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折腾得很累,我躺在炕上歇着,看姐姐那屋的纱灯没一会就灭了,我也就把灯熄了睡了。我这屋,姐姐给我派了春花,秋菊两个小宫女使唤,都住在外屋,我自己独自一人住在里屋,整个院子都静悄悄的,只有院门虚掩着,我想那是姐姐特意吩咐的给皇上留的门,我对他们夫妻之事不敢窥测,因此没有刻意等皇上到来就睡了。进来才两天,我就已经没有以前争宠、得宠的心了,只求能在这宫里呆的安安稳稳的活着也就幸福了。
谁知半夜的时候,只听到院子里有杂乱的哭声,我起身喊了一声,春花!秋菊!没有人应声,外面的哭声很大,还有人斥责的声音,还有。似乎还有辫子抽打的声音。
我一下子打了个机灵,皇上来了!可为什么打人?难道?!
我猛的坐起身来,胡乱披了外袄,就跌跌撞撞的往出跑,外屋没人,出了屋门一看,见满院子乌压压的跪满了人,有太监,有宫女,似乎姐姐的关雎宫里的宫人都跪在这里了。外围有皇上的侍卫看着他们。
有个侍卫举着鞭子在抽打两名宫女,我认得,她们是今晚喂药的那两名宫女。
我见正屋的门紧闭着,里面传来姐姐低低的哭声,还有砸东西的声音,我顾不得什么,急速的跑进屋里,里面有许多的太监,我也忘了通报,就直接闯进了姐姐的卧室。
室内的人都愣了,我见吴良辅正跪在地上,面前放了水盆,正哆哆嗦嗦的用帕子沾了水,给姐姐擦嘴边的血痕,顺治帝脸色煞白,双眼却通红,手里正拿着一个玉杯想要摔下去,姐姐虚弱的偎在墙上,水汪汪的眼里都是伤心,正在流泪,胸前还有刚刚吐过的血痕。
我一进去,他们就定格在那里一齐呆愣愣的瞅着我。
我谁也不看,一把抢过吴良辅手里的湿巾子,一脚把他踹到边上去,我接着给姐姐擦血,我的泪止不住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下来,我呜呜的哭着,说不出话,皇上那个玉杯没有扔在地上,直接砸到了我的后背,我没有喊疼,比起看到姐姐吐血,我的心疼,这点疼又算得了什么!
皇上没有再跟我置气,转身出去了,我马上听到院子里有宫女喊:“皇上饶命!皇上饶命!我什么也没有做啊!”那声音瞬间就听不到了,我没有心思去想别的,姐姐却在那里凄惨的哭着,还喃喃自语道:“这是何苦,这是何苦啊~~”
我见姐姐虽然脸色苍白,但没有磕,也没有再吐血,理智便恢复了几分。
我回头狠瞄了吴良辅一眼,他本来恨恨的看着我,被我一瞪,立刻收敛了眼神。我冷冷的道:“给我姐姐换衣裳。”
他听了,像一下子睡醒了,一下子蹦了起来,去姐姐的柜子里翻衣服,大概是是皇上在外间,他没敢喊别的太监。
很快又一件月白的夹袄递在我的面前,我麻利的接了过来,轻轻扶过姐姐,把染血的脱下,换了干净的扣上盘扣。又轻轻的扶着姐姐侧躺下,把姐姐的头垫高,姐姐会心的朝着我虚弱的笑了一下。我也满眼含泪的朝着姐姐笑了一下,低声道:“姐姐,你好好歇着,我去外面看看,放心,贞儿会处理好的。”
说完,我朝吴良辅一努嘴,我们一前一后来到了,外间,皇上在门外坐着,院子里还在抽打着宫人。
我低声问:“怎么回事?姐姐什么时候吐的血?御医来了吗?怎么说?”
那吴良辅见我问的急,也没有搪塞,急急而清楚的答道:“回小主子,是刚刚吐的血,御医宣了,还没有到。皇上急了,说要挨个抽鞭子,一会这宫里的都拉去填井,明个人全换新的。”他后面的话说的有些颤抖,大概都是宫人,兔死狐悲吧!
我听了皱了皱眉,低声说道:“去外面请皇上进来,说姐姐要他陪。”
那吴良辅听了,有些迟疑的看着我,不敢去。我发了狠,瞪着他道:“有事情,我顶着,你尽管去。”
他见了,想了一下,猛一咬牙,转身出去请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