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时分,外面夜色正浓,一道黑影来到四楼,敲开了天字一号房的门,门开后,黑影闪身而入,门随即又关上了。
天字一号房内,凤卿凰身着红色劲装坐在桌旁,黑瀑般的青丝用一根红带束起,端的是轻便利落。她的面前站着的正是那天下酒楼的主事钱老。
“钱老,我消失的这几天内,凤家可有什么动静?”凤卿凰伸手轻轻扣着桌面,似是漫不经心地开口。
钱老斟酌了一下,才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主上失踪这几天,凤家可是炸开了锅。凤家主派了好几拨人马前去迷雾森林搜查,二长老凤聂一直看主上不顺眼,这次却主动请命,亲自带人进了迷雾森林,这还没有出来呢。”
凤卿凰冷笑一声,“亏得他亲自前来,才让我有了机会。”
钱老一惊,“主上的意思是……”
“凤聂已被我杀。”凤卿凰解了钱老的疑惑,又示意道:“你接着说。”
钱老收回惊讶,正色道:“昨日凤家三长老凤术带了一具女尸回了凤家,女尸面容被毁,但身形和衣着与主上完全一样。”
“哦?”凤卿凰闻言心中嗤笑不已,正主都在这儿呢,从哪儿又来了一个凤卿凰?不过,这件事,是哪路人做得?
凤卿凰伸手倒了一杯茶,递给钱老,又问道:“那我父亲的反应呢?”
钱老接过茶,道了句“谢主上”,然后继续道:“凤家主看到尸体后不肯相信,命人仔细检查了一番,确认是‘主上’的尸体无疑,凤家主听到后悲痛欲绝,后来在凤家二夫人的劝导下扼住了心中的悲痛,下令彻查此事,并命人搭建了灵堂,想必今日各方势力都会到达凤家。”
凤卿凰听完后陷入了沉思。她的父亲好歹也是凤家家主,不可能连尸体是不是她都看不出来,那么就是尸体仿做的太像,可是什么人会这样做呢?尸体虽是凤术带回来的,但不可能是他。凤聂已经死了,也不可能。凤金淑虽然很想她死,但还没这个本事。那……会是谁呢?除了凤家那几个,她实在想不到有谁这么想她死。
凤卿凰忽然抬头对钱老说道:“帮我备马,我现在就启程去凤家。”
“是。”钱老应声退了下去。
凤卿凰站起身走到窗边,轻轻推开了窗户,看着外面浓重的夜色,凤卿凰忽然闭上了眼,运转内力,立即感受到了天下酒楼四周有数十道气息隐藏在暗处。
凤卿凰睁开眼,眼里划过讥笑。宁家么,果然不是省油的灯。不过……这些人怎么杀得了她凤卿凰呢,哦,不,应该是天下酒楼的主上。
倏得转身,凤卿凰来到床边,伸手在床头按下一个开关,那张大床从中间一分为二,向两边移动。不多时,地面上便多了一个一人宽的洞,凤卿凰纵身跳下,床又开始向中间移动,顷刻间就合二为一,从外面看不出半丝异样。
凤卿凰跳下暗道后,笔直下落了约一盏茶时间,凤卿凰突然伸手在右边的墙壁上敲了两声,眼前顿时出现了一条一人高的通道,幽深黑暗,不知通向哪里。
凤卿凰闪身进了通道,前行了一柱香时间,眼前又出现了通向上方的石阶。凤卿凰拾阶而上,又一炷香后,来到出口,凤卿凰轻轻一跃,便出了暗道。
凤卿凰此时身处一个四进的院子中,那暗道的出口便是凤卿凰身后的枯井。
来到大门处,钱老已经牵着一匹骏马等在那里,凤卿凰上前,钱老递过一个包袱,说道:“主上,里面是些干粮,您路上带着吃。”
凤卿凰接过包袱,翻身上马,对着钱老点点头,然后一夹马肚,扬长而去。
太阳升起之际,凤卿凰终于来到了落日镇。
今日的落日镇一反以往繁华的景象,宽阔的主街道上人烟稀少,两边的店铺大多关门歇业,唯一相同的是,每一个店门上都挂着白绸,一条长长的街上望去尽是白绸飞舞,似千百只白蝶于空中迎风起舞,看上去好不炫目!
凤卿凰眉梢微挑,显然对此也十分讶异,落日镇以前可从未有过这种事,难不成她消失的几天内又有了这种新习俗?
凤卿凰下马向街上的行人询问:“这位老人家,这里发生了什么吗?为什么每家每户都要挂白绸啊?”
被凤卿凰叫住的老人奇怪地瞅了凤卿凰一眼,看她身边的马又释然道:“想必姑娘是从外地来的吧。”老人顿了一下,神色有些悲戚,“你不知道啊,凤家的大小姐凤卿凰被小人暗杀身亡。虽然外界传言凤卿凰小姐纨绔无礼,是草包废物,但她的心肠啊却是最好的,这些年来,她为我们这些百姓做了多少,是数也数不完哪。这些白绸,都是镇民自发的为凤卿凰小姐哀悼而准备的。”
“是啊,凤小姐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就死了呢,那些小人真是太可恶了!老天不公啊。”一个大婶凑了上来,神色愤愤地说道。
听见老人说到凤卿凰,渐渐地周围有人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开始讨论起来。
“唉,真是可惜了。当年山洪爆发,我们这山脚的落日镇是受灾最严重的,要不是卿凰小姐亲自视察,救灾安民,还私自开启凤家粮仓放粮施粥,我们这些人啊,早饿死了。”
“真的啊?卿凰小姐真真是好心肠啊。”
“就是啊,我还听说卿凰小姐因为此事违背了凤家家规,凤家主虽疼爱卿凰小姐,碍于家规却不得不惩罚了卿凰小姐,听说卿凰小姐可是受了足足三十下杖刑呢!”
众人一片激烈的讨论声中,凤卿凰悄悄地退了出来,不由得感叹万分。
没想到原主在百姓之中的口碑这么好,还为她打抱不平,但也是这份善良,导致她的惨死。试想一下,若凤卿凰平日里表现得强势一些,那些姨娘小妾兄弟姐妹的,哪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暗杀?若她平日里就警示立威,凤家那轮得到凤金淑来指手画脚?归根究底,都是她的心太软,念在家族情分上不愿动手,但现在凤卿凰早已不是当初的凤卿凰了,现在嘛,她要做的,便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凤卿凰跃上马背,快马加鞭地奔向凤家。
穿过这个镇,便进了真正地凤家势力范围——天落岭,而其中的主峰盘凤山上,就是凤家驻地!
凤卿凰走后,人群的议论声渐渐平息。须臾,人渐渐走光,只留那个被凤卿凰问路的老人呆呆注视着凤卿凰驾马远去的背影。
许久,老人回过神来,喃喃道:“刚才那个姑娘怎么这么面熟?越看越像是……卿凰小姐?!”话落,又摇摇头,自言自语道:“怎么可能是卿凰小姐?唉,人老了,越来越糊涂了啊……”说着,老人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继续向前走,口中还不停念着什么“老糊涂了”“真是老了啊”的话。
若是凤卿凰在这里,不得不说一句“老人家,你真相了!”
穿过落日镇,眼前的道路就成了崎岖的山道。一个时辰后,凤卿凰到了盘凤山下。
山下已经马满为患,其中有一匹最是显眼,其他的马都紧紧挤在一起,只有这匹马周身空落落的,形成了一圈隔离带似的空地。
凤卿凰打量这匹马的时候,它刚好把马头转了过来,硕大的马眼在看到凤卿凰的时候亮了一下,仰头嘶鸣了一声。
凤卿凰被马看的浑身一颤,为什么她觉得这匹马看到她的时候眼中有……欣喜的情绪?欣喜?她认识这匹马吗?肯定是自己太累出现幻觉了,对,幻觉。
凤卿凰立马把脑中奇怪的念头摒弃掉,转头看向盘凤山。
眼前的山峰高耸入云,奇怪的是在山峰的三分之二处被生生削掉了山头,留下宽阔的平地,上面便建造着圣月王朝武力象征的建筑——凤家!
传说百年前,凤家始祖的武功已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有一天他心血来潮,想建立一个家族,于是寻到了灵气丰富的天落岭,随手一挥,削掉了最高一座山的山头,在这座山上建成了凤家驻地,亲自命名这座山为盘凤。
凤卿凰站在山脚下,隐约能看到房屋的轮廓。
盘凤山山势陡峭,骑马是上不去的,只能步行,所以山脚下才会有那么多马。
凤卿凰微微运气,轻轻一跃,身子已在十几丈之外,脚尖轻点树枝,又是十几丈,几个起落后,便到了山腰处。
眼前不再是高大葱茏的树木,相反一片平坦,前方是足有十米宽的青色石阶,一层一层向上直通顶峰。石阶上刻着繁复古朴的纹路,因为天长地久,有些纹路被岁月消磨掉了,但更给人一种沉重的沧桑感。
向上看去,青色石阶似一直延伸到天际,一眼望不到头,石阶之上云雾层层缭绕,令人看不真切一阵清风吹来,云雾散开,一座庄严肃穆的庞大府邸映入眼帘,厚重的朱红大门之上,“天落凤家”四个烫金大字赫然印在那硕大的匾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