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外城,三个字如斗一般大,高耸威严的城墙下人都显得渺小了。几十丈高的城墙,初见的众人都忍不住倒抽一口气。再好的轻功也无法逾越吧?黄土而成的城墙,不知何种材质泛着黝黑淡光的城门,又是说不出的破落。
“天外城?”九皇子皱眉,这还真是与想象相去甚远啊!
“是啊,天外城!”流光锦年讥笑道。他出这道门的时候没想过自己可能回不来,站在这城墙前的此刻他真没想到还能回来。
短短一年,依旧是这城门口,心境却已然不同。
“这城墙未免也太高了吧?越得过去的人防不到,越不过去的人没必要防吧?”玉倾城见到这城墙的时候嘴角都抽了,都不知道当初建城的人是怎么想的。
流光锦年闻言朝他看去,这人的想法真是奇怪。谁见了这城墙不赞一声,他倒是别出心裁。不过很实在。这个世上不管什么事,防是防不了的。更何况不是所有人都会给你戒备的机会。分辨?人心该如何分辨?
北爱不置可否,围城,围困的是自己,防备得了谁呢?
“你这说法倒是新奇。几千年,大家都以此为荣呢。”这样的城墙,也不是随处谁人都能建的。
因着流光锦年的身份,一行人轻轻松松的入了城,带着马车倒是没有人怀疑他们的来历。再则,城门守卫也无权检查他的车马。人,来来往往,时隔一年多,谁还记得谁?
入城后,周遭所见更是令人遗憾。没有商铺酒楼林立,也没有行色匆匆的人流。安静的甚至带着几分诡异。流光锦年的家在城西,虽说是城西,但距离这城门有几百公里。云宗所在其实称之为城也不为过。
其实到了每一个宗族的属地,反而热闹许多。雕栏画壁,小桥流水,自成一派,风景怡然。云宗处于西城,气候倒与云南差不多,只地势没有那般高。因而各色的花卉瓜果不甚枚举,不必为吃食烦恼,算是个好地方。
当初云宗老祖也算个人物,后辈子孙只能守成。然而如今颓势已现,若不能有新力接上,破败也只是时间问题。因此,云宗也是几大宗门里最易算计的。
所有的宗族嫡系子弟自出生便会点燃长明灯,人死则灯灭。然而,流光锦年是,人未死灯已灭。在云宗,他在三个月前就已经成了死人。
然而此时的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归来会对整个形势产生怎样的变化。
在云宗他是嫡系第一人,外面的旁支族系自不是人人都见过他的,加上他一直在马车上修养,一路畅通。他也并没有发现云宗有何异样,他此刻满心想的是该如何报仇,甚至都没想过他其实连自己的仇人都没有分清楚。
北爱自不会刻意去提醒这些事情,她是来讨公道的,不是来施恩的。更何况敌友未明,现在做什么都是多余。
花了两天时间才从城门到达了云宗所在的西城,比起外城,西城就显得精致多了。见过了那么多粗犷的建筑,此时眼前的一切都赏心悦目。
“走了这么久,总算到了。”
流光锦年长叹一声跳下马车,还作势伸了个懒腰。不见前些日子的燥郁,整个人都好像活过来了一般。
北爱等人也都弃了马车,徒步入云宗的小城。云宗的小城墙,只有3米高,青砖红瓦。云宗的人,或者说天外城的人与他们并没有多大诧异,不同的大概就是体格诧异了。天外城修习术士之术,对衣着吃食都要求不高,因此满眼都是面白消瘦之人。他们多半穿着暗色的道袍,远远看去衣袂飘飘,若五官出众之辈自是好看的。可偏生入眼的都是尖嘴猴腮之人,甚少有流光锦年这般姿色的。更不用说与玉倾城等人相比。
也不知他们是不是精神麻木了,虽然他们一行人亮眼,却不见有人多看一眼的。
“真是,真是..。”真是难看啊!北尽真是了半天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众人不约而同的将同情的目光放在了流光锦年身上,身边都是这样的人,也难怪会那般的自大。算来,他确实是长得极好的,若是与这些人相比。
流光锦年沉浸在归来的喜悦之中,尚未察觉到异样。
“云宗嫡子,流光锦年夭,...。。”
九皇子一眼就看到立在路边的告示,他还没念完,流光锦年就一个箭步冲到了告示前。
“这是三个月前的告示?”
东方曦也不解的看着流光锦年,难道这些天在他们身边的是“鬼”?
“看来,游戏已经开场了。”
北爱意味不明的笑道,眼底是深切的寒凉。
流光锦年痴痴的看着告示,耳边不断回荡着“流光锦年夭”,是夭啊!呵呵!他是夭。可明明他是奉命出去的,便是死,也该是逝,不是夭啊!
东方曦拍拍他的肩,“你不是没死吗?这是伤的哪门子心啊!”
流光锦年陡然一震,是啊!他没死,便是他们出了告示,他也没死。他流光锦年没死,又怎么会夭呢?他回来,他活着回来了。凭谁能说他是死了?
“早该知道的结局,你如今才伤怀,真是幸运的人哪!”
玉倾城真是意外于他的愚蠢,那背后之人既然动手,怎么会没有下招?他便是没死,也应该把自己当死了。死人做事才不会引人注意,死人才能杀那些人措手不及。流光锦年就算侥幸完成了任务,回来也是必死的吧?
“他们为什么会以为我死了?”
“有什么不明白的?自然你身边跟了能要你命的人。”北际不屑的说道。
流光锦年摇摇头,不是的,就算是这样子,那长明灯呢?或许对他们而言也不算什么大事。
流光锦年沉默了片刻,走至北爱面前,深深一拜。
“谢过殿下救命之恩,往后愿惟命是从。”
很多年后忆起这一幕,他都不甚感慨。不破不立,置之死的而后生。那一日才是他流光锦年重生之日。