。因主子睡着,没敢惊动您,我放在外间,既然您醒了,我都帮您拿进来。”
春花话音刚落,秋菊就拿了两个大包袱进来。笑着放在炕上,麻利的把我的被褥收拾了。又打开包袱道:“主子,您看,这都是娘娘赏您的。”我忙过去看,见都是上好的料子做的衣服,共有五套,都是新的,没有穿过。颜色淡雅,不是大红大紫的。首饰虽然不多但也都贵重大方,可见姐姐这次是真心的赏我的。
我也十分的开心,既然下毒的人拿住了,姐姐的这病应该慢慢就好了,这往后的日子应该也会越来越好了吧!
今天也算是我进宫以来最开心的一天了。
我挑了淡紫色的那身穿上,头上戴了块翠玉。腕上戴着我娘给我的玉镯,心情大好的用过早点,过姐姐那屋去请安。
正房的宫人都毕恭毕敬的向我行礼,那氛围有几分感恩的味道,我鼻子一酸,看了眼屋中的石柱,那柱子洗得干干净净的,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是啊,这里就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啊!
我轻声道:“姐姐,妹妹给你请安来了。”就低身进了姐姐的内室。
进门见姐姐依旧一身月白色的衣衫,坐在炕上,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的,发上戴了几只金簪,再无别的装饰。初看时,依旧是面若满月,眉目含情,半点没有病人的样子。
她见我来了,满面含笑,拉我坐下,柔声问道:“昨晚睡得可好?没有作恶梦吧?”
我怕她担心,忙点头道:“就是睡得太好,今才起晚了。”又赶紧起身道:“姐姐,看我穿您赏的衣服好看不?”说着,刻意转了个圈。
那董鄂氏见了,用丝帕捂了嘴笑道:“调皮的丫头,好看好看。”
我忙回坐到她身边,她把炕桌上的茶递了我一杯,慢慢的道:“昨个。”这次,我口快,赶紧抢了她的话道:“昨个的事情,贞儿记不得了,姐姐不必提了。”
那董鄂氏听了,惊喜的看了我一眼,把我搂在怀里道:“没想到,贞儿竟真的长大了。”说着,声音有些哽咽道:“皇上有皇上的难处,我们是皇上的女人,不能让皇上为难。”
其实,姐姐的话我并不十分懂,我只是记住了吴良辅的那句“这后宫里该明白的时候明白,该糊涂的时候就得糊涂。”想来,是对了姐姐的心了。
我就这样在关雎宫里呆下了,皇太后没再找我说话,后宫里的人也很少到关雎宫里来,没过几日,内务府的太监领了几个嬷嬷来给我量尺寸,说是给我做衣裳,还送来了满满两匣子的首饰,虽然不太贵重,但做工都很精致,也配得起一般的贵族小姐。那领头的太监偷偷的告诉我,这都是吴总管交待的。我心领神会,这都是吴良辅的安排。
私下里,我让富察嬷嬷偷偷查过,冬月死前都和谁接触的多,富察嬷嬷回报说:冬月那些日子说家里人病了和宫里很多人借过钱,但没够,后来听说和静妃身边的宫女绣珠借了很多钱,那些日子绣珠来找过她几次,大概是来要钱吧。我听了,心里暗暗记下了,叮嘱富察嬷嬷不要声张,免得害了自己。富察嬷嬷听话的没有和任何人说。
日子过的很有规律,皇上每日必来一次,姐姐的身体的确一天好似一天了,我也在一旁尽心的陪伴服侍着,见姐姐好了我也分外开心。
皇上看我的眼神也渐渐的和煦了,那吴良辅也越来越和我混的熟,皇上和姐姐在一起的时候吴良辅常常拿我开玩笑,气得我咬牙,皇上和姐姐倒是笑的十分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