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清雅阁只剩下柳月儿一个人,这里有两间房,许府果然是商家大款,一个小苑都可以弄得如此大气,这个别苑名为清雅阁,而且,每间房子都有自己的名字,当然,许文庭的书房却依旧叫清雅阁,他似乎对这个名字情有独钟。旁边正式他们的新房却名为清怡斋。
柳月儿坐在清怡斋里,闲来无事,想起小雪说书房里有些书,于是她就去了书房看书,虽然柳月儿是个村姑,小时候父亲也给她识些字,虽然她无法填词作诗,但是看书到还是没有问题。走出清怡斋,踏入了书房,她眼前一亮,这里布置简单,却给人一种清雅脱俗之感,书画摆放整齐,笔墨纸砚样样俱全,各种书籍放在书架上,看着赏心悦目。桌上放着一些古玩,看来许文庭的生活还挺高雅的。离书案后面几米的距离有一道屏风,竹子图案,高雅清幽,而屏风后面是一张圆桌,圆桌的左边正对着窗边,与窗外的竹子相影成趣。在圆桌的斜右边,却是一张整齐的床。
柳月儿没有多看,她走到书架旁,那些书籍她眼花缭乱,随手拿了一本《簌玉词》,走到书桌前慢慢的看着。书里,她感叹李易安的惆怅,同情李易安词中悲惨命运。戚戚惨惨戚戚,很快到了下午,也许看书真的是打发时间的最好用处,此时正是冬季,门外却没有下着雪。只是有些清冷,还好小雪拿来了火炉。
“少夫人,天有些冷,我给您带来了火炉,放到书房吗?”
“好的,谢谢你,小雪,就放这儿吧。”柳月儿从书桌前站了起来吩咐到。
“好的!”
小雪说完放下了东西就走了,柳月儿也没太在意,只是继续沉浸在了词里的悲欢离合。接下来的时间里柳月儿都在书房里看着书打发这无聊的日子。有时候她还是怀念在家的日子,这里虽然锦衣玉食,却不及家里,在家的时候,还有三五姐妹聚一起聊天、浣纱、采药,柳月儿觉得那才是自由的生活,无忧无虑,虽然在这里,她没有受过什么委屈,但是感觉这里,并不是她快乐之地,只有偶尔跟小雪绣绣花。
对于许文庭,似乎与柳月儿没有什么共同语言,在别人看来琴瑟和鸣的“夫妻”,在私下里却没有说过几句话。
这天,柳月儿跟小雪在房里刺绣。柳月儿在清雅阁里,也只有用看书和刺绣来打发时间了,虽然有时候她会在小苑中走走,看着竹子摇曳,感受梅花芳香。
“少夫人,您的手艺真好,这鸳鸯绣的这么逼真。可是怎么就一只啊,鸳鸯鸳鸯,不是应该有两只的么?”小雪看着柳月儿的刺绣成果,惊讶着。这虽是鸳鸯,但是柳月儿只绣了一只,池塘里有荷花,有浮萍,也只有鸳鸯中的一只。
柳月儿微微一笑,“小雪,我还没有锈好呢!”
“我就说嘛,少夫人把另一只绣出来就更好看了。”
是啊,鸳鸯鸳鸯,一直都是成双成对的,而柳月儿绣里的鸳鸯永远不会有两只。有说有笑,池中鸳鸯,也许用一辈子的时间,她也没有办法去完成。
时间在慢慢的过着,清雅阁里很少有许文庭的身影,自从成亲以来,他就很少回清雅阁,对于他,最喜欢的莫过于游山玩水,他喜欢到不同的地方,感受不同的美景,结交天下豪杰,无论文人或者侠客,他认识的不在少数。而柳月儿,照样每天去给公公婆婆请安,每天都下厨房帮忙准备饭菜,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她很乐意跟大家一起干活。
然而这引来了姑母的批评,姑母经常来许府做客,毕竟,许府跟胡府同在洪州,同样是洪州的大户人家。本来许胡两家要能结亲,不但亲上加亲,而且是门当户对。奈何就在去年,许文庭退了与胡家的亲事,这份全洪州老百姓期待的美满婚姻就这样没了,至今大家也弄不明白,为何许家会娶一个城外女子做儿媳妇,而且还是许老爷亲自指定的。
这天在许府的花园里,此时是冬季,这花园能开的也只有傲雪的梅花,芳香扑脾。柳月儿陶醉在梅园之中,胡老夫人正好看见了,她走了过来,一脸不屑的看着柳月儿。
“我说月儿,你倒是很闲嘛,还这么入迷的看着这梅花,这么久了都没注意到我啊。”说着顺手折断了一枝梅。
柳月儿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回头一看,原来是姑母,连忙说到:“姑母好!”
“嗯……”一声鼻音响起,“我说你有这么多时间在这里赏花,何不多些时间管管文庭啊,许家的产业将来可是由他来继承,现在呢,整天连影儿都不见,成家了还这么往外跑的,你这媳妇是怎么当的,要是我家紫陌啊,哪像你这般,自己的丈夫都没有办法管住。”
柳月儿被这突如其来的指责弄得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许文庭的事她确实没有过问,但是这又怪得了她么,这是他不许她管的,他两一点关系都没有啊。可是她答应过许文庭,他们虽然奉了父母之命成亲,但也不能对别人说他们是假夫妻啊,一肚子委屈咽在肚子里。她低着头对姑母说道:“姑母教训的是,是月儿不对,以后当注意跟相公说说。”
“知道就好,不要以为嫁进了许府就可以为所欲为,这儿还不是你当家呢!你可知道,做的不好,你婆婆就催你给文庭纳妾,到时候你后悔都来不及。”胡夫人白着眼说着,是啊,话是如此,如果想给文庭纳妾,恐怕她是最乐意的吧,毕竟紫陌一直喜欢着许文庭,在她想来,休了柳月儿更好,这样她就不用整天为女儿的伤心而烦心了。
“是,姑母,月儿知道错了!”
“那最好。”胡夫人说完一脸不屑的走了。
柳月儿停在原地,小雪曾经告诉过她,表小姐紫陌与少爷是青梅竹马,又是定了娃娃亲,虽然退了,但是紫陌依旧喜欢着许文庭。是啊,青梅竹马,而现在,许文庭却跟一个不相识的人成亲,对于紫陌来说确实不好受,怪不得姑母每次看到柳月儿总是不屑,看来真的是柳月儿拆散了她女儿的幸福。柳月儿慢慢走回清雅阁,一路走一路想:也许真的要与许文庭谈谈,也许现在一纸休书更适合自己,在这个牢笼里,就这样过一生,柳月儿,难道你就这样认命了吗?还在名义上抢了紫陌的心上人,自己无心却成了罪人。情何以堪?
想着想着,自己便就下了泪水,真的是命运弄人啊,曾经她也想过,自己要嫁也得嫁个爱自己的丈夫,谁知道,父母之命却嫁于一个对自己没有感情的人,或许这辈子,都要这样度过,她又有什么办法,作为一个弱女子,她无法决定自己的未来吗?走在回清雅小苑的路上,泪水悄然而下,看着旁边没有人,她小跑回到了清雅阁,奔回到清怡斋里伏案而泣,将这段日子的委屈全都让泪水带走吧!
就在柳月儿被姑母训斥的那一刻,正好许文庭也看见了,他没有上前阻止,是他没有勇气吗?或许不是,也许不知道是什么力量,他选择了围观。看着柳月儿跑回清雅阁,他跟在她身后,她哭的很伤心,然而许文庭也有些自责,他确实有些对不起这位有名无实的“妻子”。看着她无助的样子,许文庭也有说不出的滋味,但是他也没有原因说服自己去安慰她,清怡斋的门关上的那一刻,他也想敲门,但是手在半空中却停住了,轻轻的走进书房,听着她的哭声,可能是自责的缘故,许文庭有些后悔。拿着笔书写几字草书,直到她的哭声慢慢的静下去,他停住了手中的笔,轻轻叹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